第12章 絕望之心

  我和顧時夜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火場，整片宅院都已被大火吞沒，火舌順在房梁四處亂竄。

  幸好是普通的火，我們僅僅靠靈力，就可以將火焰與身體隔開，但濃煙刺鼻，剛進火場，我便被嗆的乾咳起來。

  縣丞驚恐的縮在樹枝結界拼湊起的遮蔽物下，雙眼空洞，不停地念叨著：「妖怪，妖怪，妖怪.......」

  安然則是昏倒在他的不遠處，髮絲凌亂。

  來不及多想，我趕忙將安然抱起，往外衝去。

  顧時夜拉起縣丞，但他似乎受到天大的驚嚇，死活不肯挪位置，最後顧時夜動用蠻力才將他拖出。

  就在我們跑出來的瞬間，宅子轟然倒塌，掀起巨大的熱浪。

  來到空地，我將安然平放，立即探著她的脈搏，但已經快摸不到了。

  這時，安然的嘴角溢出黑色的鮮血，是中毒之相，我趕緊用靈力封住她的血脈，想要抑制毒素擴散。

  

  看著蹲坐在一旁驚恐未定的縣丞，幾乎是一瞬間，我便喚出靈劍抵上他的心口：「你給她喝了什麼！？」

  他愣愣的看著我，癲笑起來：「妖怪！都是妖怪！」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手中憑空出現的劍，以及因憤怒而顯現的藍瞳，但此刻我更想一劍刺穿他的心。

  忍住淚水，我又問了一遍：「回答我！你到底給她喝了什麼！」

  「我在她酒里加了鴆毒。哈哈哈哈。」他望著一旁的安然，竟沒有絲毫愧疚的大笑起來，「誰讓她要離開我！誰知道她出去會不會亂講話，她知道那麼多關於我貪污的事！她不離開就不會死！」

  我精通藥理，可鴆毒無解，即便是妖。

  就因為是他遞來的酒，所以安然才沒有絲毫懷疑。

  明明今晚之後，她就可以做恣意瀟灑的妖。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握劍的手也不住顫抖：「就因為這樣，你就要殺了她嗎？如果不是她，你根本就不可能在火里活下來！」

  「如果不是這場火，我還不知道她是妖！」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妖本身就該死！」

  我被他的話徹底激怒，她憑著最後一口氣，用結界將他護住，可他卻沒有絲毫感恩，反而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慶幸。

  我從未如此恨過一人。

  在快失去理智的時刻，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我拉住。

  顧時夜揮了揮手，本來還在癲笑的縣丞便一下子癱軟倒地。

  我收起劍，蹲坐在地上，將安然抱攬進懷裡。

  她的四肢軟綿綿的垂在地上，髮髻散亂，雙眸緊閉，臉上也沾滿火灰不再明媚。

  我麻木地用衣袖擦拭她臉上的灰塵，我記得她很愛美，會笑盈盈的同我逛街喝酒，也會挽著我的手臂說以後送我出嫁。

  回憶錐心刺骨，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消失不見，只聽得見自己頻率紊亂的心跳。

  安然的心口泛起一團金光，顧時夜腰間的葫蘆像是受到感召般晃動起來。

  金光鑽進葫蘆的那一刻，安然的軀體，化作一片片的梧桐樹葉，漸漸消散。

  我呆愣著，直到懷裡，什麼都不再剩下。

  顧時夜蹲下身子，將我摟住，緘默不語，輕輕撫摸著我背。

  在熟悉的懷抱里，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絕望，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