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備婚

  第二天一早，各部門的話事人陸陸續續來到公館，這些人我上次都見到過，顧時夜領兵出去的前夜。

  晚飯時，他們還在書房討論著，我同翠嫂將晚飯送進去時。

  顧時夜眉頭緊皺，面若冰霜，抬眸看向我時，也只是勾了勾嘴角，看不見絲毫笑意。

  我不敢過多打擾，放下飯菜就來到大廳等待，直到我在沙發上睡著，他們也還沒談完。

  朦朧間，我感覺到一雙手從我的臉頰划過，睡意漸漸散去，我睜開眼正對上那雙灰黑色的眼眸：「四哥，忙完了嗎？」

  「嗯。」

  「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拿。」說著我就準備起身，卻被拉住，跌在他懷裡。

  

  「我要出遠門。」

  「西北？」

  「嗯。」

  他簡單的給我敘述著，西北部的軍閥兩年前就開始發展，當時邊境不太平，顧時夜分身乏術，只是派人滲透進去，沒想到軍閥和商會勾結，日益壯大，野心勃勃的他們逐漸將手伸到洛寧，如今更想將顧時夜連根拔起。

  顧時夜拉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並且這件事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做。」

  「四哥想做什麼？」

  「之前我勢力不夠，不敢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軟肋，所以始終欠你一個正式的婚嫁儀式，如今我不想在等。只是情況與上次不同，安心待在洛寧，不論接到任何消息，都不必來尋。」他溫暖的指腹划過我的唇，「等我回來，八抬大轎也行，教堂宣誓也好，我想明媒正娶，給你顧夫人的名分。」

  原來在外面從不承認我的身份，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站在權力頂端，所承受的壓力遠遠不是看到的那麼簡單，那個困擾我的心結，被他的溫柔且堅定地話語解開。

  我伸手揉了揉他緊皺的眉頭：「四哥，身份不重要，只要能陪著你就好，不必冒險。」

  「不冒險，在家等我。」四目相對，那雙灰黑色的眼眸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我知道這次無法改變他的決定：「翠嫂他們歇下了嗎？」

  「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決定放棄理智和思考，抬起他的下顎，吻了上去，想將他的溫柔牢牢刻在心裡。

  顧時夜將我摟的更緊，呼吸漸漸加重，沒有以往的試探，動作也柔和許多，只是眼眸中依舊欲望翻滾。

  暖黃色的燈光下，客廳里滿是曖昧氛圍，世界仿佛消失，只想在此刻沉醉。

  隔天一早，顧時夜便出門去了，直到午飯後才回來，我正在壁爐邊翻著報紙。

  他將一個雕著龍鳳紋的紅木長盒遞到我手裡：「你看看。」

  我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份紅色捲軸，捲軸上面鑲嵌著金色裝飾，龍鳳紋作為底色，上面用清雋的毛筆字寫道：「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顧時夜。」

  這時他掏出一個天鵝絨小盒，裡面是一枚女戒，用四爪鑲，嵌上大顆的祖母綠。

  顧時夜伸出左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他無名指上新添了一枚男士婚戒：「所以，願意成為我的顧夫人嗎？」

  我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我願意，那請顧先生替我戴上戒指吧。」

  顧時夜寵溺的笑著，取出戒指戴在我手上，尺寸剛剛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量好的。

  我順勢躺在他的大腿上，伸出手仔細欣賞著婚戒。

  他的手順著我的臉頰摩挲著:「婚期，半個月後是好日子。」

  「好，都聽四哥的。」

  「半個月後，我一定回來。」

  「好，那我先置辦東西。」我側身環住他的腰，在他腰間蹭了蹭，「四哥那天是穿軍裝還是穿長褂呢？宴會廳也好好好裝飾一番，請帖的話，交給顧管家來寫吧，他比較清楚要邀請哪些人。」

  「按你想法來。」

  「那如果我買一大堆東西回來，或者把整個顧公館翻新一遍，花你很多錢呢？」

  「養得起。」

  當晚，城中宵禁之後，顧時夜就領著大部隊奔赴西北，路全也跟了去，只留下李副官帶著守城軍留在洛寧，還有一小支自衛隊將顧公館圍護起來。

  天空中漸漸飄起雪花，我站在二樓陽台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雪色朦朧，路燈下他的輪廓顯得模糊不清，只見他在馬背上朝我的方向望著。

  北風呼嘯，吹打在臉上，像針扎一樣疼，我向他揮舞著手臂，不知何時，淚水混著雪，從我的臉頰滑落。

  顧時夜，我等你回來，明媒正娶，你一定要平安。

  大軍出城，我依舊站在陽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直到翠嫂拿來毯子將我裹住，我才回過神。

  「夫人，快進去吧。」

  「好。」

  我回到暖爐邊坐下，翠嫂將陽台的門關上後，替我端來薑茶。

  「夫人寬心，顧帥領兵從無敗績。」

  我看著翠嫂，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那我們明天就開始置辦婚嫁物品吧。」

  「好，明早吃完飯就去。」

  「嗯。」

  第二天，雪依舊沒有停的意思，天空灰暗，鉛灰色的雲顯得厚重壓抑，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院牆邊的枯草霜雪凝結，在寒風中搖曳不止。

  「夫人，院子裡的梅花開了，要不要折幾支放進房裡。」翠嫂將披風搭在我肩上。

  「好啊。」

  這時顧管家正好將車開來，我們便出發去薛老闆那裡選嫁衣款式。

  到的時候，薛老闆已經在門口等著了，遠遠看見我們的車，趕忙迎上來，撐開傘等在車門前。

  進到店裡，薛老闆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幾款料子，在我面前依次擺開，眼裡是止不住的開心：「老朽我啊，幫顧帥做了三十幾年的衣服，從他出生到現在，總算等到有一天，為他做婚服了，哈哈哈哈，此生無憾了。」

  「那就麻煩薛老闆了。」我在拿起布料仔細端詳著，最後替顧時夜選中一款黑色暗花的綢緞，「可不可以在這上面加些金線，他喜歡黑金的配色。」

  「完全可以。」薛老闆接過布料，夾上一個夾子作為標記。

  我翻看著嫁衣畫冊，裡面是昨晚薛老闆熬夜畫好的款式，我選中一款鳳凰祥雲圖案的婚服：「薛老闆，就這款吧，在袖子上再加一圈祥雲，然後裙擺的話，我想做大點。」

  「好的好的。婚期是在半個月之後是吧。」

  「時間來的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不管多忙，我都會保質保量趕出來的。」薛老闆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那就先謝謝薛老闆啦，請帖過幾天會送到薛老闆府上。」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之後的幾日，公館上上下下都忙碌起來，房檐廊角，梅枝桂樹上，紅綢高高掛起，公館每一處窗戶上都貼上了囍字，婚房裡，我選了些做工精緻的彩燈，用紅綢穿掛在房樑上，婚被則是繡著鸞鳳和鳴的傳統樣式。

  僅十天，薛老闆就將婚服做好送了過來，繡工精巧，十分合意。

  看著公館內喜慶的氛圍，我也不免期待起來。

  臨近婚期，顧管家也將請帖一封封的送出去。

  來自各家的慶賀禮將整個顧公館的客廳塞得滿滿當當。

  整個洛寧都知道，顧帥娶妻之事，每個路過顧公館的人，都要張望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