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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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太陽讓人珍惜，柔和的光斜撒進樓道在台階上鋪開

  賀知書走出樓道的那一刻，夕陽打在他身上，年輕的面龐十分扎眼，雙手插在衣兜里，說不出的慵懶又帶點溫柔

  蔣文旭看呆了，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賀知書，富有朝氣又安靜，這幾年忙於工作，早沒有當初那般青春萌動，不會時時刻刻的關注和想念，更多的是習慣和陪伴，但這一刻，他覺察到了久違的心動

  人總是會受最明顯的情緒影響

  就像此刻的蔣文旭，披著夕陽迎面走來的賀知書讓他忘了這幾天來的怒氣

  也像此刻的賀知書，溫暖的陽光讓他歡喜，讓他覺得生活有著希望

  坐在車上等賀知書過來的蔣文旭心情似乎有些不錯，心裡有著盤算，他不管賀知書是因為什麼事在那兒鬧變扭，只要說點好聽的哄哄，再給個霸道的吻就行了，他的知書一直好哄

  蔣文旭確實很會拿捏賀知書，他以為他了解賀知書，知道他所有的軟肋，懂事，善良，溫柔，最重要的是他深愛著自己

  賀知書一口答應離家的時候，蔣文旭感動得不行，是的，最開始是感動，然後是愉悅，最後是自負，他知道賀知書已經愛他深入骨髓，這就是他的籌碼

  想到要和蔣文旭說話，賀知書就犯噁心，噁心蔣文旭的把戲，軟硬兼施，黑白顛倒，口是心非，必要的時候輔以武力

  最開始的時候，他覺得那是情趣，蔣文旭不過是找個藉口想在床上放肆一把，過日子小磕小碰也是磨合，所以賀知書是接受的

  可是後來，強:暴和毆打都下了死手，現在想想，開始噁心，那些說實在的就是侮辱，他是個有骨氣的男人，用著哄女人的把戲，不肯拿出態度好好解釋，怎麼，是認為沒必要嗎？哪怕就是現在，他也知道蔣文旭就在車裡等著自己過去，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就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了

  賀知書臉色不好直朝大門走去

  蔣文旭心裡立刻竄起一把火來，重重錘打在方向盤上「操」

  覺得不解氣，摔車門下車，一腳腳踢著旁邊高大的樹

  脾氣發完了，開始陷入沉思，到底能因為點什麼，賀知書直像變了個人

  買完魚回來，看見蔣文旭靠車站著，腳邊是一堆菸頭

  「賀知書！」蔣文旭大聲喊他，聽不出情緒

  賀知書速度沒有一絲變化向樓道走去

  蔣文旭真的搞不懂，到底怎麼了，快步跟上賀知書抓住他的手腕，力氣有些大，傳遞著他此刻的憤怒

  「放開」賀知書淡淡的開口

  蔣文旭更加生氣了，手上力氣更重

  「我叫你放開」賀知書突然爆發，蔣文旭一時沒反應被甩開了手

  「知書？」蔣文旭從下午累積的怒火立馬被一身的冷汗澆滅了

  「你怎麼了知書？」

  蔣文旭害怕，他看見了賀知書眼裡的決絕，不知道是來自哪裡，什麼時候有的根深蒂固的恨意

  蔣文旭頂著一張快哭了的表情，像極了以前和知書撒嬌的時候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沒有多多關心你？還是我忘了什麼事了嗎？……」

  沒有等他把話說完人就走了，蔣文旭來不及拉住他，也不敢拉住他

  他不敢追上去，萬一事情鬧到賀知書父母那兒就更麻煩了，兩個人之間的事兩個人處理就好，有其他人的參與會更複雜，尤其是讓賀知書父母知道他們現在的狀況，更有理由拆散他們了

  蔣文旭無法，只好先回到車裡

  夫婦兩個覺得賀知書最近甚是囉嗦，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耳朵邊聒噪得受不了，吃過飯看賀知書又要開始，就撇下他就出去串門了

  蔣文旭在車裡飽受著各種情緒折磨，打了張景文的電話，接通後聽到就是刺耳的重金屬音樂和各種嬉笑打罵聲，讓人煩躁

  「你又在哪兒鬼混？」

  「你等等，這兒聽不清，等我找個地兒」

  耐著性子等了幾秒

  「說吧，什麼事」

  蔣文旭也懶得管他，幾句話說了今天他和賀知書發生的事

  「這不能吧，知書怎麼可能這樣」

  「我就是不知道才打電話問你的」

  「不是我說，我覺得知書過分了點，你對他算是很好了，你看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小老闆，也不亂玩，有人還向我打聽你是不是不行呢？哈哈」

  張景文頓了頓打了個酒嗝

  「他可能就是膩歪夠了，暫時冷淡些，不是說七年之癢嗎？你們不是快到第六年了嗎，差不多了」

  蔣文旭正準備反駁，看見賀知書父母下樓，出了小區，立刻把電話掛了

  張景文聽著電話的忙音，低笑了一聲「幹嘛找事做，非得綁在一起，還是一個人自由呀，想怎麼玩怎麼玩，就算現在不膩，以後也會膩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是賀知書先膩」

  賀知書最怕這種時候，房子裡只剩自己一個人，無論電視開的多大聲，燈開得多亮，他都覺得自己被關在一個黑屋子裡

  他其實是真的怕，才會每晚拉著父母說話，然後伴著父母的聲音在沙發上睡過去，不然，他肯定自己一定無法得到休息，他努力壓抑著的東西一定會跳出來折磨他

  就像現在，想起了蔣文旭，以前的事太多，無從想起，他只記起了剛才蔣文旭在樓道里的樣子

  他已經不敢說了解蔣文旭了，以前他那樣，賀知書就會知道他傷心了和難過了，可是見識過蔣文旭那四年的虛偽，賀知書已經分不清哪個才是蔣文旭了

  可能連蔣文旭自己也分不清吧，他是個連自己都能騙的人啊

  想起他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是不是關心的不夠，是不是忘了什麼的時候那無辜的表情

  賀知書突然覺得「沒勁」

  自己怎麼做，都沒有意義

  哪怕現在說分手，他都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

  為什麼最後背負這段記憶的還是自己呢……

  他不是怕面對，只是沒想好要怎麼面對

  真他媽是筆爛帳

  敲門聲把他從混亂的思緒救了回來，想到父母，賀知書靜下心來，明明是自己虧欠父母，到頭來還是父母救贖了自己，以後的人生，再不能離開了

  整理好情緒打開門，蔣文旭看見賀知書一個憨憨的大笑臉，心臟頓時巨烈跳動

  「小……小書」

  賀知書很快變了臉，準備關門，蔣文旭快一步走進來抓住賀知書的肩

  「小書，小書……我，我到底做錯什麼惹你不高興了，你直接給我說好嗎？」

  賀知書感覺得到蔣文旭的緊張，恍惚間看見十八歲的蔣文旭，他把書塞進自己懷裡，說希望自己喜歡他

  是了，現在的蔣文旭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還沒做，居然狠不下心了，賀知書畢竟不是蔣文旭，喜歡作弄人心折磨人

  他是賀知書，是南方的一灣春水，他善良也溫柔

  「沒有生氣」輕輕撥下抓住自己雙肩的手

  「就是做了個夢」只能這麼說了

  「什麼樣的夢？」蔣文旭迫不及待的問

  「不好的夢……」

  蔣文旭稍稍安心，他不介意這個解釋多牽強，他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來說服他自己，抱住賀知書，揉揉他的腦袋

  「嚇死我了傻瓜，沒事的，那都是夢，不是真的」

  答應蔣文旭把手機開機，有事電話里談，好說歹說才把蔣文旭勸走，他還需要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想清楚自己該怎麼面對蔣文旭

  心有芥蒂還要強裝和平，維持這樣的態度，太消耗體力，他做不到和顏悅色，但也無法狠下心

  是呀，自始至終不變的溫柔，純粹出於善良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