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024-08-17 07:07:06
作者: 晨霧的光
進了寢宮之後,也沒見到自己父皇就更是有了不好的預感。
「皇妹,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穆書榆側頭看去,只見是容妃之子穆瑞仁走了進來。
「原來是皇兄,書榆一切安好,父皇現在何處,病情如何?」
穆瑞仁笑了笑:「父皇是病了,不過現在已經是大好,請皇妹回來其實也是有件大事要皇妹在場。」
「何事?」
「父皇大病之後身體孱弱,不能理事,故而要將皇位傳給我,這樣父皇便可以太上皇之尊安心養病,這樣的盛事怎可少了皇妹。」
果然是出事了,穆書榆儘量保持平靜:「自古皇位只傳嫡出皇子,父皇既是提前傳位也應傳給瑞旭才是,皇兄此言書榆不能盡信。」
穆書瑞仁聽了哈哈大笑:「果然你也是這個想法。我這便和你說了吧,此事本與你無關,可是聽聞你在和羲鬧出許多醜事,攀上了秦承釋不說,還與淑妃爭勢,這可是很不明智之舉啊,將來若有閃失只怪你自己行事不周。來人,將公主送去內室,讓她與父皇母后還有嫡出弟妹作伴!」
穆書榆被押進內室之後,便看見玉浮國君穆言申、皇后蔣氏與其所出的穆書珍、穆瑞旭都在裡面。
於是也顧不上見禮急忙問道:「父皇、母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穆言申只低頭不語,皇后蔣氏低聲說道:「唉,你到底還是被騙來了。一個多月前你父皇確實生了場大病,不曾想這場病也將瑞仁的狼子野心引了出來,他那時以為你父皇不能好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將一批朝臣攛掇起來逼你父皇立他為儲。你父皇不肯要派人將他幽禁起來,誰知這逆子竟早有預謀,與岩炙國君勾結已久,將岩炙賊子放進玉浮逼宮,如今宮裡城內恐怕都有岩炙兵將把守。此事本與你和書燕無關,可不知為何瑞仁非要本宮寫封書信,將你騙回玉浮,不然就要讓瑞旭受酷刑,瑞旭不過六歲如何能受得?書榆,是母后對不住你!」
淑妃好惡毒好長遠的計謀,竟是非要致自己於死地,將自己騙來這事兒定是淑妃所為。
不過穆書榆雖然緊張但幸好也有準備,算了算日子,如能堅持一個月想必能獲救,於是說道:「瑞仁就算想篡位,也一定是不願留個弒父殺母殘害兄妹的名聲,兒臣來時已安排報信之人,如父皇母后能與其虛應些時日,必會有轉機。」
「哪來的轉機,瑞仁這逆子已經引狼入室,玉浮本就將少兵稀如何能抵擋,若不生靈塗炭已是萬幸,你所說轉機無非也是和羲的統德帝而已,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將岩炙如何?岩炙可是諸國之中秦承釋第一助力,淑妃又是其寵妃,到時即便秦承釋出面干涉,玉浮的半壁江山怕是也要歸入岩炙囊中了!四水鎮之事擺在眼前,你以為不顧名節討好秦承釋幾日就能多做妄想了?」穆言申惱恨自己未曾看透庶子野心,以至於釀成今日之禍,這股火無處宣洩,便全都發泄到了自己最不待見的長女身上。
穆書榆確實沒有任何把握秦承釋會救玉浮救自己,只是除了這個希望也再沒有其他辦法了,要是玉浮真被岩炙所滅她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淑妃在這樣重要的計劃里將自己算計在內,自是不會讓自己有活下去的機會!
「父皇縱是埋怨兒臣,也應以大局為重,即使只有一線希望也不應放棄才是,兒臣生死是小事,玉浮江山為重,還望父皇委屈幾日。」
穆言申也懂這個道理,只好不再說話,想著如何應對穆瑞仁的逼宮。
白廣清等了三日不見穆書榆派人來已是知道出了變故,再看城裡城外重兵層層把守,其中竟有岩炙兵將更是心驚,雖也憂心穆書榆安危,但此時不能感情用事,只好迅速找偏僻之路趕回和羲。
此時淑妃也從自己哥哥所派之人那裡得了消息,頓時又恨又怕。
騙穆書榆回去這個計策是她想出來的,只是根本不應在這個時候啟用!送消息的人說,穆瑞仁在玉浮國君重病時沉不住氣突然起事,岩炙現在大兵在外隨和羲征討川曲,根本無力再與穆瑞仁裡應外合,但既是事發也不能放棄這個機會,故而只能勉強派兵駐守玉浮都城皇宮與幾座大城,吞併玉浮暫時不可能,期間又怕再出紕漏走漏了消息,可不得了,便讓自己務必警惕和羲宮中情況。
可惡的穆瑞仁,將好好的計劃全給擾亂了,淑妃再惱怒也沒辦法,只能又讓人與住在虞陽城的表妹聯繫,讓其派人在虞陽城外看守並嚴密監視平慶王府,一旦穆書榆真派人求救一律暗中殺掉,同時再讓人傳信給穆瑞仁讓他儘快處置了穆書榆,此番行事總不能一事無成!
潘永心痛地看著地上的屍首讓人擡出去掩埋,到今日自己所派六人皆在回城時被人殺害,太妃在玉浮一定是遇險了,只是自己卻只能在這裡干著急。
「潘校衛,不如我們兄弟幾個掩護你,拼死也要將消息傳到宮裡去。」
「死是不怕,只怕拼了命也見不到皇上。」潘永眉頭緊鎖,下意識撫了撫自己胳膊上的傷,這是他三日前準備往宮裡求見皇上時在半路與人打鬥時所受的傷,還好自己機警不然命也沒了。
「潘永,二少爺找你,快出來。」
潘永聞聲趕緊出去,只見趙信義正站在院裡,於是恭敬地問道:「二少爺有事?」
「你何時與白廣清認識的?」趙信義也不正眼看潘永。
潘永一愣答道:「白公子見太妃時自然就認識了。」
「行了,我沒空兒聽你這說這些事兒,方才在街上遇見他了,讓我和你說一聲,太妃怕是過幾日才能回來,讓你不用著急,好好兒保重自己。真是的,吃我們趙家的、用我們趙家的有什麼不保重的,你們這些人也應該找些事做,我們趙家可不養無用之人!」趙信義嘮叨完便走了。
潘永定下心來,想著白廣清之言,心中大喜,這白公子一定是能去宮裡報信兒的!
秦承釋來回看了兩遍白鴻信遞上來的信,不禁冷笑:「看來玉浮皇宮已是讓人給占了,不然玉浮皇后豈能寫這封信將太妃給騙了去?」
「回皇上,犬子白廣清說玉浮都城內外皆有岩炙兵將,不但玉浮勢危,太妃也有性命之憂。」
「岩炙國君心思頗多,竟能讓玉浮內亂而藉機得利,計策是好計策只是胃口大了些,也不考慮國力。傳朕旨意,穆書榆是和羲太妃,不管其身在何處若是有半點損傷朕唯玉浮、岩炙兩國是問,還有朕要御駕親往玉浮去迎接太妃,如玉浮國內果真有人與岩炙密謀殺父弒君,朕格殺勿論!白鴻信你兒子雖然有功,但朕不會賞,你下去吧。」
「臣遵旨。」白鴻信知道秦承釋凡事自有考量,便不阻攔直接退了出去。
穆書榆近一個月來消瘦不少,不過也虧穆言申與穆瑞仁百般周旋暫時所有人都無性命之憂,只是沒想穆瑞仁竟連膳食也不按時送來,有時一天只能吃上一頓,真是一點良心也沒有了。
「皇上外面出大事了。」一直跟著伺候的總管太監知禮跑了進來。
「出了什麼事?」穆言申急問。
「奴才聽說這幾日岩炙的兵將都撤了出去,看那樣子竟像逃難似的焦急,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這可真奇怪了,到嘴的肥肉還能吐出去,不像是岩炙國君所為之事啊。
正當幾人百思不得其解時,又有一堆人沖了進來:「皇上大喜,二皇子被岩炙的將軍給抓了起來,和羲國君統德帝御駕親臨玉浮,現在已經進城了!」
這真是莫大的驚喜,穆言申本來不報任何希望,卻沒想到秦承釋真的會出手相救,於是趕緊讓人整理裝容準備到宮門外迎接。
「皇姐,和羲國君原來這樣好,我真想見見他。」
穆書榆正心情複雜,忽然聽聞此言轉過頭看著比穆書燕更艷麗嬌俏的穆書珍淡淡一笑:「你還是不見為好。」
玉浮國君穆言申出去後立即就要去迎秦承釋進宮,卻在來使稟明之後才知道秦承釋是來接穆書榆的,於是又趕緊讓人去請穆書榆與自己同去宮門外恭候秦承釋。
玉浮經此一亂,人心未穩,宮裡也是一片混亂,穆言申根本擺不出什麼風光架勢列隊迎接秦承釋,同時又聞秦承釋此次御駕親臨竟帶了五萬人馬,而自己連個像樣兒的隊伍也沒有未免太失顏面。
這時捉拿穆瑞仁的岩炙國將軍為討好和羲也為推脫岩炙與此事的干係,便說可將自己手下二千士兵充數借給玉浮去城門前列隊相迎,穆言申已經被弄得頭昏腦脹,一時也無心去想岩炙為何反覆無常,便答應下來。
穆書榆站在宮門高處,遠遠望見前方黑壓壓一條似沒有盡頭的長龍正在靠近,隨著長龍的漸漸移動,已能感覺到整個隊伍每踏出一步伐都能讓人心跟著顫動,震撼至極的場面也全部顯露在眾人面前,將士們錚亮的盔甲、高壯的戰馬更增磅礴之勢,穆書榆沒想到秦承出行竟有幾萬人隨行,這排場也太大了些。
穆言申見狀趕緊帶人下了階梯大開宮門出迎,穆書榆也隨著下去站在了穆言申身後,隨著前方領隊將軍手起手落,整個隊伍立即停了下來,宮門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感覺既緊張又壓抑。
此時隊伍分開兩邊,十八匹御馬拉著秦承釋的三十六輪雲龍寶座、在百餘人的儀仗隊伍護送中緩緩而出,那高貴威嚴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玉浮及岩炙所有出迎官員、兵將、宮人除穆言申外都不禁低頭拜了下去,穆書榆也跟著跪地見禮。
「本君見過統德帝。」穆言申雖也為一國之君,但在秦承釋面前終究不可能持平禮,只能拱手見禮。
秦承釋表情冷峻:「不必。」
說完之後隨之起身走下御攆,越過穆言申逕自到了穆書榆跟前,彎下身子雙手將她扶了起來,上下打量幾番,再開口時語氣既是心疼又是無奈:「瘦了,這回可是吃虧受了苦,也該明白唯朕才是真心待你好。」
穆書榆想感激只是說不出話來,眼淚汪汪地看著秦承釋不語。
「朕知你受了委屈,先去上面坐著,朕還有話要說。」秦承釋說完看了看兩邊的宮人,立即便有十數人圍上來,簇擁著將穆書榆扶上了雲龍寶座,玉浮岩炙眾人皆驚,這太妃可是與皇上同行同坐了。
「是誰擒住了穆瑞仁?」秦承釋問道。
話音剛落便有人往前跪行幾步,叩首答道:「回陛下,是臣捉了穆瑞仁。」
「你是何人?」
「回陛下,臣岩炙國明懷將軍呂炎。」
「朕想問問你,為何岩炙的軍隊會出現在玉浮都城與皇宮之中,聽聞玉浮其他城鎮也有你岩炙的兵馬?」秦承釋神情自若又問了一句。
明懷將軍顯然是已有所準備,立時說道:「回陛下,岩炙與玉浮鄰國一向相親相敬,國君從探報得知玉浮二皇子穆瑞仁作亂,以庶子身份妄圖奪取正位,國君憤然便傾岩炙國中僅有兵力前來援救,之後得知太妃亦被騙到此處,一時之間投鼠忌器怕太妃有所損傷便未敢行事,今日恰逢陛下趕來穆瑞仁驚慌亂了陣腳,臣才有機會將其一舉擒下,此事之所以能不費吹灰之力還真是幸得陛下護佑。」
「哦,原來如此,不過為何朕聽到的消息與將軍所說有所出入呢?」
「回陛下,臣方才所說句句實情,其他消息定是有心人謠傳。臣懇請陛下細想,若非如此臣怎會孤身在此,卻將手下所有人馬派出城門代玉浮迎駕,陛下進城時想必也已是見到了那隊伍。」
秦承釋嘆笑:「朕看見了,可惜將軍說晚了,朕方才進城時見有一隊人馬慌張竄逃,只當是作亂兵力,情急之下不及細想便讓人全部剿滅了。」
兩千人馬全身著岩炙軍服,如何就能看成是作亂之人?自己兩千部下怎麼就能說笑般給殺了個精光?呂炎頓時紅了眼圈兒,但也只能咬牙緩了半天認了:「是臣說晚了,只怪玉浮之事岩炙因情況緊急未能事先與陛下稟明而急於出兵,國君讓臣代為請罪,還請陛下恕罪!」
「這是小事,朕不怪罪,朕方才不也是因情急而殺錯了人?不過玉浮國都城皇宮受損嚴重,朕看便就由你們岩炙出銀修繕吧。」
「是,臣遵旨。」呂炎謝恩後又退回了人群之中,卻仍在強忍眼中淚水,恍然間突然想起在岩炙時曾有老將說過秦承釋以仁德二字治國,是和羲有史以來最寬厚不過的一位帝君,但若到了戰場上此人不僅謀略過人,卻更是位手段狠毒殺人不眨眼的嗜血魔王,依今日所見果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兩千人的性命在其眼裡不過浮塵而已。
「都起來吧,朕在玉浮只能暫住幾日,期間就勞煩國君招待朕與太妃了。」秦承釋轉身又看向穆言申。
「不敢,能得帝君照撫,實乃玉浮之幸,請。」穆言申聲音有些不穩,只覺秦承釋言語間都透出一股寒氣。
秦承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轉身上了玉攆,坐好之後私底下握住穆書榆的手輕笑:「與朕同攆風光不少吧?」
穆書榆偏過頭看著外面,這高高在上、萬人景的感覺仰連自己都覺動心,難怪男人都願意爭權奪勢,此時至高無上的成就感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取代的。
突然穆書榆眼睛眯了起來,穆書珍這丫頭怎麼也會在人群之中,不是說出不要讓她出來見秦承釋嗎,這成何體統!看著穆書珍痴迷的樣子,穆書榆知道這又是一個中了秦承釋毒的。
「瞧什麼呢,朕同你說話你也不理,玉浮國君就這樣虧待你,連衣服也不給找件合身的,這領口大了一圈兒。」秦承釋擡手整了整穆書榆的衣服,將她露在外面的雪白鎖骨遮了遮,然後也跟著往外看了一眼,不覺有何吸引眼光之處,便又盯著穆書榆看。
「臣妾謝皇上能來援救玉浮。」穆書榆是由衷地感激秦承釋所做的一切。
秦承釋聽後不以為然:「朕是為救你才如此的,不然雖也不會袖手旁觀,但也決不會這樣快趕來就是了,你既是嫁到和羲,便是和羲之人,一切都由朕擔當。」
穆書榆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擡起頭:「是誰報的信兒?」
「白廣清,朕這次算他將功補過不追究了,他擅自與你單獨出行有罪,但又能及時傳遞消息給朕是功,安排官職的時候朕會多加考慮,這個人情你不需放在心裡由朕來還。此次他也跟著過來了,不過你不用見他。」
聽到兒穆書榆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人肯定都遭遇了不測,還好有白廣清不然不但自己沒了命就連玉浮也淪陷了。
「死去的那六人朕已經命人厚葬並每家賞黃金五十兩加以撫恤,你別太傷感了,他們也是盡忠。」
穆書榆除了感激還是感激,秦承釋想得如此周到,自己確實安心不少,笑了笑便又去看穆書珍還跟著沒有。
「不用找了,朕讓他在城外與大軍同住,沒讓他進城來。」秦承釋語氣不太好。
穆書榆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秦承釋指的是誰,便有些好笑:「我看我自己的妹妹呢,這也不行?」
「當然行,哪個是,讓朕也瞧瞧。」秦承釋語氣頓時就緩和了。
這回輪到穆書榆冷笑了:「已經不見了,不過我這妹妹貌美非常,比我與書燕強上百倍,皇上進宮後定能看個夠,到時父皇也必是樂見其成,三位公主全都送與和羲真是美談!」
秦承釋樂了:「朕知你對姐妹共侍一夫之事彆扭得很,書燕那兒朕都不去了,難道還會再納玉浮其他公主?任她九天玄女下凡朕也不會多瞧一眼,你這醋白吃了。」
「皇上這樣說豈不是說我將書燕給害了,既是這樣皇上趁早兒還是別再讓我進宮了,皆大歡喜!」
秦承釋聞言深深看了穆書榆一眼語氣正經起來:「你是真不願意進宮?」
穆書榆搖頭,認真地說道:「是真不願意,但為了報復岩炙又不得不這樣做,臣妾心中所往與皇上所賜有天地之差。此次玉浮遭難、臣妾被騙至此,岩炙是否參與其中皇上想必心中有數,宮中有人千方百計要置臣妾於死地也自當是為了皇上,但臣妾不怨皇上,無論皇上動用五萬人馬為何而來,臣妾對皇上都只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