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2024-08-17 07:05:43 作者: 榶酥

  第72章

  謝蘅緩緩睜開眼,盯著簡陋的屋頂,他緩了一陣意識才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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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襄。」

  他心中記掛著急忙坐起身,但腦袋一陣暈眩又倒了回去。

  「醒了啊。」

  耳邊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謝蘅忙循聲望去,便見床邊坐了個看不清樣貌的布衣老者,因為他的臉被散亂的頭髮和鬍子遮住了,幾乎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謝蘅撐著半坐起身:「您是……」

  不等老者回答,他便已經看到另一邊床上躺著的柳襄,他心神一緊,忙掀開被子踉蹌走過去:「柳襄。」

  姑娘臉色沒什麼血色,唇也略顯蒼白。

  他剛要伸手去探鼻息,便聽坐在兩張床中間的老者幽幽道:「還有氣兒。」

  謝蘅心落下大半。

  隨後他就發現柳襄和自己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遂轉頭朝老者道:「多謝老先生相救。」

  老者抱著雙臂斜眼看他:「都找上門了,我還能把你們埋了?」

  謝蘅自知給人添了麻煩,便道:「晚輩實乃無奈之舉,給老先生添麻煩了,日後定報答老先生。」

  老者翻了個白眼兒沒有接話。

  謝蘅見柳襄還未有醒轉的跡象,心中愈發擔憂,外頭天色已暗,他怕是昏睡了一日,蜂崖溝之戰眼下應該已經結束了。

  他摸出腰間的信號,便欲起身往外走。

  柳襄的情況瞧著很不好,他得趕緊發信號,期待著重雲能找過來。

  老者將他所有的動作收入眼底,皺眉:「你要幹什麼?」

  謝蘅握了握信號,解釋道:「她受了很重的傷,我得通知同伴,讓人過來救治。」

  老者眉頭一揚,只覺腦子嗡嗡的。

  這話他怎麼有些聽不懂了?

  謝蘅見老者沒阻止,便微微頷首後往外走去,才走出幾步,就聽老者道:「不是,你給我回來。」

  謝蘅駐足,回頭看向老者:「老先生,怎麼了?」

  老者皺著眉頭道:「你,不是來找我的?」

  謝蘅愣了愣後,斟酌道:「晚輩無意闖入貴地,還請老先生見諒。」

  老者臉色更複雜了。

  「無意闖入?」

  謝蘅雖不明白老者為何如此反應,但還是點頭:「是。」

  老者上下打量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招手:「回來坐著。」

  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無巧不成書?

  謝蘅沒動。

  「我……」

  「我喜歡清靜,不許再給我招人來。」老者老神在在的打斷他:「且你的人也救不了她。」

  謝蘅臉色一變:「老先生這是何意?」

  老者嗤道:「若你的人真有本事,你就不會有這陰間脈象,你都救不了,能救得了這隻吊著一口氣的人?」

  謝蘅心頭驟涼,猛地踉蹌往前一步:「你胡說!她不會死!」

  也是這時,謝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屋中鋪了許多藥材,他怔怔的望著老者:「您是大夫?」

  老者默默地看著他。

  他那番話他倒是只聽見了後面那句,顯然,比起自己,他更在乎的是這位瀕死的姑娘。

  良久後,老者嘆了口氣,擺擺手:「坐好,我是用銀針把你扎醒的,你撐不了多久,別折騰了。」

  知道老者是大夫後,謝蘅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無比乖順的坐回柳襄的床沿邊,幾近祈求的盯著老者:「老先生,您救救她。」

  「這姑娘是你什麼人啊?」老者道。

  謝蘅被這話問住了,許久才憋出一句:「同伴。」

  老者癟了癟嘴。

  現在外頭管這叫同伴了?

  不過,這根老者沒什麼關係,他幽幽道:「你醒來之前,我也用針扎了她,想著公平起見,誰先醒來便由誰做決定,現在這姑娘仍沒有醒轉的跡象,那便你來選吧。」

  謝蘅聽得雲裡霧裡,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老者見他面露迷茫,乾脆連人帶椅子挪向他,二話不說的抓起他的手,摸向他的脈搏,片刻後,道:「你的病我能治。」

  謝蘅猛地擡眸看向老者。

  那一瞬,他整個人仿若突然跌入了柔軟的雲端,渾身軟的幾近失去了只覺,猶如在夢境。

  許久後,他才勉強聚起一絲力氣,聲音顫抖:「您……說什麼?」

  他的病他能治?

  怎麼可能!

  但凡摸過他脈象的,都知他命不久矣,藥石無醫,他卻說他能治?

  他親耳聽太醫院首說過,這世上或許唯有神醫才能……

  腦海中有什麼迅速閃過。

  謝蘅驚愕而不敢置信的,失聲道:「您是神醫?」

  老者聞言放下他的手,挑眉:「我不叫神醫,不過外頭確實這麼叫我,你知道我,看來應該也找過我了?」

  那便是了。

  謝蘅神情訥訥的看著老者。

  他已經說不出這一刻自己是怎麼樣的情緒,激動,興奮,不敢置信皆有。

  他本來早已經放棄尋找神醫了,卻沒想到竟會這麼陰差陽錯的撞到這裡。

  「我上個月剛尋得一味百年難遇的神藥,這世間只有它能救你,半年之內,我可保你與常人無異,從此以後都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活個百八十歲不成問題。」神醫徐徐道。

  謝蘅的手不可控的顫抖著。

  與常人無異,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這都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本來都以為無望了,可如今卻告訴他,他可以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若他不是短壽的命,他是不是就能向她表明心意。

  謝蘅唇微微抖動著,過於激動令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我……您要什麼?」

  神醫看著他意味深長道:「我這一生除了研究藥理別無所求。」

  「所以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救你。」

  「我同意。」

  謝蘅毫不猶豫道。

  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讓他活的更久些,他回去便去求聖上賜婚。

  神醫默了默,轉頭看向床上的姑娘,道:「既然你選擇救自己,那待會兒就去將這姑娘埋了吧。」

  謝蘅一怔,而後慌忙握住柳襄的手,攔住神醫,防備道:「什麼意思?」

  神醫看他一眼,又坐了回去。

  「你們應是遇著內功行家了,當今世上像這樣的高手可不多。」

  謝蘅緊皺著眉頭,仍舊戒備的看著老者,似乎生怕他對柳襄動手。

  「這姑娘經脈俱損,最多也就一個時辰了。」

  謝蘅方才所有的激動頓時煙消雲散,猶如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冰涼的水,他僵硬的看著老者,終於隱約的意識到了什麼。

  神醫停頓片刻,眼也不眨的盯著謝蘅,繼續道:「我的意思就是,那株藥只能成一個方子,你和她,只能救一個。」

  這一刻,謝蘅終於明白神醫最開始說的選擇是何意了。

  他握緊掌中的手,緩緩轉頭看向昏睡中的姑娘,這回與方才一樣,他仍沒有猶豫:「救她。」

  他活著的代價中永遠都不會包括她。

  神醫沒想到他竟是這麼幹脆的就給出了答案,不由道:「你可知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你只需再像你昨夜這麼折騰一回,你就可以直接入棺了。」

  謝蘅唇邊划過一絲苦笑:「這是我的命。」

  他早就接受了。

  他只當方才是做了一場美夢。

  「但她,不能死。」

  神醫調侃道:「因為是你的同伴?」

  謝蘅唇角輕輕上揚,道:「因為她是我的心上人。」

  他如今只萬分慶幸,先醒來的是他。

  「還請神醫莫要告訴她這些,若她醒來問起神醫,神醫只說我無礙就好。」

  神醫:「……」

  當神醫可真不容易,還得包撒謊。

  「行吧,不過說好我只能保她的命,但以後她應該是握不住刀槍了。」

  謝蘅身形一僵,猛地看向神醫:「不行,她會受不住。」

  「您不是神醫嗎,您想想辦法。」

  她的理想便是保家衛國,守一方安寧,若她醒來知道她從此以後握不住刀槍了,必然無法接受。

  神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是神醫,不是神仙。」

  謝蘅緊緊擰著眉頭,又緩緩看向柳襄。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

  神醫果斷道:「還要救嗎?」

  「救。」

  謝蘅眼底滿是心疼,她醒來一定會很難過。

  而後,他後頸便傳來一股刺痛,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神醫收回銀針伸手接住謝蘅,搖頭一嘆。

  「倒是很久沒有見到這麼痴情的人了,可惜了。」

  -

  謝蘅再醒來,已是三日後。

  「別動。」

  他剛睜眼,耳邊便傳來神醫的聲音,隨後便覺身上到處都似針扎般的疼。

  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錯覺。

  是真的。

  他全身上下都布滿了銀針。

  「神醫……」

  「別說話。」

  神醫眼也未擡的打斷他:「按常理,你昨夜折騰那麼一回後,能淒悽慘慘的茍活一年就是極限了,你這身體啊,要不是諸多天材地寶養著,早就該埋了。」

  謝蘅不能說話,只能靜靜的聽他說。

  「不過呢,我也不是神仙,保不了你多久。」

  「現在你有一個選擇,是與常人一樣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年,還是淒悽慘慘的延續五年。」神醫一邊收針,一邊道:「淒悽慘慘的意思就是與你這些日子一樣,時不時就咳點血,有時候可能會咳的更多些,不過只要你不再瞎折騰還是能咳滿五年的。」

  謝蘅目光淡淡地望著簡陋的屋頂。

  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但現在……

  他想儘可能的多活著。

  朝廷的事此後與他無關了,他只想活著多看看她,哪怕很快就看不見,可聽著她的消息也是極好的。

  「麻煩神醫,我想多活幾年。」

  神醫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案。

  「是為了那姑娘吧。」

  「欸,不是跟你說不能說話嗎?」

  謝蘅:「……」

  他閉上嘴,輕輕嗯了聲。

  「老夫活到這個年紀也算是見過不少人情冷暖,生死關頭,還能像你這麼淡然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這丫頭眼光不錯。」

  「呀!」

  神醫拔針的動作一頓,謝蘅痛的輕輕皺了皺眉頭。

  「說起丫頭,那小瘋子幾日都沒回來了啊,嘶,這該不是又闖禍了吧!」

  「完蛋,我該不會又要搬家了?」

  謝蘅唇角一抽。

  怪不得父王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人。

  很快,謝蘅身上的銀針撤完,待他穿好衣裳,卻見神醫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看著他。

  謝蘅一怔:「怎麼了?」

  神醫微微俯身,面色嚴肅道:「你們是在哪裡遇到那個高手的?在這附近嗎?有沒有看到一個十六七歲古靈精怪瘋瘋癲癲的丫頭?」

  謝蘅結合神醫方才的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擔憂,如實道:「我們是在蜂崖溝遇刺,那些人是沖我和……昭昭來的,應不會對不相干的姑娘下手。」

  「昭昭在何處,她如何了?」

  然他這話一落,神醫就砰地站起身,急的在床邊來回踱步:「完了,完了!」

  「小瘋子也去了蜂崖溝!」

  謝蘅一驚:「何時?」

  「就在你們找來那天。」

  神醫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額:「蜂崖溝有一條劇毒的蛇,她去蹲了好些天都沒找到,那日天一亮就去了。」

  謝蘅:「……」

  他神情複雜的看著神醫。

  人都出去四天了,他怎麼現在才想起來?

  神醫大約看明白他的意思,道:「小瘋子喜歡往山里跑,時常一出去就是兩三天,不過她臨走時說了最多三天就會回來,今天這都第四天了。」

  謝蘅細細想了想,道:「若人在山裡,應該不會遇到那些人。」

  神醫聞言勉強放下心,但很快又開始念叨:

  「該不會給毒蛇毒死了吧。」

  「不至於不至於,她不比毒蛇毒?」

  「且她每次出門都帶了各種救命的藥,就算中毒應該也沒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指不定在回來的路上了。」

  神醫的語速極快,謝蘅要很費神才能聽真切。

  「是神醫的親人?」

  神醫收好針包,聞言道:「是幾年前在邊關遊歷時撿來的一個沒人要的小乞丐,見她有醫學天賦就帶在了身邊,現在想想可真是後悔啊,自從養著她,我的麻煩就沒斷過,招惹山裡的大東西便不提了,時不時就惹上一些江湖人,連帶著老頭子我也跟著逃命,真是造孽哦。」

  「不過這時間一久,說是親人倒勉強也算,小瘋子也說了,以後管埋我。」

  謝蘅聽完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好在神醫沒等他說話就自顧自的離開了。

  神醫離開後,他便出門去找柳襄。

  他睡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地方,神醫方才一心掛念『小瘋子』也沒有回答他,他便只能自己出門去找。

  好在很快就在隔壁屋裡找到了人。

  謝蘅加快腳步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番,雖然仍昏迷不醒,但臉色確實比幾日前好了許多,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眼底是化不開的沉鬱。

  對他而言她能活下來便是最重要的,可她呢?

  以後再也不能動刀槍的痛,他懂。

  他曾經就差一點,就可以學武了。

  不,他或許並不能全懂。

  他畢竟沒有真的學過,而她自小便在馬背上長大,上陣殺敵,巾幗不讓鬚眉,她若不能再提槍,會比他更痛苦。

  「嘿,我說怎麼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呢。」

  神醫探頭望了眼,看見謝蘅後便沒再進來:「那個都四天了,小瘋子不在,你給姑娘擦擦身子吧,熱水在外面鍋里,你自己打一下,衣裳我放在那邊柜子上了,不過小瘋子比姑娘瘦小些,衣裳怕是小了,但也沒辦法,先將就著穿吧。」

  神醫說完人就匆匆離開了。

  謝蘅頓時僵在原地。

  他給她……擦身子?

  這於理不合。

  但,誠如神醫所說,已經四天了,她的身上還是那日沾了血污的中衣,她應當是很難受的。

  謝蘅紅著耳尖坐在床沿躊躇了許久,才終於硬著頭皮拿著盆子去了外頭。

  他打好熱水回來放在洗臉架上,立在床頭和水盆間猶豫,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時,水已經冷了。

  如此循環了三次後,神醫終於看不下去了,跑過來面無表情道:「雖然柴不是我撿的,也不要錢,但是你這麼一盆又一盆的糟蹋熱水,鍋里沒了你自己燒啊?」

  謝蘅繃著臉看著鍋里最後一盆熱水,從脖子紅到了臉。

  神醫:「……」

  「真是見鬼了。」

  「像你這樣的名門公子哥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怎麼還有你這麼純情的郎君。」

  謝蘅聞言擡頭看向神醫:「您怎麼知道我……」

  「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是嗎?」

  神醫靠在門邊,磕著瓜子:「我不知道啊,但能砸的出那麼多天材地寶的門庭可不是光富就行的,我尋摸著你應該是京城哪家的吧?」

  「按理說,京城那些貴公子不是早早就有通房妾室了嗎,你怎麼還是個童子身啊。」

  謝蘅:「……」

  他咬牙狠狠盯著神醫。

  「再等最後一點熱水都沒了啊,我可不給你燒了。」

  神醫好整以暇道:「你應該也不會燒火吧?」

  謝蘅深吸一口氣,壯士斷腕般端著水盆往回走。

  不就是擦個身子麼,他閉著眼睛就是。

  「啊!」

  也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心中不寧,亦或是泥地不太平,端著熱水的世子一個前撲連人帶水摔在了地上。

  神醫:「……」

  詭異的寂靜後,一陣驚天的大笑聲響破天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蘅重重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黑著臉默默的撿起盆走回灶房。

  他這輩子就沒丟過這種人!

  暗殺救命恩人應該是要下地獄的吧?

  算了。

  看在他救了柳襄的份上。

  謝蘅提著水盆看著灶和一堆柴火,陷入了沉思。

  他確實不會燒火。

  笑聲由遠及近。

  神醫扶著灶台笑的直不起腰,對上謝蘅冷颼颼的眼神,他強忍住笑,擺手:「起開,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半個時辰後

  一臉柴灰的世子端著熱水再次踏進了屋子。

  許是這盆熱水得來不易,這回,謝蘅終於伸手掀開了被子。

  想著是閉眼,但其實根本不行,柳襄的身上有傷,閉著眼很容易碰到。

  謝蘅艱難的擦完,額頭已經滲出一層薄汗。

  替柳襄換好衣裳後,他便出門去問神醫要了套乾淨的衣裳。

  但神醫身形比他小,不可能有合適他的衣裳。

  「你先將就著吧,等姑娘傷好了你們自己出去再換。」

  謝蘅看了眼只到小臂的袖子,狠下心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將他和柳襄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漿洗。

  但世子哪裡做過這樣的活,在經歷神醫毫不留情且漫長的嘲笑後,才勉強將衣裳歪歪捏捏的晾上。

  謝蘅做完這一切,便被神醫喚去給柳襄餵藥。

  「明天應該就能醒了。」

  神醫道:「等這姑娘醒了你也好生勸勸,不能打架不打就是,安穩過一生不也挺好的。」

  謝蘅眼神微沉,輕輕點頭:「嗯。」

  謝蘅餵完藥,小心翼翼給柳襄擦了擦唇角,而後便盯著人陷入了沉思。

  若只論私心他當然也希望她能安穩度過這一生,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像這樣的危險難保不會遇見第二次。

  但他更希望她開心。

  「誰允許你不經過同意就將我的衣裳給別人穿了!」

  突然,外頭傳來一道戾氣十足的聲音。

  「人呢,給我脫下來!你憑什麼將我的衣裳給別人,還睡我的房間!」

  「瘋丫頭你等等,那姑娘受傷了,你別亂來。」

  「受傷怎麼了,受傷就能穿我的衣裳睡我的床?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我滾下去!」

  謝蘅微微皺起眉頭站起身。

  還沒等他走出去,門便被一腳踹開,緊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就闖了進來,她看了眼謝蘅,目光狠厲:「你是誰,為何在我房裡!」

  謝蘅還沒出聲,神醫便已經追了過來:「瘋丫頭別鬧,那姑娘筋脈俱損,才……」

  「你閉嘴!」

  小姑娘是張鵝蛋臉,模樣很俏,但眼神卻凶的嚇人,她一把推開神醫便朝床上衝過去:「給我起來,這是我的床!」

  「你聽到沒有,你給我滾起……」

  小姑娘的眼神在觸及到床上那張臉時,話音突止。

  謝蘅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臉色沉著的看向小姑娘,道:「十分抱歉給姑娘添麻煩了,待她醒來我們立刻就走,還請……」

  「柳姐姐?!」

  小姑娘的驚呼聲打斷了謝蘅。

  謝蘅一愣,追進來的神醫也是一臉茫然。

  小姑娘飛快撲到床上,一邊抓起柳襄的手按在她的脈搏上,一邊驚慌失措的轉頭:「老頭子,柳姐姐怎麼了?」

  與方才的氣勢凌人判若兩人。

  謝蘅與神醫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道:「你們認識?」

  小姑娘卻並不答,而是緊緊皺起眉:「怎麼又是這樣的傷。」

  謝蘅立刻聽出不對:「姑娘還見過誰受傷?」

  小姑娘這才認真看向他,從上到下打量了遍後,有些防備的道:「你是誰,你和柳姐姐是什麼關係?」

  謝蘅剛開口,神醫就道:「心上人的關係,瘋丫頭,你跟這姑娘何時認識的?」

  小姑娘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是柳姐姐的心上人?」

  「我……」

  「是啊。」

  神醫給謝蘅使了個眼神,道:「他是你柳姐姐的心上人。」

  瘋丫頭這個名字不是白來的,暫且順著她,省的麻煩。

  小姑娘又將謝蘅打量了一遍,臉色稍緩。

  「模樣還行,但怎麼是個病秧子。」

  謝蘅:「……」

  「姑娘方才說還見過誰受了這樣的傷?」

  小姑娘轉頭擔憂的看著柳襄,頭也不回道:「前幾日在蜂崖溝遇上的幾個倒霉蛋,老頭子,柳姐姐什麼時候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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