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只要有空，賀寒就會把嘟嘟從葉梵家接走。

  他會花更多的時間和嘟嘟獨處。

  而嘟嘟也已經徹底變成了賀寒的小跟班。

  「叔叔怎麼還沒來？」

  嘟嘟待在程萍家，他時不時就要跳下沙發，噠噠噠地跑到門口。

  他探著腦袋，一直往大門處看著。

  嘟嘟坐不住，剛坐下沒多久，就嚷嚷著要叔叔。

  幾天和賀寒的獨處，嘟嘟對賀寒的依賴更深了。

  明天葉梵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她的小寶貝嘟嘟徹底淪為了賀寒的兒子。

  程萍看著嘟嘟探頭探腦的樣子，她忍不住失笑。

  

  「嘟嘟，你就這麼喜歡叔叔啊？」

  今天賀寒在公司里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到家的時間也延遲了。

  儘管賀寒已經打電話給程萍，但是嘟嘟還是一直想著他。

  嘟嘟歪著腦袋：「嘟嘟超級喜歡叔叔。」

  在一旁的嚴筱筱聽見嘟嘟的話，她故意逗著嘟嘟。

  筱筱假裝氣鼓鼓的樣子：「那嘟嘟就不喜歡我咯。」

  嘟嘟有點急了，揮動著他的小肥胳膊。

  「嘟嘟也喜歡姐姐的。」

  為了證明自己，嘟嘟跑到筱筱面前，整個人賴在她的身上。

  筱筱也是個孩子，差點被嘟嘟壓到。

  她輕輕捏了捏嘟嘟的鼻子：「小笨蛋，我騙你的呀。」

  程萍笑著搖了搖頭：「你呀，別老是逗嘟嘟，嘟嘟會當真的。」

  門鈴響起，賀寒來了。

  嘟嘟放開筱筱的脖子，嗖的一下往門口跑去。

  嚴筱筱頓時懵了，隨即苦笑不得地開口。

  「剛才是哪個小胖墩說喜歡我的？現在跑得比誰都快。」

  「叔叔。」

  嘟嘟每次見到賀寒，都特別開心。

  賀寒從門口走了進來，嘟嘟站在玄關上。

  賀寒一手把嘟嘟抱起，往客廳里走。

  嚴筱筱看到這一幕，嘟著嘴：「嘟嘟又要被帶走了。」

  她還沒和嘟嘟玩多久呢。

  賀寒騰出另一隻手，也把嚴筱筱抱起來。

  「那你們一起去嗎？」

  嘟嘟大聲地應了一句：「好啊。」

  程萍趕緊阻止：「今天筱筱要去她奶奶家。」

  嘟嘟臉上瞬間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此時，他的小奶音委屈巴巴的。

  「那好吧。」

  嘟嘟的心思通透乾淨，他心裡想些什麼，都會完完全全地展現在他的臉上。

  賀寒到的時間有些晚了，程萍她們也差不多要出發了。

  賀寒把嘟嘟抱了起來，也坐上了車子。

  車子往賀寒的家裡駛去。

  這幾天，嘟嘟已經來過好幾次賀寒的家。

  他對這裡也算是熟門熟路了。

  嘟嘟一走進門，就停下腳步，他知道要先換拖鞋再進去。

  玄關處擺著三雙拖鞋，一雙是給孩子穿的，一雙是賀寒的。

  剩下的一雙剛好是葉梵的尺碼。

  三雙鞋子擺在門口，就像簡簡單單的一家三口。

  透著絲絲溫馨。

  嘟嘟蹲下身，自個扯著鞋帶，把鞋子脫下來。

  賀寒站在一旁，也沒幫忙。

  他知道葉梵的用心，葉梵有自己的想法，她想培養嘟嘟的獨立性，所以他不會隨意插手。

  嘟嘟把腳乖乖地套進屬於自己的小拖鞋裡。

  賀寒已經換好了鞋子，站在一旁等他。

  「要喝牛奶嗎？」

  嘟嘟一聽到吃的，就咧著嘴笑起來。

  他的語氣格外堅定，奶聲奶氣地應了一句：「要。」

  賀寒去了廚房，廚房的冰箱和櫃櫥里都裝滿了孩子能吃的東西。

  因為嘟嘟的到來，賀寒特地準備好了一切。

  原本冷冷清清的家裡，多了好幾分人情味。

  ……

  正式選手的化妝間裡。

  今晚要參加踢館賽的選手的妝容已經完成，配合她們的服裝和樂曲風格，努力做到統一。

  沈珞珞走到葉梵旁邊，她撇撇嘴：「葉梵，石蕊也來參加比賽了，偏偏還和你一組，真是討厭。」

  她看到網上石蕊的新聞，全是和葉梵有關，那時她就不喜歡石蕊了，現在石蕊還來踢館，石蕊就是盯准了葉梵。

  一個人的臉皮怎麼可以這麼厚。

  沈珞珞這人心思單純，出道以來順風順水，娛樂圈的很多彎彎繞繞都不清楚。

  葉梵笑了：「你不相信我會贏過她？」

  沈珞珞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斬釘截鐵地說：「你小提琴拉得這麼好，她怎麼和你比？你肯定會贏啊。」

  看著沈珞珞努力咬字，刻意強調的模樣，葉梵覺得她真是可愛。

  葉梵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沈珞珞的腦袋：「好啦，安心準備比賽，不要多想。」

  因為今天不淘汰任何人，化妝間裡，選手們都在聊天議論，聲音細碎地響在每個角落，一片安寧。

  這時，化妝間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片刻。

  選手們沒有再說話，她們相互對視，然後看向門口。

  房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主持人，她身旁還跟著攝影師。

  「今晚，《巨星計劃》安排了一個臨時突擊。」女主持人的笑容專業又標準，「各位選手們，和鏡頭前的大家打聲招呼吧。」

  因為選手們的出現，此刻的網絡直播間裡，觀眾數目開始瘋狂地增長，彈幕也逐漸變多。

  「啊啊啊女神看過來好嗎？珞珞我好想你啊！」

  「葉梵終於又要拉小提琴了，我已經整整等了一周！《雲雀》這麼難的曲子，我練好久都沒練好，超想聽葉梵是怎麼拉的。」

  「珞珞和葉梵關係這麼好啊，都是我的偶像，開心到原地轉圈。」

  這一期《巨星計劃》的看點很多。

  唐錦神隱拍戲那麼久，現在一殺青就又和葉梵上了同一個節目，是巧合還是故意？她們兩人再次見面會是什麼反應？

  大照騙石蕊炒作「小葉梵」的稱號，現在特地跑去參加節目，和正主正面PK。葉梵看到石蕊，會不會覺得尷尬？

  這麼多亮點足以讓一個節目收視大爆。

  所以，在節目正式開始前，導演組安排了一個直播，來滿足觀眾們的期待，也算是給晚上的踢館賽預熱。

  因為節目組來得突然，別的素人選手反應不夠快。

  葉梵和沈珞珞站在一起，對著鏡頭笑了笑。常素坐在那裡，緩緩轉身面對鏡頭。

  她們的表現從容鎮定，絲毫沒有對待鏡頭的慌亂感。

  女主持人露出微笑：「其實呢，觀眾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們。」

  這句話一拋出來，大家就知道那些所謂的問題一定角度略刁鑽。

  「常素，你沒有學過吉他。對這次的比賽有信心嗎？」

  常素笑了笑，她的話不多，也不想掉入語言陷阱：「盡力而為吧。」

  「葉梵，你知道自己的對手是石蕊後有什麼想法？」女主持人又把話頭轉向葉梵。

  葉梵面色不改，臉上的微笑仍是淡淡的。

  她清楚，這些問題都是節目組的套路。為了吸引觀眾的注意，設計出來的環節。

  現在距離節目開始還剩下一個小時，如果葉梵自亂陣腳，就會影響到接下來的踢館賽。

  但是，選角節目考驗的不僅僅是選手的個人實力，還有臨場應變的能力。如果情緒管理和心態調整太差，這樣的選手也不適合比賽。

  葉梵的表情管理向來很好，她對著鏡頭說：「無論對手是誰，我都會在每場比賽上竭盡全力。」

  葉梵的話里沒有提到石蕊，別人也不能從這裡摳字眼，兩個人就不會被刻意聯繫到一起。

  網絡直播的彈幕上，網友們開始議論。

  「滿滿的尷尬啊。葉梵的脾氣真好，要是我肯定會不高興的。」

  「主持人怎麼不問唐錦！今晚的兩個踢館選手都跟葉梵扯得上關係。」

  「前面的，我懷疑你故意想跟葉梵過不去，是不是想膈應葉梵，擾亂她的比賽心情？」

  女主持人很快離開了正式選手的化妝間，到了隔壁去採訪踢館賽選手。

  隨著直播的結束，《巨星計劃》的踢館賽正式開始！

  齊述走到舞台中央：「一周沒見，觀眾們是不是想我了？」

  齊述的性格向來如此，這次因為主持人的新身份還吸了一批新粉。

  齊述簡單地介紹了這次踢館賽的規則。

  他單刀直入地進入主題，節目組沒有故意吊懸念，而是讓葉梵和石蕊的競爭放在了這期節目的最開始。

  「第一個來踢館的人是石蕊，她挑戰的選手是葉梵。」

  「下面，請大家欣賞石蕊帶來的《雲雀》。」

  彈幕一下子刷出了很多。

  「石蕊小提琴拉得怎麼樣啊，真是好奇，她和葉梵比到底誰更厲害。」

  「呵呵，我打個包票，石蕊會輸得很慘烈，而且是被完全碾壓的。」

  石蕊不知道彈幕說了什麼，她走上台，準備開始演奏。

  石蕊學了很多年小提琴，《雲雀》這首曲子她也聽過，但因為太難了，她只練過幾遍就放棄了。

  一開始看到葉梵選《雲雀》作為表演曲目時，石蕊心裡還打了鼓。

  這首曲子，演奏的不好，就會十分慘烈。但是為了和葉梵扯上關係，博得大家的關注，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了《雲雀》。

  石蕊本來的目的就是碰瓷葉梵，她也不要求自己表演地多好，最後她趕在比賽前一天，勉強練熟了曲子。

  石蕊開始拉小提琴。

  琴聲響起，卻有些尖銳，原本應該表現出森林的鳥鳴聲，在石蕊的演奏中，卻完全看不出來。

  《雲雀》里有很多顫音，有些地方，石蕊確實把高音節拉上去了，但是聲音卻很刺耳，完全沒有樂感。

  在一個關鍵的地方，石蕊甚至破音了，根本沒拉上去。

  整場表演，平凡至極，石蕊算是勉強完成了表演，她甚至還有些慶幸，終於拉完了這首曲子，因為實在是太難了。

  彈幕一條條出來。

  「這是演奏還是噪音啊？我的耳朵受到了極大的摧殘，求石蕊不要再拉了，求放過！」

  「這首曲子這麼難，石蕊能勉強拉完已經算很好了。」

  有些人認為《雲雀》太難，能挑戰這個已經算是很大的勇氣了。所以，他們對石蕊的容忍度高了很多。

  不過，立馬就有人反駁。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好不好，石蕊都有臉碰瓷了，小提琴拉得差還不讓大家說啊。」

  「我真是沒耳朵聽了，看石蕊的表演真是一種折磨。」

  石蕊不知道，這次演奏，她非但沒有博得什麼熱度，反而被網友們罵慘了，得不償失。

  下一個出場的是葉梵。

  葉梵知道，《雲雀》這首曲子非常難。對演奏者的技巧要求非常高，每一個顫音都需要極高的精力來完成。

  在技巧方面，她已經練習得很嫻熟了，每一個音她都練習了無數遍。可以說，那些東西早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

  但是葉梵不禁在想，觀眾們想看的到底是什麼呢？除了技巧，還有什麼地方是她需要注意的呢？

  她想帶給大家最好的表演，每一個地方她都想認真完成。

  葉梵思索了一會，這時，她的腦海里浮現出幾個字。

  還有意境。

  一場優秀的表演，除了高超的技巧之外，還有意境。

  如果她能將觀眾帶入那個琴音營造的世界裡，這樣的琴音才是真實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葉梵靜下心，她走上台。她擡起手，將小提琴架在肩上。她側著頭，潔白的手覆在琴上。

  燈光安靜地落下，籠罩著葉梵纖細的身子，光影深深淺淺。

  葉梵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

  第一個琴音響起，從琴身里緩緩地漫了出來。所有人為之一振。

  評委們也坐直了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葉梵。

  一場表演是否精彩，從剛開始就可以看出端倪。

  顯然，葉梵做到了。

  下一秒，輕快的旋律倏地響起，與剛才截然不同的震撼的琴音響起，落在每個人的心裡。

  葉梵拉著小提琴，琴弦飛快地振動著，她的手也迅速地按著。

  葉梵的動作太快，台下的觀眾們看不見葉梵的動作，他們只聽見一聲又一聲明朗清晰的琴聲響起。

  大家不禁感嘆一聲，技巧太高明了。

  《雲雀》演奏到後面，觀眾們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大廳里，他們被葉梵的琴聲，帶入了明亮幽深的森林。

  仿佛有陽光照了下來，細碎的枝葉間，時有清脆的鳥鳴聲落下。此起彼伏，沒有停歇。

  琴聲演繹到極致，真的好似聽見了鳥鳴聲，那樣逼真，那樣真實，只有出色精彩的表演才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彈幕飛快地刷著，一條條展現出來。

  「啊啊啊，太好聽了吧，這才是我心目中的《雲雀》啊。葉梵的琴聲是不是又進步了。」

  「石蕊真是丟臉丟大了，看看葉梵這水平，她還好意思碰瓷？她還是回家睡大覺去吧。」

  「我有沒有聽錯，剛才我真的聽到了鳥叫聲，葉梵小提琴簡直拉得出神入化。」

  「這首曲子，沒有功底一般人都不敢輕易嘗試，葉梵竟然拉得這麼好，膜拜大神！」

  所有人心裡不約而同有了一個念頭。

  這才是《雲雀》！

  葉梵的演奏，給這首曲子賦予了靈魂和生命！

  如果說石蕊只是勉強掌握了這首曲子，那麼葉梵就是完美演繹了這首曲子。

  她們兩人的水平，根本不在一個檔次。或者說，石蕊根本沒有資格和葉梵比較，她們之間橫亘著一條漫長的距離。

  觀眾們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中。

  又是一個極高的顫音。

  完美的演奏方式，動聽清脆的聲響，再一次落在大廳里。

  此時，彈幕變少了很多，他們甚至不想浪費時間在發評論上，只想享受葉梵的琴聲。

  《雲雀》已經演奏到了其中一個轉折點，剛才在這個地方，石蕊失誤嚴重。那麼葉梵會怎麼做呢？這麼高難度的地方，她還會完成得好嗎？

  觀眾和評委都注視著葉梵。

  葉梵面色鎮定如常，琴弦在她手下，充滿了活力。

  她拉動著琴弦，這個複雜至極的地方，高揚的琴音掠過，以非常流暢的方式，展現在大家面前。

  那樣高難度的琴音，在葉梵手下卻絲毫不費力。

  琴音停了，葉梵收起小提琴。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觀眾們還沉浸在那個美妙的世界裡，當他們回過神來，睜開眼時，看到的是台上那個纖細美麗的身影。

  觀眾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精彩絕倫的琴音，是葉梵帶給他們的。

  下一秒，安靜的大廳里，頓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一陣又一陣，落滿了寬闊明亮的大廳。

  甚至有些觀眾站起身，他們看著葉梵，笑著為她鼓掌。

  這場表演實在是太震撼了，每個地方都無可挑剔。

  這樣一場近乎完美的表演，葉梵做到了！

  掌聲如雷，那樣熱烈，點燃了這個漆黑如墨的夜晚。

  葉梵彎起唇，唇角淡淡地揚起。

  觀眾們的掌聲依舊響著，沒有停歇。

  從技巧到情感，再到整場曲目的完成水平，在每一個地方，葉梵都完全碾壓石蕊。

  這一回，石蕊徹徹底底地輸了。

  另一頭，賀寒的家裡。

  賀寒和嘟嘟正在看著葉梵的比賽。

  因為今晚的考核和演戲無關，賀寒不需要出席，所以他選擇在家裡陪嘟嘟。

  嘟嘟坐在沙發上，小手捧著杯子。

  嘟嘟已經喝完了一杯牛奶，他又開口要了一杯。

  嘟嘟小口地喝著牛奶，每喝完一口，他的嘴巴周圍都會多一圈牛奶鬍子。

  不過，嘟嘟自己沒察覺到，此時的他就像一隻正在偷吃東西的小花貓。

  賀寒失笑，他抽了張紙，一點點把嘟嘟嘴巴旁邊的牛奶漬擦掉。

  「下一位選手是葉梵。」

  賀寒和嘟嘟聽到葉梵的名字，同時轉頭看向屏幕。

  乾淨的琴聲從電視傳出，落進房間內。

  賀寒和嘟嘟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地聽著葉梵拉小提琴。

  一曲畢，嘟嘟立即舉起小手，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他好像不知疲憊一樣，一個勁地拍著小手。

  「媽媽好厲害啊。」

  嘟嘟的大眼睛裡全部都是葉梵的身影，滿是崇拜。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連最愛的牛奶也忘記喝了。

  牛奶杯孤零零地被放在了桌上。

  賀寒笑著摸了摸嘟嘟的腦袋。

  下一秒，他將視線重新放回到葉梵身上。

  他牽起嘴角笑了。

  賀寒一直都知道葉梵會完美地完成這首曲子。

  他相信葉梵能做好的時候，而葉梵卻每次都能帶給他新的驚喜。

  父子倆的神態如出一轍，目光也始終跟著葉梵走。

  賀寒的眼神，就像是在等歸家的妻子。

  而嘟嘟的神情，像是在歡迎即將回家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