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賀寒的聲音落下，趙醫生愣住，奇怪道：「葉鐸的血液樣本還在醫院。」

  為什麼賀寒會提到這件事？

  賀寒在電話里沒有多講：「具體的事情，我到了醫院再和你說。」

  「好。」

  賀寒掛了電話，望向窗外。

  

  外頭天色越加黑了，深沉的墨色涌動，雨依舊落著，沒有停歇。

  賀寒擡手，拿起掛在一旁的衣服，他隨意往身上一披，邁著腳步，往門口走去。大門合上，關住了寂靜和黑暗。

  賀寒上了車，車子緩緩發動，駛進了冰冷的雨夜。車子劃開了雨幕，也仿佛劃開了那些未知的秘密。

  過了一會，醫院到了。賀寒帶著口罩，走進醫院。此時已是深夜，走廊上寂靜無聲，空氣中瀰漫著強烈的消毒水味。

  賀寒穿過安靜的走廊，上了電梯，最後，到了趙醫生的辦公室。

  門打開，趙醫生已經坐在了裡面。

  趙醫生看見賀寒，立即問道：「出什麼事了？」

  這麼晚了，賀寒竟然會打電話給他，這在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而且賀寒的話語中竟然還提到了葉鐸。

  他心裡隱約有了一個猜想，但是這個想法太不可思議了，令人不敢去深想。

  賀寒沉聲道：「有一件事情，我想讓你幫我去做。」

  他的聲線極低，落在寂靜的房間裡，這樣清晰。

  賀寒一字一句地說，神情認真嚴肅。

  「我要讓你幫我檢驗，我和葉鐸的DNA。」

  趙醫生震驚：「你的意思是……」

  賀寒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隱著極深的情緒。

  「我認為，葉鐸極有可能就是我的親生兒子。」

  空氣寂靜了一瞬。

  趙醫生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如果是真的……」

  賀寒如今正在事業巔峰期，如果爆出了他竟然有一個兒子。

  整個娛樂圈都會震驚的。

  對賀寒來說，對葉鐸來說，這件事都非同小可。

  賀寒認真地說：「所以，我希望你幫我保密，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如果事情揭曉，媒體們就會盯上嘟嘟，而葉梵也會站在焦點之下，被所有人關注。嘟嘟和葉梵平靜的生活就會因此而打亂。

  葉梵保護嘟嘟，就是想讓嘟嘟平凡快樂地長大，而他同樣不希望他們遭受這些事情。

  趙醫生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趙醫生想起，之前葉鐸生病，賀寒抱著他，自始至終陪在葉鐸的身邊，沒有一絲不耐煩。

  當時他不理解，像賀寒那樣淡漠的人，竟然會對一個孩子這麼溫柔。

  現在想來，這些當時他覺得奇怪的事情，一切都有了緣由。

  趙醫生：「你先過來抽血吧。」

  賀寒點頭，他坐在桌前，挽起衣袖，將手臂放在上面。趙醫生給賀寒抽了血，示意他先坐在一邊。

  賀寒眸色漆黑極了，他忽然說了一句。

  「檢驗結果出來後，務必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嘟嘟和他之間，是否是那個緊密的關係？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

  ……

  盧綺汶被淘汰後，在別墅里收拾行李，離開了錄製現場。

  先前錄節目的時候，她一直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當然也不清楚她的壞心眼已經被網友扒出來了。

  盧綺汶的經紀人來接她的時候，把她罵了一頓。

  參加這個節目是要有心機，但是自己的心思必須藏得深，做壞事被人抓到把柄會引起不好的反響。

  盧綺汶一頭霧水，直到她點開了自己的微博。

  她的微博已經被熱心網友攻占了。

  「只是想晉級，就能陷害別的選手嗎？如果葉梵在第一期沒趕到現場，是不是就活該被淘汰？」

  「你人品這麼差，根本沒資格演胡曼君！」

  「葉梵粉絲別撕，不要招黑，理智對待，淨化首頁。」

  這個小透明女星在網上引起的最大討論就是她在節目裡多有心機。

  昨晚剛被淘汰，結果又在網上被罵成這個樣子，盧綺汶越看越來氣。

  盧綺汶氣得摔了手機。

  她沒有想過，即便陷害了有威脅的選手，就算自身實力不行，根本就走不長遠。

  無論是娛樂圈還是其他行業，耍小心機或許能獲得短暫的利益，但不斷精進才是立身之本。

  某廣電大樓。

  《巨星計劃》這一期的收視率出來了，不出所料，又是同時段排行第一。

  因為葉梵在預告片裡給觀眾留下的懸念，從節目一開始，收視率就維持一個極高的收視率，而在葉梵出場的時候瞬間達到頂峰。

  葉梵似乎真的是他們電視台的一個收視福星。

  有的人天生自帶流量體質，只要有她出場的地方，都能引起熱議，並促進收視率。

  為了保證收視率穩定，節目組有讓人一直盯著網絡上的網友反饋，並會收集大家的想法，將意見整理好。

  製片人和導演坐在辦公室里，討論著以後的節目發展。

  《巨星計劃》節目已經播出了三期，第一期是預熱比賽，後兩期是正式比賽，現在剩下的選手還有11個。

  對一個金牌節目製作人來說，他們的目光必須放長遠，雖然眼下的收視率節節攀升，但是如果節目想要走的更遠，關注度一直攀升，一定要別出心裁。

  「觀眾最近對節目沒有什麼負面消息。」孫導演很滿意。

  「節目籌備階段，我們也向很多明星拋過橄欖枝，她們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來。」製片人說，「現在看到節目大火，說不定她們都願意過來參加了。」

  孫導演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辦一個踢館賽？」

  製片人點頭：「對，踢館選手會經過節目組的考核才能進來，要求會很嚴格。」

  前提條件是這些踢館的人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明星，這樣才會有足夠的實力和話題度。

  節目組的動作很快。

  當天下午，《巨星計劃》官方微博就放出了這條消息。

  「後面的節目中，我們會設置特別的踢館賽。每個明星可以選擇現有的選手進行挑戰，踢館成功的人會直接晉級比賽。」

  這個想法果真引起了大眾的關注。

  「哇節目組這主意是怎麼想出來的，每次都把選手虐得夠慘啊，不過我就喜歡看這樣的節目。」

  「心疼前面已經比賽那麼久的選手，要是踢館成功不是對她們很不公平嗎？」

  「晉不晉級看實力的好不好？都說了是要選出大眾心裡的胡曼君，這樣的踢館賽我建議多來幾次。」

  ……

  賀寒的行程很滿，他錄完了上一期的《巨星計劃》後，今天也沒有休息的時間，依舊在趕行程。

  賀寒坐在車內，此時他閉著眼睛，神色淡然。

  「到了。」

  車子緩緩停下，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賀寒睜開了眼睛。

  賀寒的眸色漆黑，任何情緒都已經被他斂去。

  接下來，賀寒會有一個訪談節目。

  賀寒到了休息室的時候，離節目的錄製還有一段時間。

  賀寒從來不會在任何場合遲到，他會配合工作人員做好錄製前的準備。

  「今天我們請到的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演員，賀寒。」

  女主持人對著台下的觀眾說道。

  賀寒從後台走出，坐在了主持人的對面。

  觀眾席上有不少賀寒的粉絲，她們看到賀寒，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女主持人開始向賀寒提問，這些問題私下都和賀寒的團隊溝通過，提前過了稿。

  因為這次的訪談是現場直播，所以會特別謹慎一些。

  女主持人問的問題大部分都圍繞著賀寒最新的電影。

  訪談的最後，女主持人看了一眼觀眾席。

  儘管有賀寒在，相當於節目的收視率已經有了保障，但是她覺得仍然缺少一些爆點。

  女主持人沒有按照最後一個問題提問，反倒是換了個話題。

  「賀寒，聽說你向來不會回應任何有關於私生活的問題。」

  賀寒擡眼看著女主持人，這個問題本不在提問範圍內。

  賀寒眸色微動，臉上的神情絲毫未變。

  經紀人關睿立即皺起了眉頭，在台下打著手勢，讓女主持人不要繼續問下去。

  但是女主持人假裝沒有看到，視線落在賀寒的身上。

  「你在娛樂圈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緋聞。」

  頓了幾秒，女主持人似乎想吊一下大家的胃口。

  她繼續接著問道：「我想在場的人應該都和我一樣，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

  賀寒笑了笑，沒回答。

  女主持人：「不知道你的理想型是怎麼樣的女生？」

  賀寒沉默著，沒有立即回答。

  女主持人以為賀寒不會回應這個問題的時候，賀寒突然開了口。

  賀寒眼眸微緊，眼底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片刻，演播廳落下一句。

  「我喜歡努力認真的人。」

  賀寒的話很模稜兩可，在主持人看來，賀寒只是在逃避這個話題而已。

  因為大部分的男明星在碰到這個問題時，總是會說一些籠統的回答。

  面對這種的問題，賀寒一般都是不予回答的。

  但是關睿看到賀寒此時的態度，知道他沒有抗拒，也沒有繼續阻止。

  關睿是少數知情的人，電視機前的人可能以為賀寒只是隨便說說，但他清楚賀寒口中的那個人，正是葉梵。

  女主持人不死心，而且現在是直播，不會中途暫停。

  她又接著問道。

  「如果將來你有個孩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賀寒微側著頭，看了女主持人一樣，他的眼睛漆黑。

  每當看著別人的時候，總會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賀寒低笑了一聲，笑聲有些意味深長。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說這句話的時候，賀寒看向了鏡頭。

  仿佛在透過鏡頭，對著電視機的某個人說著。

  但是他的心思，電視機前的人和在場的人，都不會清楚。

  今天，葉梵總覺得心裡安定不下來，她眉心突突地跳個不停，老是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嘟嘟挺著小肚子，在葉梵旁邊踱著步。

  這個小胖墩倒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葉梵坐在沙發上，看著嘟嘟的這副模樣，笑出聲。

  嘟嘟一看葉梵盯著他瞧，立刻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他扒在葉梵的膝蓋上，仰著一張白嫩嫩的小臉。

  「媽媽，你在笑嘟嘟嗎？」

  嘟嘟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盯著葉梵，他的頭一會搖到左邊，一會搖到右邊。

  他搖晃著他的小腦袋，一臉期待地等著葉梵的回答。

  葉梵掐了掐他臉上軟綿綿的肉肉：「因為媽媽看到嘟嘟，就覺得很開心。」

  嘟嘟的笑容更大了，原本又圓又大的眼睛都被他笑得眯了起來。

  他向葉梵招了招手，示意葉梵低下頭。

  葉梵微微俯身，嘟嘟用小胖手圈住葉梵的脖子。

  他踮起腳，在葉梵的鼻子上親了一下。

  「媽媽在這裡，嘟嘟也很開心。」

  葉梵的心塌了一角，摸了摸嘟嘟的腦袋。

  她把剛才心中的異樣拋到一邊。

  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才會這樣吧。

  現在嘟嘟就在她的身邊，她沒有什麼好不安的。

  葉梵剛才這麼一想，發呆了一瞬，嘟嘟察覺到了。

  嘟嘟手腳並爬，扒著沙發的邊沿往上爬。

  小手按在葉梵的腿上借力。

  葉梵察覺到腿上的觸感後，才注意到嘟嘟想要爬到沙發上。

  葉梵伸手拉了嘟嘟一把。

  原本費力攀爬著的嘟嘟，輕而易舉地坐進了葉梵的懷裡。

  「媽媽抱。」

  嘟嘟的後背靠在葉梵的懷中，頭往後仰著。

  葉梵也靠向沙發背上，把嘟嘟圈起來。

  嘟嘟像模像樣地拿過一旁的遙控器，對準電視胡亂壓著。

  對於嘟嘟的小手來說，遙控器很大。

  嘟嘟用兩隻手拿著遙控器，用食指戳著。

  葉梵看到嘟嘟這麼費力：「要不要媽媽幫你啊。」

  嘟嘟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嘟嘟可以的。」

  因為嘟嘟手不穩，頻道一個個跳著。

  賀寒正在參加的訪談節目也從其中掠了過去。

  「媽媽，有叔叔。」

  嘟嘟已經把頻道按走了，他把遙控器遞給葉梵。

  白嫩嫩的圓臉上滿是焦急：「媽媽，嘟嘟要看叔叔。」

  嘟嘟想快點看到賀寒，讓葉梵幫他。

  葉梵把頻道往後退了幾個，賀寒又重新出現在了電視上。

  嘟嘟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只要看到賀寒，就很開心。

  採訪的最後，女主持人問賀寒，他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不光是在場的觀眾都期待著賀寒的答案，連嘟嘟也屏住了呼吸。

  嘟嘟眼睛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機。

  賀寒的話落下。

  「無論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喜歡。」

  嘟嘟小肚子一松，咧開嘴笑了起來。

  葉梵沒有注意到嘟嘟的反應，她看嘟嘟突然笑了，也猜不到原因。

  對於賀寒最後回答的那幾個問題，葉梵的心裡浮起複雜的思緒。

  葉梵慶幸，賀寒不知道嘟嘟的存在。

  賀寒作為一個公眾人物，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

  就算賀寒把嘟嘟隱藏得再好，也難免會受到其他人的關注。

  媒體會挖出賀寒背後的秘密，嘟嘟的事情會暴露在大家面前。

  葉梵想起那天在醫院險些被狗仔拍到的事情，不免心生冷意。

  如果有一天，嘟嘟被發現，賀寒會怎麼想？媒體會怎麼寫？

  她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好嘟嘟。希望那一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但葉梵不清楚，此時的賀寒已經開始接觸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