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家都知道，在這個節目上，賀寒很少誇人。這一期的直播里，他也就誇了影后常素。

  

  而現在賀寒竟然表達了想和葉梵再次合作的意向，充分證明了葉梵的演技進步有多大。

  對選手來說，這無異於是最高的讚賞了。

  葉梵彎腰，聲線清清冷冷的：「謝謝賀老師。」

  賀寒盯著她看，氣音悠長地嗯了一聲。

  董羨的表情很滿意：「葉梵，我和賀寒的想法一樣。你今晚的表現很好，是我心中想要找的那種演員。」

  葉梵今晚的表現過於出色，並且她又在對手試圖搶鏡改台詞等各種小手段下，卻絲毫沒有怯場，反倒完全壓制住盧綺汶，掌控了全場。

  所以，每個評委給出的分數都是10分！

  今晚比賽的最高分就是葉梵。

  經過兩場分數的綜合，所有選手的成績已經出來了。

  音樂聲響起，每一個選手依次走上舞台，她們站在鏡頭面前，神色不安。

  齊述看著手中的成績，再看了一眼選手們：「我先宣布晉級的名單。」

  「叫到名字的選手站到前面來。」

  「第一名，常素。」

  「第二名，沈珞珞。」

  「第三名，葉梵。」

  葉梵走上前，和她們站在一起，三個人互相擁抱對方。

  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一直提著一顆心，現在終於放下了。

  齊述繼續報著名字，選手們一個接一個地上去。

  最後場上留下來的選手只剩下兩個人，鄧初和盧綺汶。

  「你們兩個人的分數很接近。」齊述說，「但是只有一個人能晉級，繼續參加比賽。」

  鄧初又面臨這樣的狀況，她捂著心口，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

  齊述頓了一頓，他的視線緩慢地落在了鄧初身上。

  「鄧初，恭喜你。」

  鄧初順利晉級，被淘汰的人是盧綺汶。

  盧綺汶的臉色很難看，她咬著牙，險些暴露了自己的情緒。

  齊述看著盧綺汶：「很遺憾，你被淘汰了，希望你星途順利。」

  盧綺汶什麼都沒說，一個人黑著臉默默離開了舞台。

  第一位選手的淘汰，反倒激起了網絡上的一片叫好聲。

  「盧綺汶又推倒葉梵又臨時改台詞，她是存心跟葉梵過不去啊，還好被葉梵的實力打臉了。」

  「終於被淘汰了，這大概是這期我看到最開心的事情了哈哈哈。」

  紛紛揚揚的議論聲里，這一期的節目終於結束了。

  晉級的選手們回了別墅，整理好行李，各自回家休息。

  不知道下一期等待她們的，還會有什麼呢？

  ……

  比賽結束後，葉梵回了家。

  嘟嘟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從醫院出來後，他又變回一個活蹦亂跳的小胖子。

  葉梵一到家，嘟嘟就一下子衝過來。

  「媽媽，媽媽。」

  嘟嘟之前在醫院醒來後，葉梵已經離開了。

  儘管嘟嘟沒見到葉梵有些傷心，幸好賀寒還在。

  賀寒哄著嘟嘟，嘟嘟很快就開心了起來。

  現在看到葉梵，嘟嘟又開始賴著她。

  「媽媽，陪嘟嘟玩。」

  嘟嘟奶聲奶氣地開口，他拉著葉梵的褲腳，一跳一跳的。

  葉梵當然會滿足嘟嘟的願望。

  「等媽媽換件衣服好不好？」

  嘟嘟清脆的童聲響起：「好，媽媽快去。」

  葉梵看到嘟嘟活潑的樣子，渾身的疲累都散了。

  她真的不想嘟嘟再生病了。

  「李媽，辛苦你了。」

  因為嘟嘟生病，李媽也跟著跑上跑下的。

  有些人對待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沒這麼用心。

  李媽擺了擺手：「哪裡的話。」

  李媽還覺得是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嘟嘟的生病，她想著以後要盡心一些。

  葉梵去房間換了一件輕便的衣服。

  嘟嘟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在外面了。

  「媽媽，玩捉迷藏。」

  上次葉梵和嘟嘟玩了這個遊戲後，嘟嘟一直念叨著。

  葉梵戳了戳嘟嘟的小肉臉：「今天玩個新遊戲。」

  嘟嘟一聽有新的遊戲可以玩，一下子咧開了嘴。

  「那要叫叔叔一起來嗎？」

  自從生病之後，嘟嘟更黏著賀寒了，老是想著賀寒過來。

  葉梵不想降低嘟嘟的熱情，只能找了個理由。

  「這個遊戲是兩個人玩的，所以叔叔這次不會來。」

  雖然嘟嘟有些遺憾，但是點了點小腦袋，搖頭晃腦地說：「那好吧。」

  葉梵牽著嘟嘟的小手，把他帶到牆角邊。

  「嘟嘟在這裡等，媽媽會待在那裡。」

  葉梵指了指窗台邊。

  葉梵把一二三木頭人的規則和嘟嘟簡單解釋了一下，嘟嘟很快就明白了。

  葉梵走到自己的位置，背過身去。

  她捂著眼睛：「好了，遊戲開始。」

  「一、二、三，木頭人。」

  葉梵猛地轉身，嘟嘟保持著跑的姿勢。

  動作搖搖欲墜的，小臉上興奮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葉梵憋著笑：「葉鐸小朋友，你可以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葉梵一說話，嘟嘟全身緊繃著的肉肉一松，噔噔噔地跑了回去。

  「媽媽，繼續。」

  葉梵又背過身去，捂住自己的眼睛。

  嘟嘟這次學乖了，他寧願走得慢些，也不想重新回到原地。

  嘟嘟很有耐心，一點一點地靠近葉梵。

  一來一回後，葉梵知道嘟嘟就在她的身後。

  「一、二……」

  葉梵還沒喊完，嘟嘟從背後抱住了她的脖子。

  「媽媽，抓住你咯。」

  葉梵剛想抓住嘟嘟的胖胳膊，沒想到嘟嘟賴在她的背上，居然沒按遊戲規則跑走。

  嘟嘟的小胖手勾在一起，在葉梵的臉上蹭啊蹭，明顯是在撒嬌。

  葉梵一怔：「怎麼啦？寶貝。」

  嘟嘟一直和葉梵撒嬌賣著萌。

  「媽媽，下次叫叔叔也來玩吧。」

  葉梵剛想開口，嘟嘟又用萌萌的小奶音和葉梵商量著。

  「這是嘟嘟家的遊戲，也可以是三個人玩啊。」

  葉梵想像了一下賀寒參與遊戲的畫面。

  她想像不出賀寒這樣高冷的人，會玩這樣幼稚的遊戲。

  葉梵和嘟嘟解釋著：「你都沒問過叔叔要不要，也許叔叔不喜歡玩呢？」

  嘟嘟的聲音頓時興奮了起來。

  「那嘟嘟現在就去問。」

  葉梵：「……」

  另一端，賀寒正在宣傳之前拍的那部警匪片。

  他從場館出來，沿路都是各大雜誌社的記者，圍在了場館外面。

  賀寒一出來，照相機就對準了他。

  閃光燈不停地閃著，有些刺目，但是賀寒依舊面色如常。

  今天賀寒穿了一件筆挺的黑色西裝，更襯著賀寒眉眼冷冽。

  面對媒體的追問，賀寒的話本就不多。

  賀寒只是停留了片刻，對電影相關的問題做了幾個回答。

  而對於他的私事，賀寒向來絕口不提。

  賀寒快步走進了車內，車門合上，外面的喧囂被關在了車外。

  賀寒靠在車座上，離開公眾視線的時候，他才放鬆下來。

  他的眉間露出一絲疲倦。

  司機踩下油門，車子緩緩地駛離。

  賀寒揉了揉眉心，問了助理一句。

  「晚上有沒有人打電話過來？」

  助理把手機遞了過去：「葉梵打了一個電話。」

  賀寒的心思向來隱藏得很深，但此刻，賀寒的眸色一暗，身上冷峻的氣質變得柔和了不少。

  賀寒滑開聯繫人，找到葉梵的名字，重新撥了過去。

  沒響幾聲，手機被人接起，手機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

  「叔叔。」

  賀寒已經猜到了，會主動打電話的人不可能會是葉梵，一定是嘟嘟要求的。

  賀寒語氣放軟了幾分：「嗯。」

  嘟嘟奶聲奶氣地問著：「剛才我讓媽媽給叔叔打電話，我想問叔叔一個問題。」

  賀寒輕笑了一聲：「嘟嘟問吧。」

  嘟嘟的聲音有些委屈：「嘟嘟想和叔叔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可是媽媽說叔叔不喜歡玩。」

  賀寒眼底露出瞭然的神色，他笑了笑：「你媽媽記錯了，叔叔喜歡陪嘟嘟玩。」

  嘟嘟耶了一聲，剛才低落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

  「嘟嘟，你在和誰打電話？」

  葉梵疑惑的聲音通過手機落進賀寒的耳中。

  嘟嘟趕緊對著手機說了一句：「叔叔，再見。」

  說完後，嘟嘟就掛了電話。

  賀寒的眼底隱著笑意，他看向窗外。

  車窗外的景色不斷地倒退，外面是深沉的夜色。

  沿著街道望去，整座城市被黑夜籠罩著，卻依舊繁華。

  過了一會，車子停了下來。

  賀寒從車上下來，今晚他在賀宅過夜。

  車子到賀宅的時候，天空突然落起了雨。

  雨聲極重，冰冷的雨落在賀寒的肩膀上。

  他沒有撐傘，雨水沾濕了他的衣服，他卻絲毫不在意。

  賀寒沒有告訴賀老太太，今晚他會回家，賀老太太約了朋友，不在家。

  賀寒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他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單手解開自己的西裝扣子。

  頂上的燈被打開，整個房間驟然亮起。

  賀寒把西裝掛在一邊。

  桌上放著一本相冊，應該是管家整理書架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

  賀寒拿起相冊，準備放回書架上。

  有張照片突然從相冊里掉了出來。

  照片上是賀寒過世的母親和程萍的合照。

  那時，兩人的年紀都不大，臉上洋溢著笑容。

  賀寒撿起照片，想把照片夾回相冊里。

  他隨意翻開相冊，下一秒，他的動作滯了滯。

  賀寒眸色一深，手指停留在了這一面的照片上。

  是賀寒小時候的照片。

  賀寒怔了怔，他隨即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了手機里的相冊。

  相冊是加密的，只有賀寒知道密碼。

  賀寒手指輕點，相冊打開，裡面的照片全和葉梵有關。

  齊述發的葉梵在練習室的照片，他已經保存了，還有幾張葉梵抱著嘟嘟的照片，他無意間拍下的。

  往事在他腦海閃現，回憶翻滾。

  陽光下，葉梵閉著眼拉著小提琴，琴聲似乎就飄蕩在他的耳邊。

  琴聲熟悉至極，一遍又一遍地治癒他。

  那些回憶歷歷在目，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對他來說，也依舊嶄新如初。

  葉梵現在擁有一個完全陌生的身份，但他來說，卻又是那樣熟悉。

  賀寒清楚葉梵的擔心，葉梵看到的是那些會阻攔在他們面前的挫折，但是賀寒想到的卻是他們會有的將來。

  葉梵不肯靠近他，但他可以一步步走近她。

  賀寒重新將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照片上葉梵抱著嘟嘟，她的眉眼溫柔，嘟嘟全心依賴。

  賀寒把手機放在相冊上，把嘟嘟和他小時候的照片對比。

  這麼一看，嘟嘟現在的輪廓和他小時候驚人地相似。

  剛開始，賀寒覺得嘟嘟和他長得有些像，但是一點也沒往這個方向去想，因為他從來不會特地去翻小時候的照片。

  但是現在當他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不免起了疑心。

  之前葉梵的種種防備似乎都疑點重重。

  無論是和自己演戲，還是出席活動，葉梵永遠都會保持一個疏離的距離。知道自己對她有感覺，又明確用孩子來拒絕他。

  葉梵甚至不想讓他和嘟嘟接觸，她會儘量避免兩人碰面。

  難道葉梵不讓他和嘟嘟見面，還有一條最重要的原因嗎？

  賀寒的腦中閃過一幕幕記憶。

  初見嘟嘟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後來又陰差陽錯遇到好幾回，嘟嘟意外地信任他這個陌生人……

  他們的命運聯繫在一起，樁樁件件，似乎都指向了一個方向。

  賀寒的疑惑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下，看似平靜的海面底下波濤翻湧，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了。

  難道說……

  嘟嘟是他的親生兒子？

  賀寒眉眼沉沉，他聽見細微的雨聲從窗外傳來。

  但是風聲、雨聲都被阻擋在外，只敢在外面肆意喧囂。

  賀寒走到窗戶前，他望著窗外似乎不會停歇的雨。

  他漆黑的眼睛深淺不明，眼底卻一片靜謐。

  下一秒，賀寒撥通了趙醫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有人接起了電話。

  賀寒清冷的聲音沉沉落下，夜晚靜默至極。

  雨勢凜冽，模糊了天和地的界限，但賀寒心底的思緒卻這樣清晰分明。

  疑問、好奇、謎團……盡被窗外的大雨覆蓋。

  賀寒幽沉的眼裡，隱隱亮起了一簇細小的光來。

  他低低的聲音，落在了清冷的雨夜裡。

  「那天葉鐸的血液樣本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