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024-08-16 21:35:48
作者: 栗舟
第52章
容因回眸,祁晝明臉上掛著涼涼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踱過來,卻並不看她,一雙深邃的黑眸落在她對面的少年身上,緊緊地將他攫住,冷厲而危險。
容因心尖顫慄,連忙轉過身,提起裙擺,翩然向他跑去。
小姑娘在他身前站定,仰起小臉望向他,漂亮的眸子裡點綴著軟軟的光,像一泓清亮的泉,小手輕輕晃著他的,撒嬌的意味簡直不能再明顯。
「大人說笑了,方才我從祖母院子裡出來,正巧與衛小公子撞見了,這才多說了幾句話。」
一邊說著,容因捏在裙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有些不安地覷著他臉上的神色。
衛時安卻絲毫沒能感受到容因的擔憂。
他聽方才她喚這個男人作夫君,便頓時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心口像被壓了一塊大石,悶悶得喘不過氣來,教他神色越發黯然。
容因與祁晝明說話時,他悄悄擡眼自以為隱蔽地打量起祁晝明。
他身姿挺拔,容貌昳麗,更難得的是,他身上有種他難以企及的氣勢。
與他相比,自己就像是矯健的鷹隼面前羽翼未豐的雛鷹,稚嫩得不像話。
這樣的人,只怕就算被父母反對,也會義無反顧、不受絲毫轄制地堅定自己的選擇吧。
難怪,他當初會輸給他。
祁晝明斂眸,眼底一片嘲弄,並不看她。
呵,詭計多端的小夫人。
果然還是她最知道什麼模樣最能讓他心軟。
可,她如今在這裡賣乖討巧全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難道還應該開心不成?
恰在這時,衛時安不知死活地出聲。
少年向前邁了兩步,蹙著眉道:「祁大人,在下知道你向來殺伐果決,冷漠慣了,可因姐姐是你的夫人,你斷不該也對她如此冷淡。倘若我能……」
「衛小公子」,容因直覺他剩下那些話若說出來,恐會將局面推向一個難以挽回的境地,連忙出聲喝止,嗓音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嚴厲。
少年眼眶微紅,可神色卻極為認真,被她喊住,困惑地擡眸望向她,眸光純澈得如同懵懂的幼獸。
容因瞬間軟了目光,不停地向他使眼色。
眼前忽然一暗,一隻帶著涼意的大手捂住了她雙眼。
祁晝明那雙瀲灩的桃花眸危險地眯起,微冷的薄唇緊緊貼在她耳後,姿態繾綣溫柔,然而吐出的話卻讓容因心口一跳。
他幽幽道:「夫人當著我的面如此和他眉來眼去,難不成真當我是死的?」
不等容因說話,他又看向衛時安,眸光陰鷙:「趁我現在還不想殺你,滾。」
被他的目光注視,衛時安渾身寒毛倒豎,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
他心頭止不住地狂跳,可雙眼卻仍舊忍不住轉向容因,滿是擔憂。
祁晝明一瞬間險些被這個愣頭青氣笑。
當著他的面如此覬覦他的小夫人,這小子究竟是存心找死還是勇氣可嘉?
祁晝明盯著少年的雙眸,一字一頓道:「我再說一遍,滾。」
男人仿佛一匹兇狠的惡狼,眼底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幽淵深沉的黑眸死死盯著擅自闖入領地的不速之客。
容因聽出他冰冷的嗓音中壓抑的怒火,連忙道:「衛小公子,我還有些私密話要同我家大人說,可否請你迴避一二?」
衛時安一怔。
不等他反應過來,碧綃忽然快走幾步上前,低聲說「奴婢冒犯了,請公子見諒」。
接著 便扯著他的衣袖往迴廊盡頭的那洞月亮門走去。
一時間,廊下只剩容因和祁晝明二人。
聽著碧綃和衛時安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容因悄悄呼出一口氣。
眼前那隻大手移開,容因揚起一張甜甜的笑臉,才要說幾句好話,卻忽然被人捏著肩膀按在身後的白牆上。
脊骨撞上冰冷的牆面,有些疼。
她輕呼一聲,那人動作一頓,原本搭在她肩頭的大掌轉而放到了她身後,堅實的臂彎將她與冷硬的牆壁隔開來。
他帶著涼意的大手溫柔地撫上她面頰,指腹輕輕在她白淨的小臉上摩挲。
容因才要張口,一股近乎濃烈的龍腦香忽然迎面向她撲來。
眼前一暗。
男人俯下身,近乎殘忍地咬上她嬌嫩的唇瓣。
被他的氣息密不透風地包裹住,容因一陣眩暈,像只被嚇呆的小鴨子,愣怔著,一時間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他卻仿佛受到某種鼓勵,更加強勢地攻城略地。
他咬得極為用力,野蠻又兇狠,就好像撕咬獵物的猛獸,每一下都在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比起親吻,更像懲罰。
恍惚間,容因生出一種整個人都要被他拆骨入腹的錯覺。
小姑娘回過神,面色酡紅。
她喉間逸出一縷縷細弱的痛呼,卻盡數被他吞掉。
她忽然覺得有些委屈,眼眶紅了一圈,眼尾泛起濕潤的潮紅。
嘴唇似乎被他咬破了,好疼。
而且呼吸不上來,頭一陣陣發暈,有些缺氧。
小姑娘眼角溢出晶瑩的粉淚,雙手緊緊攥成拳,用力推拒著他。
可這點力氣於他而言卻與撓癢無異,體型上的差距讓她難以推動他分毫。
只能可憐巴巴地承受著他肆意的索取。
良久,就在她快要窒息時,男人的薄唇終於捨得從她唇上離開。
他輕笑,那雙黑沉的桃花眸瀲灩含光,低啞的嗓音中透著獵物得手的愉悅。
「夫人下次,可要記得換氣。」
容因忿忿地嗔他一眼,漂亮的眸子裡泛著盈盈水光:「自然比不得大人您經驗豐富。」
她說這話並非單純是為了與他在口舌上爭個高下,她心底是真的存了芥蒂,只是不敢在這個時候計較太多。
畢竟祁晝明方才親眼撞見她與衛時安在此處拉扯,那副模樣,是真的像動了怒。
他生起氣來,可不比尋常人那般好哄,後果也嚴重得多。
祁晝明一怔,眼底笑意淡去幾分。
帶著層薄繭的指腹惡劣地撫上她唇上的傷口。
「嘶」,小姑娘痛呼一聲,一顆瑩潤剔透的小珍珠順勢從她眼尾滑落下來,眸光幽怨地瞪視著他,聲音帶著歡愉後的喑啞:「你又發什麼瘋?」
男人薄唇微勾,眸光灼灼地覷著她白嫩的側臉,近乎誘哄道:「夫人今後莫要再讓我瞧見方才那小子,可好?」
小姑娘是他的,若有人再敢來覬覦,他怕他會毫不留情地擰斷那人的脖子。
只是這樣,恐怕會嚇著她。
容因從他眼中讀出了明晃晃的威脅。
可卻顧不上生氣。
她知道,這人平日裡瞧著雖與常人無異,可是瘋起來卻比誰都瘋。
她親眼見過,所以即便清楚他從前殺的那些人應當都是有問題的,也不敢去賭。
「好」,小姑娘軟軟糯糯地應聲,乖巧得不像話。
他這才滿意,伸手要去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他挑了挑眉,眸色晦暗不明。
容因連忙解釋道:「方才祖母讓我去姨娘那裡看一眼。大人再等一等我,我保證,這次很快就來。」
見他不答,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絕對不會再碰上衛時安。」
他睨她一眼,這才淡淡地嗯了一聲。
只是比起方才,興致卻明顯淡了幾分,又成了平日裡那副神情懶散的模樣。
碧綃見到容因時心頭一跳。
她唇上那道傷口十分明顯,此刻還在滲著絲絲縷縷的血絲。
再瞧容因神色懨懨的,她俏臉一白:「夫人可是與大人鬧矛盾了?大人欺負您了?」
容因扯了扯嘴角笑起來,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沒有,你別擔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今日這場無妄之災,讓她一下子仿佛被抽空了力氣,提不起勁來。
在祁晝明面前裝乖賣巧,使出渾身解數地安撫他,也讓她覺得有些疲累。
若有一日,她能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顯露自己的情緒,就好了。
氣惱時,就狠狠地掐他兩下,擰他兩把;開心時,就撲進他懷裡,給他講自己知道的那些趣事。
可轉念,她又嘲笑起自己的異想天開。
他雖然待她與待旁人不同,但恐怕也沒能為她寬容忍讓到這個地步。
迎著碧綃投來的心疼又憂慮的目光,容因又強打起精神,道:「我真的沒事。碧綃,你可有帶唇脂?我想將這裡遮一遮。」
碧綃卻輕輕搖頭:「夫人,現在塗上唇脂恐會更疼。您若是怕姨娘瞧見,一會兒就說是在老太太那兒用點心時不小心咬破的便是。」
呂姨娘的院子遠不如崔老太太那裡寬敞氣派,院裡的陳設顯然也不如北苑那般處處都是精心布置,與尋常人家的宅院瞧著並無太大區別。
一進院子,鋪了鵝卵石的窄路兩側種滿了花卉。
有些容因是頭一次見,叫不出名字。
路的盡頭,一個穿緗色衣裙,身形纖細的婦人正手執花澆在給面前的幾盆花草澆水。
聽見腳步聲,她下意識回過頭。
眼神落在容因身上的一瞬間,那婦人倏地愣住。
容因快要走到她面前時,她突然撂下手中的花灑疾步走上前來,淚眼婆娑地道:「因因,你,你回來了。」
容因眸光微閃。
這位呂姨娘方才似乎是想握住她的手,可不知為何,又很快將手收了回去。
聯想到來之前崔老太太同她說的那番話,她心裡有了個大概——
原主似乎,對她的生母呂姨娘有怨氣,以致於呂姨娘在她面前才如此謹小慎微。
容因不知往日裡原主與呂姨娘都是以怎樣的口吻交談,便挑了一句最不容易出錯地試探著道:「嗯,姨娘近來可好?」
呂姨娘一怔,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變得晶亮,忙不疊地應聲道:「好,都好。」
「因因,隨姨娘去屋裡坐一會兒可好?今日日頭大,別將你曬著了。」
說這話時,她脊背微微前傾,話里話外透著小心翼翼,幾乎是有些卑微地請求。
容因微微仰頭。
如今已是初秋,日照和煦,偶有涼風習習,哪裡就這麼容易將她曬到。
她沒有點破呂姨娘的心思,微微頷首:「好。」
呂姨娘聞言,喜出望外,連忙沖屋內喊道:「桃枝,快去沏茶,記得一定要是新茶。一會兒你再去後廚看看,取幾碟剛做的糕餅果子來。」
to因因:咱就是說,不試過怎麼知道呢,做人就是要勇於挑戰(祁狗的底線),狗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