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殺人滅口
2024-08-16 05:12:40
作者: 何兮
方明坤一大早就來到了二皇子府,但二皇子並不在府中,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二皇子才回來。
方明坤一看到二皇子便焦急地說道:「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二皇子漫不經心,他最近一門心思都撲到了江清越身世的事上,對別的事情便沒有太多的精力,看到方明坤他還有些不解。
「表哥來找我,可是有事?」二皇子說著,突然頓了頓:「哦對了,要是再想對付清越,我是不會同意的!」
方明坤覺得心累,他忍了忍,才忍住心裡的焦躁:「殿下,我不會再對江清越出手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知道輕重!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陳家的案子!」
二皇子聽到方面不會對江清越出手便鬆了一口氣,不以為意地問道:「陳家的案子?你不是已經拿到了證據麼?」
說到這個事,二皇子便有些意難平,本來以為他不顧一切的救出了江清越,甚至連造成的影響都不顧了,清越一定會很感激,誰知道周睿安也把證據交了出來,這不是跟他搶功麼?
想到這,二皇子便有些不高興。
方明坤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下內心翻滾的情緒,他忍不住說道:「殿下!現在放心還太早了!我已經收到了消息,周睿安已經找到了更重要的人證!就算證據在我們手裡也無濟於事啊!到時候他還是能咬我們一口!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人證的藏身之處,想辦法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我們才能真的高枕無憂啊!」
陳家的事確實很重要,二皇子也知道輕重,便點了點頭:「那就找人吧,只是這件事不方便用我的人,定國公府的人也不宜出面,免得再落人口實……」
「這些我自然知道,問題是,現在我們連人證藏身在何處都尚未可知!雖然我已經找了林哲遠,讓他幫忙調查,但是我們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您看看,能不能派人去調查一下?」方明坤繼續說道。
二皇子手裡也有一些屬於自己的勢力,這是皇后娘娘給他培養的人脈,這是連定國公府都無法調遣的力量,所以方明坤這才來找二皇子幫忙。
二皇子卻有些猶豫,他手裡的人現在都派出去調查清貴妃和寧陽公主的事情了,能用的人也不多,只是陳家的事確實也重要,想了想,便道:「那好,我會派人去調查的。」
二皇子雖然答應了,可是一副心不在焉,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的樣子,還是讓方明坤無法放心,不過他也沒有多問,便轉身告辭了。
只是在他離開的時候,悄悄地問了管家,本來正常情況下,無論別人如何打探,管家都是不可能泄露主子的消息的,但是這次二皇子做的事,確實有些出格,管家勸了幾次,二皇子都一意孤行,如今見方明坤問起,猶豫了一下便說了出來。
「殿下最近一直在忙著清貴妃的事兒,還要打探皇上前段時間的動向,小侯爺,您也知道,陛下向來最忌諱這個,而且還牽扯到了清貴妃,陛下的本事您也知道,眼線眾多,如今後宮還被沁貴妃把持,稍有風吹草動就會被人發現,主子如此行事,實在是太危險了!可是奴才人微言輕,小侯爺不如勸勸殿下?」
方明坤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他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清貴妃和探查皇上的行蹤,那都是犯了宣德帝的忌諱,他沒想到,現在二皇子居然敢這麼幹!
方明坤這下也顧不上別的低調,直接進了宮求見了皇后,皇后雖然被禁足,但沁貴妃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從不明面上刁難皇后,依舊保持著自己謙遜賢良的形象,倒是換來朝野的一片讚譽。
所以這次方明坤要求見皇后,沁貴妃並沒有阻攔。
沁貴妃身邊的嬤嬤忍不住說道:「娘娘就是太大度了,以前皇后那麼為難娘娘,娘娘如今卻還願意以德報怨。」
沁貴妃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她長得極美,尤其是一雙月眸,笑起來的時候更是讓人如沐春風之感,據說她之所以受寵,正是因為她笑起來的時候與去世的清貴妃極其相似,才讓宣德帝對她另眼相待。
「嬤嬤不必說這樣的好話,這後宮裡的女人,哪有真正大度賢良的,不過都是為了拼一把罷了,更何況,我還有七皇子……」沁貴妃說著,眼神便是一閃:「方明坤是定國公最得寵的兒子,向來都是皇后和定國公府之間的傳聲筒,平日裡他做事也算穩妥,這次卻這麼著急求見皇后,定是有要事相商,不讓他們見面,我又怎能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麼呢?」
嬤嬤此時才恍然大悟,沁貴妃便已經道:「去,讓人看著點。」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安排。」
皇后娘娘見到了方明坤還有些詫異:「你怎地自己一人進宮了?」
方明坤看到皇后娘娘就委屈了:「姑母!侄兒實在不願此時再來煩擾姑母,只是姑母,您還是勸勸殿下吧,除了您之外,怕是沒人能管得住殿下了。」
皇后娘娘的眉頭一蹙。
方明坤便把管家的話都跟皇后娘娘重複了一遍,最後道:「姑母如今被困在宮裡頭,殿下無人在一旁看顧,行事難免有些輕狂……侄兒冒犯,還請姑母恕罪!只是如今沁貴妃做大,定國公府又危在旦夕,侄兒實在是憂心忡忡。」
皇后娘娘擺了擺手,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都是為了琛兒好,姑母又怎會怪你。」說著,她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複雜之色:「清貴妃,清貴妃……呵。」
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她活著的時候便壓了她一頭,有她在的時候,宣德帝的眼神就從沒有落在別人的身上過,後來她死了,宣德帝還要找一個替身來礙她的眼!
她更沒想到的是,清貴妃死了這麼多年之後,最後還讓她的兒子為了她犯險!那個女人,怎麼就能那麼陰魂不散呢!
皇后娘娘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裡的意難平:「我知道了,我會勸他的,」頓了頓,她看向了方明坤:「如今定國公府有你支撐,我也能放心一些了。」
方明坤低下頭,「姑母,侄兒不敢。」
姑侄兩人說完話,很快就有一個小宮女去了沁貴妃的寢宮。
「正坤宮被皇后娘娘護得水泄不通,就這還是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一個小宮女,只打聽到了一點,好像與清貴妃有關,其他的便沒有聽到了。」
沁貴妃聽到清貴妃三個字,眼神一閃,嘴角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本宮知道了,下去領賞吧。」
小宮女被帶了下去,沁貴妃卻是不由得若有所思,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過清貴妃的名字了,因為這個名字是宮裡的禁忌,宣德帝對清貴妃愛重到,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懷念甚至是提起那個女人。
那是宣德帝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只容得下他一個人去回憶那個女人。
清貴妃啊,那樣一個女人,死了這麼多年,沒有人提起,卻沒有人能忘記她。
江清越並不知道,因為她請二皇子幫了一個忙,就會引出來這麼多的事情,她去看望了陳秀兒。
沈燕娘一直在照顧陳秀兒,江清越過去的時候,沈燕娘正陪著陳秀兒在院子裡曬太陽。
「秀兒姑娘,沈姑娘。」江清越走了過來。
一句話,便讓沈燕娘不滿了:「叫她就是秀兒姑娘,到了我這便是沈姑娘,哼!還帶這麼區別對待的?!」
論起嘴上功夫,江清越哪裡是沈燕娘的對手?訕訕地舉手投降,她看向了陳秀兒:「秀兒姑娘的身體好些了麼?」
陳秀兒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看到江清越的時候,眼神卻是很明亮:「見到清越就已經好多啦!」
沈燕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們京城的姑娘原來也是這麼豪爽的麼?說話也跟我們江湖人一樣這麼直白?」
陳秀兒的一雙眸子笑彎在一起,她挽著沈燕娘的手,撒嬌道:「燕姐姐又不會嫌棄我。」
沈燕娘看著陳秀兒一臉笑容,皺了皺鼻子,卻是一臉無奈的樣子。
陳秀兒臉上笑容更盛,看向了江清越,悄聲地說道:「看吧,燕姐姐就是這麼刀子嘴豆腐心的。」
沈燕娘本是習武之人,聽力本就靈敏,陳秀兒便是壓低聲音也根本瞞不住她,她便別過頭,撇了撇嘴,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
江清越不禁失笑,陳秀兒說的還真對。
江清越陪著陳秀兒說了一會話,陳秀兒露出倦色,不一會便靠在椅子裡睡著了。
沈燕娘憂心忡忡地看著睡著的陳秀兒,轉過頭對著江清越道:「江郎,你若是無事,便多來看看秀兒吧,她見到你很高興的,這幾天她不是病著,就是睡著,很少清醒了這麼長的時間。」
江清越卻是有些愕然:「你是說,她一直在睡覺?不是只是偶感風寒,怎麼會如此嚴重呢?」
「不知道,大夫來看過了,說只是風寒,不過好在她只是睡覺的時間多了一些而已。」
江清越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她幫著沈燕娘把陳秀兒送回了房間,便回到了隔壁。
周睿安一看到她,便笑著道:「你回來的正好,一會正好看一場大戲。」
江清越立刻就想到了:「你安排好了?」
周睿安點了點頭,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方明坤如此煞費苦心,不惜動用了二皇子的人,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所以他派人過來打探證人消息的時候,我便有意透露給他知道,以方明坤的性子,怕是等不了太久,便要下手了。」
江清越一聽到這事,便把陳秀兒生病的事忘在了一邊,她道:「就算真的有殺手去殺人也說明不了什麼,方明坤此人雖然年輕,但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當初二皇子去邊關,皇后娘娘只讓他陪同前往就能知道此人的能耐,你可別大意了。」
「我從不小看自己的對手。」周睿安淡淡地說道。
江清越不置可否,跟著周睿安一起向外走去,周睿安沒把證人藏在別處,而是藏在了大理寺的隔壁!
當江清越知道周睿安的安排的時候,心裡也不禁佩服周睿安心思,如果把證人放在大理寺,大理寺人多眼雜,那麼官員雜役,說不定便會泄露出去,他把證人安置在大理寺的隔壁,方明坤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而且就算方明坤找到了人,也要有所顧忌,隔壁可是大理寺!跑大理寺隔壁去殺人,這不是打關有為的臉?
所以方明坤打探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摔了茶杯,大罵了一遍周睿安老奸巨猾,可是他卻並沒有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這完全是周睿安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方明坤打探到了證人的線索,便想好了要去刺殺的人選,結果二皇子就來了。
二皇子怒氣沖沖地闖進了定國公府,定國公還沒在家,二皇子對定國公府很熟悉,直接進了方明坤的院子。
方明坤看到二皇子還有些詫異:「殿下怎麼來了?」
「你還敢問我?是你去找了母后告狀?」二皇子陰沉地問道:「表哥!我真的沒想到,在背後去告狀的人會是你!」
今天皇后娘娘把二皇子叫了過去痛斥了一頓,甚至還放話說,他若是再這麼不務正業下去,她便不會姑息江清越!這根本就是在威脅了,可是二皇子知道,皇后是認真的,他沒想到自己做的這麼隱蔽皇后還是知道了,回去一查,這就查到了方明坤的身上。
方明坤對於二皇子會知道這件事一點都不詫異,很是鎮定的樣子,淡淡地說道:「原來殿下是為了這件事,殿下不覺得你對江清越過於關注了麼?現在是什麼時候?是我們最緊要的關頭,殿下卻為了一個小小的江清越如此的大費周章,我實在不願殿下如此虛耗下去,是我告訴的姑母,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便是殿下要怪罪,我也無話可說!」
二皇子被方明坤正義凜然的辯白了一番,說到最後好像還是他的錯一樣,二皇子怒氣沖沖而來,卻被懟的無話可說,心裡憋悶的不行,可是他知道方明坤說的有道理,他對江清越確實過於在意了,便是想要反駁都沒有理由。
「清越的事,我自有主張。」二皇子悶聲說道,「表哥,我不是定國公府還有母后手裡的木偶,任由你們擺弄的!」
方明坤臉色頓時一變:「殿下,我萬萬不敢有這種想法!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娘娘,為了殿下!」
二皇子還未說話,便有小廝在門外一臉焦急地探頭探腦。
二皇子看了小廝一眼,「你先處理事情吧。」
方明坤把小廝叫了進來,小廝便道:「林鏢師已經到了,少爺,我們該出發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方明坤打發走了小廝,轉過頭便對上了二皇子的目光。
「表哥有事要找林哲遠?」二皇子不解地問道,在他看來,這兩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產生聯繫的。
方明坤點了點頭:「我剛剛收到了消息,查到了那幾個證人的位置。」頓了頓,他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狠厲:「周睿安竟然把人藏到了大理寺,難怪我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
二皇子卻立刻明白了:「你打算讓林哲遠去除掉那些刺客?」
「正是,」方明坤點了點頭,眼裡閃過了一抹算計:「只有林哲遠去做這件事,我們才能摘的乾乾淨淨,林哲遠有動機也有能力,他是最好的人選!」
二皇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方明坤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臉色稍緩:「表哥考慮的周到,這次我確實因為清越考慮的不周,還好有表哥。」
方明坤一臉動容地說道:「殿下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我便別無所求,定國公府都是因為姑母和殿下才有今日,我自然不敢忘。」
二皇子笑了笑:「表哥儘管去忙吧,我這也就回去了。」
方明坤確實要去見林哲遠,便也沒有多談,他急匆匆地趕到了見面的地點,去見了林哲遠。
「我這次來見林鏢師,是想告訴林鏢師,我已經找到了人證藏在哪裡,林鏢師那邊就無需再刺探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人證在哪裡,為何還要來找我?」林哲遠狐疑地問道。
方明坤微微一笑,別有深意地說道:「林鏢師身為威遠鏢局的大師兄,盡得陳赫武的真傳,在柳州更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想必一個大理寺也攔不住林鏢師吧?」
林哲遠臉色頓時一變:「你是想讓我去?哼!不可能!我絕不會濫殺無辜!」
「無辜?他們可不無辜,他們很快就要指正你師父是殺人兇手了,你覺得他們還無辜麼?」方明坤慢條斯理地反問道,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很欣賞林鏢師的能力,林鏢師是個不可多得的良將,武功高強又重情重義,你一身的本領,當真甘心如此荒廢一生?」
林哲遠眉頭微蹙沒有說話。
方明坤便繼續遊說道:「便是林鏢師願意,我看了都覺得痛心,堂堂好男兒,自當干出一番大事業來!更何況,就算不是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你的小師妹著想吧?」頓了頓,他一臉可惜地說道:「陳姑娘也是可憐,失去了父母親人,又重病纏身,當真是可憐,如今她只有林鏢師一人可以依靠,林鏢師忍心委屈她?」
「我一樣可以讓她過得很好!」林哲遠傲然地說道。
「可不算很好吧,」方明坤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聽說陳姑娘自從治好了失心瘋之後身體狀況一直不好,巧了,我們定國公府里有一位老御醫,是前太醫院院正,醫術高超,只是他年事已高,不再輕易出診,若是林鏢師願意,我可以讓他為陳姑娘診治一番。」
林哲遠眼裡閃過一抹掙扎,方明坤的話無疑是戳中了他的死穴,他可以不顧慮自己,卻不能不顧慮陳秀兒。
林哲遠沉默了半響,方明坤也沒有催促他,似乎早已經氣定神閒了。
過了良久,林哲遠抬起頭,望著方明坤道:「我可以幫你去殺人,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需要一個定國公府的信物!」林哲遠說著,眼裡閃過了一抹嘲弄之色:「我師父為何會滅陳家滿門,我想小侯爺也是心知肚明的,可如今威遠鏢局又落得什麼下場?我可不希望步了我師父的後塵!」
便是方明坤此時也有些尷尬,威遠鏢局滅門雖然已經抓到了兇手,但是很多人心裡都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其實是皇后娘娘,林哲遠這是表明了態度,說不信任他呢!
方明坤當機立斷便解下了自己腰上的玉佩:「此乃我定國公府的信物,是我出生時,我父親親自所刻,我自小戴在身邊,見到這枚玉佩者,如同見我本人,如此一來,林鏢師總能放心了吧?」
林哲遠點了點頭,接過了玉佩好好收好:「那好,我信得過小侯爺!」頓了頓,他拿起劍便向外走:「我會帶他們的人頭來給你!」
「那我就先在此預祝林鏢師馬到功成了!」方明坤笑著道。
林哲遠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等他一走,方明坤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
一旁伺候他的小廝忍不住問道:「少爺,您把玉佩給了他,若是他反水了可怎麼辦?」
方明坤眉頭一挑,輕哼一聲說道:「玉佩?什麼玉佩?不是前幾日出門遭了賊被人偷了麼?玉佩又不會說話,能說明什麼問題?」
小廝這才恍然大悟,欽佩道:「還是少爺聰慧!」
方明坤目光落向窗外,語氣幽幽:「希望林哲遠這把刀能夠鋒利一點,儘早把事情解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