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挖牆腳!
2024-08-16 05:10:07
作者: 何兮
江清越看了猛子和李三槐一眼,「你們兩個,把大娘背回去。」
書生已經扶起了大娘,大娘一臉感激地道:「謝謝,謝謝你們啊……」
猛子和李三槐都是挺了挺胸膛,他們以前是山匪,別人看到他們都是避之不及,今天還是第一次做好事被人道謝呢,不過這種感激好像還挺不賴的?
李三槐彎下腰,「大娘,我送您回家。」
猛子不高興了:「我來背,你再把大娘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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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廢話,大哥讓我背的……」
「胡說八道,大哥說是讓我們倆……」
兩人吵吵鬧鬧地背著大娘走遠了,江清越這才帶著書生和劉洪往劉巍家走去。
劉巍家並不大,只有三間草房,除了劉巍祖父母和父母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兄弟,一大家子擠在一起。
不過這個時間他們好像都出去做工去了,家裡只有劉巍的祖父母在。
劉巍的祖父劉大爺看到江清越等人還挺詫異,當聽說他們是軍中的,劉大爺臉上閃過了一抹異色,江清越看到了,只是不過當她說出他們只是劉巍的同澤,這次是過來探望的,劉大爺這才稍稍地放下心。
「大爺,這家裡的日子過得還行啊?」江清越看到了廚房裡放著的白面饅頭,目光一閃而過。
劉大爺顫顫巍巍地說道:「湊合著過吧,老三走了,軍中送了些銀子過來,現在年頭不好,還好家裡人口多,他兩個兄弟也是能幹的,這才湊合著對付下去。」
江清越點了點頭:「黃大人送來的銀子?」
劉大爺倒水的動作一頓,然後不甚在意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就是當官的……」
江清越接過來劉大爺的水,喝了一口,一雙眼睛卻還是在屋子裡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書生見狀,便去跟劉大爺搭話,劉大爺跟書生說話,無暇顧及江清越。
略坐了一會,江清越便起身告辭,劉大爺送了他們出門,江清越伸手扶了一把劉大爺,然後一轉身,眼神便沉了下來。
劉洪最沉不住氣,撓了撓頭問道:「大哥,這劉家可是有什麼問題?」
「一個日子湊合過的人家,吃著白面饅頭,還有剩的富餘,就擺在桌子上,這樣的日子也叫湊合的話,那些吃不飽飯的百姓可真的要委屈死了。」江清越淡淡地說道:「而且,他們家房子很陳舊,可是剛才劉大爺身上的棉襖里卻是棉花的,摸著很是鬆軟。」
柳州常年征戰,物資匱乏,尤其是白面、棉花等都是屬於稀缺物資,比旁的地方貴得不是一點半點,一般的人家根本捨不得用這麼多,可是在劉家這卻似乎是很司空見慣的,並且並不是很稀罕的樣子。
「劉巍不是還有兩個兄弟麼?興許是他兄弟能幹呢?」劉洪說道。
江清越沒說話,都不用他說話,書生就道:「你笨啊,如果他們是他兄弟能幹,這銀子來路光明正大,這劉大爺何苦如此藏著掖著?還至於在這麼個小草屋裡住著?」
劉洪被噎住了,然後瞪了書生一眼,這書生自從跟了大哥之後就越來越不放他放在眼裡,簡直可惡!
江清越眼神微動,她剛才提起劉巍的時候,劉大爺的神色很不自在,按說這劉巍失蹤沒多久,這劉大爺卻一點都不像死了孫子的哀痛,反而帶著幾分的恐懼?看來這劉家人確實是知道些什麼,那劉巍的失蹤也就沒那麼簡單。
其實要套取劉家的人話很簡單,她心中已經有了成算,不過這事還得去找周睿安,而且宜快不宜遲。
江清越等人回了軍營,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當孫女婿了。
話說蘇老太太今日出門,本是想要去軍營里去暗中打探周睿安一番的,為了這個目的,她還特意做了準備,打扮成了民婦,只是沒想到,還沒到軍營就被幾個不長眼的給衝撞了,後來就碰到了江清越。
蘇老太太從李三槐和猛子的口中把江清越已經打探得清清楚楚了,兩個人毫無所知的就把江清越給出賣了,蘇老太太一聽更是滿意的不行,又聰明本事又高,而且還一身正氣,長得還好看啊。
江清越身材挺拔,相貌清俊,又是一副見義勇為的好人品,就是老太太最喜歡的那種青年才俊。雖說出身差了些,不過他們蘇家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反正江清越看著就是有出息的,以後不愁不能出人頭地。
更重要的是,江清越比周睿安那可是安全太多了,誰知道周睿安哪天會不會被皇上給弄死了?
蘇老太太本來還打算成全自己孫女兒和周睿安,不過見了江清越一面,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江清越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太守府,黃慶業也沒有休息,而是和自己的幕僚在書房議事。
黃慶業今年四十有六,他是文官出身,卻因為掌管兵權,身上帶了幾分武將的英氣和剛勇,他相貌端正,蓄著美髯,目光威嚴,透著一股冷意。
黃慶業道:「依你看,這周睿安此次前來可是來者不善?」
幕僚略一思索,然後便道:「屬下想著,聖上確實是真惱了,所以才做出一副要徹查到底的姿態來,即使斬了兵部尚書,還派了欽差來,可若是別人,大人確實要擔憂幾分,但是聖上派來的人卻是晉王世子。」
黃慶業沉吟道:「你繼續說。」
「當年的事,如今已不可考,不過看著聖上對晉王舊部的打壓,也能看出一二了,所以屬下認為,聖上如今確實是對柳州的事不滿,但是柳州根深葉茂,牽連的官員甚多,更有京中的貴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聖上想要追究,也要思慮兩分,若是真的鬧起來,整個朝廷都會震動,更不要說牽扯出來的勛貴了。」幕僚說道:「所以屬下想著,聖上此舉只為警告。」
「以前風調雨順,聖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國庫吃緊,聖上自然也開始惱了,大人只需表明態度,願意讓步,定然會安然無恙。」幕僚繼續道:「至於那周睿安,依屬下之見,實在不足為慮,他的身份就註定了,聖上絕對不會真的信任他!不過是把他當一把刀使罷了,想來周睿安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來到邊關之後,並未與大人做對,反而處處討好,一派和氣,也是個識趣之人,這也更證明了聖上的態度。」
貪墨糧餉這麼多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牽扯的人就太多了,黃慶業膽子這麼大,也是有所依仗的,他也覺得,便是皇上想要查,也未必真的敢牽扯這麼多人。
黃慶業緩緩頜首:「那依你來看,此事該怎麼做,才能讓陛下滿意?」
幕僚道:「斷尾求生,棄帥保車。」
黃慶業聞言,眼中不禁若有所思,然後又擰起眉:「唉,都是跟了我好些年的,選了誰,也是一個麻煩。」
因為跟了他很多年,所以就算重要的事沒露出去,可也難保不會被他們看出些端倪出來,黃慶業擔心,推出去的人,萬一說露了些什麼,可就糟了。
幕僚此時微微一笑:「這個大人不必憂心,所謂假亦真時真亦假,這貪墨嘛,本就是說不清楚的事,沒有證據也能製造證據,到時候就算喊冤又能怎麼樣?每年被關進大牢里的人,哪個不喊冤呢?大人不還是為之前晉王舊部的事煩心?這次可是一個掃清障礙的機會啊。」
黃慶業眼睛一亮,撫了撫長須,哈哈大笑道:「先生真乃大才!有先生助我,真乃我三生有幸!」
幕僚微微一笑,站起身作揖,「千里馬常有,亦需要伯樂賞識,能得大人重用,何嘗不是屬下之幸?」
黃慶業面帶笑容,連連頜首,對幕僚更是器重了幾分。
入了夜,營帳里鼾聲震天,突然一道細微的聲響,江清越倏地睜開了眼睛,她拿起長槍,轉身向外走去。
這一出去,才發現來的不是敵軍,而是洛北。
洛北一臉著急地看著江清越道:「江公子,快跟我去救主子!」
江清越一驚,急忙跟上洛北,可兩人為了躲避巡查的衛兵根本快不了,等到了周睿安的營帳,洛北就把江清越給推了進去。
周睿安躺在床上,疼得渾身顫抖,他滿臉的痛苦之色,和那天晚上的情況竟是一模一樣。
江清越走上前去,伸手貼在了周睿安的額頭上,周睿安渾身顫慄了一下,然後不由自主地往江清越的方向靠了靠。
一回生二回熟,江清越坐在床邊,周睿安便已經纏了上來,他的雙手緊緊地抱著江清越的腰身,一副依賴的樣子。
江清越渾身僵硬,然後毫不客氣地伸手把他往旁邊推了推,推走了,他在靠過來。
江清越一臉嫌棄。
周睿安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懷抱讓他覺得溫暖放鬆,仿佛帶著無限的誘惑,引誘著他不停的靠近,他只能順從著本能,想要抱住面前的這個人。
江清越算了算時間,然後閉目養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睿安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周睿安恢復了理智,他睜開眼睛,額頭上的汗水浸濕了頭髮,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可這並沒有有損他的俊美,幽深的眸子宛若星辰閃亮,在看到她的一剎那,變得格外璀璨生輝。
江清越察覺到他的目光,睜開了眼睛,低下頭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腦子一下子就炸了,不好,要完!
江清越僵硬著把他推開,然後緩緩地向旁邊靠了過去,保持距離的姿態毫不掩飾。
「清越會不會太無情了,抱都抱了,現在是要撇清關係麼?」周睿安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卻富有磁性,最後的話微微上揚的聲調更是讓人覺得心頭髮癢。
「是蠱吧。」江清越眼神清明地望著他道:「我就說,以你的身份,聖上怎麼可能放心讓你掌管錦衣衛,定是用了什麼手段來掌控你。」
江清越說著,也不在乎周睿安晦澀難懂的目光,看著他道:「我猜應該是那種控制類的蠱蟲吧?你想了什麼?才導致了蠱蟲發作?」
周睿安靠在床頭,低垂著目光,吝嗇地掩蓋住他那雙璀璨的眸子。
「沒什麼,今天黃慶業為了試探我,也是為了儘早結案,處置了兩個我父親的舊部。」周睿安低聲說道:「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周睿安是為了來調查貪墨案的,黃慶業知道,這事不推出幾個替罪羔羊,案子是了結不了的,所以他乾脆就找了幾個屬下頂罪,或脅迫或利誘再加上栽贓陷害,找出了好幾個不大不小的軍官頂罪。
黃慶業一點都沒浪費這個機會,還趁機找了以前晉王留下舊部,這些就是黃慶業栽贓陷害的。
周睿安知道這案子有蹊蹺,可是他現在不能跟黃慶業翻臉,只能虛為委蛇的與他周旋。
他極力的想要控制著情緒,還是沒忍住的動了心思。
江清越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是周睿安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從他一露面開始,他表現出來的都是遊刃有餘,氣定神閒般的高深莫測,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現在,他卻說出了,他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話,這讓江清越覺得很意外,可是安慰人不在她擅長東西的範圍內,打架倒是還行。
江清越覺得,要不她現在提議去給黃慶業套個麻袋走他一頓,不知道周睿安會不會心情好一點?
「你說的沒錯,」周睿安抬起頭:「我確實是中了蠱,這種蠱叫『君莫愁』,是一種皇室用來控制人心的蠱,只要中了此蠱,就必須要對皇上盡忠,若是生出二心,或是有大逆不道之舉,輕則像我剛才那樣,痛楚難當,重則就是毒發身亡,就算是死,也會極其痛苦的死去。」
江清越若有所思,「居然真的有這樣東西?用蟲子來控制人心,真是不可思議。」
「是的,非常不可思議。」周睿安抬起頭,目光炯炯地望著她道:「而更不可思議的是,你可以減輕這種痛楚。」
江清越震驚,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周睿安頜首:「沒錯,以前我每次蠱蟲發作,都要痛很久,時間遠遠比你見到的這兩次更長,而且更痛苦,可是我發現,只要靠近你,就會減輕這種痛苦和時間,所以這次我一發作,洛北就去找你了。」頓了頓,他接著道:「如果第一次是巧合,可是這一次和上次一樣,清越,你可能是我的『藥』。」
江清越沉默了半響,然後才問道:「你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想法設法的算計林哲遠,逼著我留下?就是為了讓你蠱蟲發作的時候減輕痛苦?」
江清越覺得這事不對,她一直以為,周睿安是看中了她的才智武功,所以才想要招攬她,可是現在告訴她,他只是把她當止痛藥?這是不是就有點過分了?
周睿安眨了眨眼,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哪怕她是假扮成男人的女人,周睿安也理解不了,甚至他現在還不知道她是女的,那就更難以理解了。
江清越決定為自己正名!
她把今天去劉巍家的事告訴了周睿安:「這劉巍肯定有問題,他們的銀子來歷不明,現在這一家還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呢,如果你想從劉家入手,現在倒是個好時機。」頓了頓,她接著道:「你就派幾個人,去劉家殺人放火,嚇唬他們一下,然後再找人把他們救下,這事估計就成了。」
江清越想了想,又道:「可以先派人去嚇唬他們一下,多來幾次,都是一群老百姓,承受能力沒那麼好,不用幾次,到時候不管你想問什麼,他們都得招了。」頓了頓,她又道:「我這正好有幾個人,是做這事的好手,如果你同意,我就讓他們去做。」
周睿安:「……你這正好有幾個,做殺人放火的好手?你這都認識的什麼人?」
江清越剛要說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囂,然後就聽到擂鼓敲響了。
不好!韃子攻城了!
江清越站了起來,還好她向來習慣長槍不離身的,對著周睿安說了一句:「你在營帳里待著,我出去看看!」
周睿安:「??」他這是被她保護了麼?
江清越走出營帳,外面已經亂作了一團,各個隊長都開始點兵,就連新兵營也在整軍準備戰鬥。
江清越回去之後,四兄弟等人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她了,看到她回來,急忙走了出去整隊。
錢天德親自帶隊,率領著將士們迎敵。
這是江清越第一次上戰場,戰爭是殘酷的,根本不會給誰準備時間,到了戰場之上,拼的就是你死我活,她甚至來不及多想,只知道手裡的長槍刺中了一個又一個人,她甚至能聽到長槍刺進人身體中發出的鈍聲。
熱血噴濺在她的臉上,她都沒有時間擦去。
她的動作乾脆利落,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她面前的敵人一個又一個倒下,以江清越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屠殺陣營,這個小隊,帶著一股必殺的氣勢。
到了戰場上,四兄弟對江清越更加欽佩起來,她把書生跟趙青護在中間,其他三人跟隨他一起殺敵,而書生和趙青也沒有閒著,他們幫著觀察敵情,不時的出生提醒著四人敵人的方向,偶爾再順便補個刀。
六人配合得極其默契,就連最膽小的趙青都漸漸的開始放開了。
哪怕是在黑夜裡,也依舊阻擋不了他們的發揮,然後跟在他們外圍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地逼退了韃子的進攻。
這只是一次偷襲,並不算大的戰役,但江清越小隊,準確的說是江清越的表現卻極其出色,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等韃子撤退之後,大靖軍並沒有繼續追擊,同樣撤回到了營地。
傷病都帶去治療,而江清越等人則是收到了其他將士們的敬意,軍中其實是很單純的地方,只要有實力,就可以獲得尊重。
「乾的不錯嘛,小子,第一次上戰場還挺像模像樣的!」
江清越倒沒認為自己多了不起,她只是心虛,真的心虛,怎麼感覺像是在欺負人?
江清越的亮眼表現,很快就受到了關注,尤其是蘇老太太,聽說江清越表現的這麼好,更是覺得這個孫女婿人選沒看錯,特意叮囑了蘇良義讓他把江清越挑到英勇軍去。
可憐蘇良義,堂堂一個大將軍,居然要去注意一個新兵?
蘇筱柔見自己的心愿落空了,又悄悄地偷偷地跑去找周睿安,周睿安如今應對這種事極其的得心應手,派人去把找蘇奕鳴叫了過來。
蘇奕鳴忍著怒意,讓人把妹妹給帶了回去,自己跟周睿安賠罪。
「舍妹無狀,冒犯了世子爺,還請世子爺莫要怪罪。」蘇奕鳴誠懇地說道:「家中祖母會儘快為舍妹定下婚事,已有看好的人選,日後舍妹不會再來打擾世子爺了。」
周睿安鬆了一口氣,隨口問道:「哦?有了人選,可是哪家的兒郎啊?」
蘇奕鳴笑著道:「只是新兵營的一名新兵罷了,雖出身平平,但卻是個有本事的,這次對韃子表現的也還行,家中祖母便上了心思。」
其實這事八字沒一撇呢,蘇奕鳴也不想這麼早就說出來,可是沒辦法啊,世子爺好像不是特別相信他們,蘇奕鳴只好說出個人選來,來表明他們蘇家要嫁女兒的決心了。
周睿安心裡徒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新兵?叫什麼?」
「江清越。」蘇奕鳴毫無心機地說道:「世子爺也知道?」
果然!周睿安心中情緒翻滾,面兒上卻不顯,只咬牙:「不知道!」
蘇奕鳴告辭了之後,周睿安一臉怒氣沖沖,直接拍著桌子:好你個蘇良義,居然來挖他的牆角!
江清越那也是個不省心的,到處的給他招蜂引蝶!他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