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入伍
2024-08-16 05:10:00
作者: 何兮
江清越一臉糾結,周睿安卻坦蕩得很。
「解釋什麼?」他不解地問道。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江清越咬牙切齒地說道。
周睿安一臉玩味地湊了過來,腆著臉問:「哪種關係呀?」
看著他興致勃勃的目光,江清越恨得不行!此人是故意的,簡直是惡劣!
江清越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和他講道理:「你身為主子,被下屬看到衣衫不整的和男人抱在一起,這是不是太影響了你的威嚴?」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昨晚的事,我本是好意,可若是讓人誤會我有龍陽之好,耽誤了我娶妻,我這豈不是做了東郭先生?」
周睿安聽著前面的內容還覺得挺有道理的,可是聽到後面,這心裡就不是滋味了,本來只是想要逗弄逗弄她,現在也覺得,就算誤會了也沒什麼,反正他不吃虧。
「我們昨晚……確實抱在一起的,而且還睡了一夜。」周睿安慢吞吞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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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越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冷光。
周睿安慢條斯理地穿好了衣服,這才道:「好了,我一會就把洛北叫進來解釋清楚,你總放心了吧?」
不,她不放心!
江清越勉為其難地微微頜首。
周公子是個講信用的人,穿好衣服就讓人傳話把洛北給叫了回來,當著江清越的面兒。
周睿安指著江清越說道:「清越讓我告訴你,今天早上你看到的那一幕,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
江清越:「……???」
洛北看了一眼江清越,又看了看周睿安,一本正經地頜首:「是的公子!屬下明白了!」
明白了,畢竟兩個斷袖之癖不算什麼好名聲,但凡有些骨氣的男子都不會承認,這名聲得多難聽啊!定是江清越要面子,所以逼著周睿安來找他澄清了!他一定要配合公子的!
江清越:「……」
等一下,不對吧,好像事情越來與奇怪了。
「你切莫誤會了,傳出去,倒是害了清越的名聲。」說到最後,周睿安一臉嚴肅地說道。
「是!屬下明白!請公子放心,你們二人,」洛北看了看江清越,又看了看周睿安,斬釘截鐵地說道:「什麼曖昧關係都沒有!」
江清越:「……」心太累了,怎麼辦。
周睿安滿意地頜首:「你才去吧。」
洛北乾脆地退了出去,周睿安那個不要臉的,居然還一臉期許地看向江清越:「怎麼樣?我做得好吧?」
江清越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江清越聽她師父說過,任何事情,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那麼它就不再是秘密了。
很快,小小的房子裡,就流傳了江清越和周睿安兩人關係曖昧,疑似斷袖的傳聞,幾個鏢師私底下流傳,他們自認為小聲,可是房子就這麼大,又都是習武之人,聽力靈敏,有什麼聽不到的?
江清越最開始還挺淡定,畢竟這事若是鬧大了,對周睿安的影響不好,他肯定會出面澄清的,但是沒想到,周睿安更加忙碌了起來,根本沒心思管這事。
江清越不知道的是,這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周睿安。
洛北曾經找到周睿安,問過他這個事。
周睿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那晚,我身上的蠱蟲發作了。」
洛北一聽,頓時臉色大變,滿臉關切:「主子!」他不禁懊惱:「屬下竟什麼都不知道,倒讓主子獨自受苦……」
周睿安卻若有所思:「我並未受苦,因為我發現,江清越可以減輕我蠱蟲發作時的痛楚。」
洛北更是愕然:「這,這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地說道:「都是屬下失策,調查結果惹得主子心緒大亂,這才引發了蠱蟲,可是這蠱蟲非同一般,除了下蠱之人,無人能解!更無緩解之法,這江清越怎麼可能會緩解公子的痛楚?」
「這才是我奇怪的地方,這江清越武功高強,聰慧靈敏,又來歷不明,但昨夜我並未看她有特殊舉動,但我身上的痛楚確實是減輕了。」周睿安說道。
「若當真是這樣,如果江清越可以留在主子身邊,日後主子的蠱蟲再發作,也能讓主子少受些苦楚?」洛北高興地說道。
周睿安也是這麼打算的:「我本就有拉攏之意,如今看來,這江清越的來歷確實有幾分神秘,倒是真不能讓她離開了。」
「主子可有想法了?」
周睿安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周睿安又一次找到了林哲遠,這一次,他開門見山,直接說了一句:「林鏢師,這蒙面人可是出自你威遠鏢局啊?」
林哲遠大驚失色,看著周睿安氣定神閒的表情,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周睿安繼續道:「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不多你們威遠鏢局一個,就算沒有你們威遠鏢局,那也是別人。」頓了頓,他看了林哲遠一眼:「可你覺得,對幕後之人來說,你們威遠鏢局有沒有那麼重要?」
林哲遠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澀然地說道:「公子這是何意?」
「如果威遠鏢局要謀害我之事傳揚出去,你說這個鍋會由誰來背?」周睿安反問。
林哲遠神色一凜,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個蒙面人會他師父的清波掌,但是這已經確定了,這蒙面人跟威遠鏢局關係匪淺,至少是有淵源的,傳揚出去,世人只會認為威遠鏢局兩面三刀,一面收錢護鏢,一面收錢殺人,而那幕後之人,肯定不會為威遠鏢局出頭。
威遠鏢局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周睿安是錦衣衛統領,沒有人會想要去得罪他的,也沒人會去懷疑他說的話,威遠鏢局就會陷入危在旦夕!
林哲遠頓時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沒想到周睿安早就看出了那蒙面人的來路!果然是朝廷之人,又是錦衣衛統領,他怎麼會以為自己可以瞞得住他?
或許這幾天,周睿安看著他忐忑不安,都會覺得好笑吧?
周睿安微微一笑,安撫道:「林鏢師不必著急,我說這些並無威脅之意,我只是讓你清楚的知道,現在威遠鏢局的處境。」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這才是御下之道。
「公子!威遠鏢局這次的所為,確實有違俠義之道!可我相信,師父一定是有苦衷的,還請公子給威遠鏢局一條生路,我定會規勸師父,讓他不再做傻事!」林哲遠誠懇地說道。
周睿安沉吟了一下:「辦法嘛,也不是沒有。」頓了頓,他一臉正色:「你知道,我這次來柳州,身負重任,不止關係到數十萬將士們,還關係到了大靖的生死存亡,我是萬不敢有絲毫懈怠,我這幾天派人去調查了一下軍中的情況,說實話,非常的不樂觀,可我現在手中無可用之人。」
周睿安說到這,對上了林哲遠的眼睛,面露鄭重:「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也知,林鏢師武功高強,俠肝義膽,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調查清楚這個案子!」
「這……我如何能擔此重任?」林哲遠驚道。
周睿安又道:「你武功高強,又忠肝義膽,清越呢,心思縝密,武藝也是深不可測,有你二人助我,此事定成!」
林哲遠明白了,其實周睿安這是借著他的手,來拉江清越入伙,可是他現在能拒絕麼?不說威遠鏢局的處境,就是他自己,也想弄清楚師父隱瞞的秘密。
還有一點,周睿安做的是好事,否則林哲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林哲遠表情猶豫了一下,便鄭重地點了點頭。
周睿安微微一笑,林哲遠答應了,江清越可就走不了咯。
出去尋找失蹤劉福一組的鏢師還是沒有消息,自從林哲遠和周睿安深談一次之後,就覺得留下這麼多人,說不定會誤了周睿安的事,便把其他人都打發回了京城,還讓他們送了一封親筆信給陳赫武,他自己和江清越則是留下來幫助周睿安查案。
江清越一聽說自己也要留下來,就知道林哲遠是上了周睿安的當了,可是她也對威遠鏢局的秘密感興趣,跟在周睿安身邊,說不定能調查清楚她的身世,所以她也沒拒絕,便決定留下了。
偌大的院子,又只剩下了四個人,這次多了個洛北。
周睿安也跟江清越和林哲遠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派人調查過了,這黃慶業已經得到了消息,皇上要徹查貪腐案,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在的糧餉和軍資都已經補齊,想要抓他的把柄可就難了。」周睿安神色冷峻地說道。
江清越聞言,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我總覺得這次我們遇到的刺客有些奇怪,他們的武功也不弱,但是似乎並無殺人之意,原來是為了拖住我們趕路的速度,好為黃慶業粉飾太平爭取時間。」頓了頓,她看向林哲遠:「大師兄,你記得不?我第一次碰到沈燕娘的時候,就是我們找了王平陽賑災,有了官府幫忙賑災清理積雪,這雪災就攔不住我們了。」
林哲遠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那周公子,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周睿安道:「我決定兵分兩路。」他說著,看了看江清越和林哲遠,「只怕是要辛苦清越和林鏢師了。」
江清越和林哲遠對視了一眼,默默地沒有開口,突然有一種即將被人賣了的感覺,是錯覺吧?是錯覺吧?
不!那不是錯覺!
江清越站在徵兵處前,終於確定了,自己還是被賣了。
周睿安決定兵分兩路,收集黃慶業的貪腐證據。
首先,他讓江清越和林哲遠去入伍。
黃慶業雖然只是柳州太守,但他在柳州經營多年,權利極大,除了蘇良義的英勇軍之外,柳州駐軍都聽他一人調遣,可以說,他是名副其實的土皇帝,否則他膽子也不敢這麼大。
黃慶業貪墨的糧草軍餉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麼大規模的軍資,動靜一定不小,就是護送搬運都需要不少人馬,所以他定是找了自己心腹的將士來做這件事。
黃慶業不好對付,但是他也是需要有人去辦事的,從上面行不通,那就從下面來。
所以江清越和林哲遠就去參軍了,他們跟黃慶業的心腹將士大好關係,若是表現良好,被選拔上來,引薦到黃慶業面前,他們也就事半功倍了。
以江清越和林哲遠的武功,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兒。
至於周睿安嘛,他則是從明路上找到黃慶業,一明一暗,雙管齊下。
不得不說,周睿安年紀輕輕,就被委以重任也是有原因的。
這些年,世道不太平,戰事連連,所以一直都沒有停止徵兵,除了發往各地徵兵之外,柳州也有個固定的徵兵處,只要願意參軍的皆可報名。
軍籍地位不高,而且還是世襲的,只要有了戰事,每門每戶都要出人去參軍,所以但凡是家裡過得下去的,都不會願意去參軍。
所以除了強行徵兵之外,和實在過不下去的人之外,很少有人主動去參軍的。
江清越來之前也被裝扮了一番,按照周睿安的話說就是,她長得太白淨,這一看就不像是過不下去的人,得偽裝一番。
於是江清越的頭髮也亂了,臉上還被周睿安強行地抹了一把泥,她覺得,他這完全是在報復她!
不止如此,周睿安還餓了她兩天!美其名曰一點都不像吃不飽飯的,假扮也要扮得像,希望她能夠配合。
本來周睿安還覺得兩天不夠,直到江清越冷笑地舉起了自己的長槍,周睿安這才放棄了,就餓了兩天。
臨出發前,威遠鏢局的老媽子林鏢師拉住江清越,一臉的不放心:「清越啊,你到了軍營可萬萬要多加小心,這軍營里可不好混,可複雜了,你行事定要格外謹慎,切莫與人結怨,啊?」
江清越不禁看了林哲遠一眼,她覺得她一直都是個乖巧正直善良的人,她從來都不惹事的,特別的懂規矩,像她這麼獨善其身的人,怎麼會惹事呢?
「我知道了,大師兄,你就放心吧!」江清越拍著胸脯保證。
林哲遠依然放心不下,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他總覺得,江清越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江清越和林哲遠是分開去報名的,免得讓人看出破綻,徵兵處正缺人呢,見有人願意來,連看都沒看,二話不說就給蓋了章。
就這樣,江清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保家衛國的邊關士兵。
江清越先被安置在了招兵處,她一走進去,發現人還不少,不大的房間裡擠滿了幾十號人,她便靜靜地走到了一邊,乖巧守規矩。
作為新兵,訓練之後會分到哪位將士手下,這是有說法的,如果跟隨的是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立功升遷的機會自然大大加大,若是跟隨了一位貪生怕死的將軍,別說升職了,小命都保不住。
尤其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柳州的軍隊有兩支,一個是由蘇良義率領的英勇軍,這是當年先皇親自賜名的,另外一個是神勇軍,從名字上就能聽出來,這是壓了英勇軍一頭,不過這個不是皇上賜名,這個是他們自封的。
率領神勇軍的不是別人,正是黃慶業。
所以作為新兵處的把總雖然品級不高,但卻是個頗有油水的職位,來的新兵,就算大部分都是貧苦人家,可是總是有一些還是有個幾錢銀子的,就算暫且沒有銀子,進了軍營,也會與把總打好關係,生怕得罪了他。
錢天德就是新兵處的把總,今天他過來帶著新兵們回徵兵處。
新兵們排著隊,在錢天德的帶領下,返回軍營。
剛走到營地前,突然一道疾馳的馬蹄聲傳來,隊伍停了下來,江清越抬起頭,就看到了那個耀眼的人。
周睿安坐在高頭駿馬之上,一身白色錦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張俊美的面龐,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他就那麼漫不經心地走了進來,一瞬間,整個軍營都靜謐了一下,似乎有一種預感,這個軍營即將會發生變化。
「慢著!你是何人?!」只聽一道男音厲聲喝道。
江清越轉過頭,就看到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小將,穿著鎧甲,相貌清俊,一身正氣,手裡的長刀卻指向了周睿安。
江清越不禁微微頜首,這軍營總算是還有些規矩,沒都被周睿安給忽悠到了,還有人來問一問他的身份。
周睿安還沒說話,他身後的洛北便上前了一步,怒斥道:「你是什麼身份?也配來問我們主子的話?」頓了頓,他一副趾高氣昂的表情:「去叫黃慶業出來,你不夠身份。」
小將卻絲毫不後退,立在周睿安的馬前,「軍塞重地,豈容爾等擅闖?不表明身份,拿出憑證,不得踏入軍營半步!」
「我勸你還是儘快讓開吧,小心惹禍上身!」洛北嘲弄地說道。
小將一怒,周睿安卻揮了揮手,「洛北!不得無禮。」
洛北低下頭,退後,周睿安卻已經看向了小將,目光溫和:「想必你便是蘇良義蘇老將軍之孫吧?」
蘇奕鳴愣了一下,然後板起臉:「別以為你提起本將軍的祖父,就可以跟本將軍套近乎,除非表明你的身份,否則別想進去!」
周睿安依舊是一副好脾氣,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小小的梨渦都帶著一抹溫柔:「蘇老將軍的一柄忠義刀耍的是虎虎生風,令多少韃子聞風喪膽!蘇老將軍一生忠心報國,蘇蕭將軍亦是鐵骨錚錚!好!蘇老將軍後繼有人,後繼有人啊!真乃大靖之幸,陛下之幸!」
蘇奕鳴的臉色稍緩,不像剛剛那樣的公事公辦,畢竟被人夸,總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尤其是周睿安,他氣度不凡,開口稱讚別人,更是有一種別樣的真摯之感。
「別,別以為你說本將軍的好話,本將軍就會放你過去了!」蘇奕鳴嚴肅地說道。
他不能被糖衣炮彈所迷惑。
周睿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然後伸出手掏出了明晃晃的一物,「我奉陛下旨意,快去請黃慶業接旨!」
聖旨!蘇奕鳴表情一震:「原來是欽差大人,大人贖罪,末將這就去請黃刺史!」
周睿安自然又是好脾氣的笑了笑,跟在蘇奕鳴身後,兩人一起走進了軍營。
待他們離開之後,軍營似乎又重新活了過來,大家紛紛開始議論著周睿安。
「沒想到他就是欽差,看樣子人不錯。」
「你怎麼知道人不錯?天下烏鴉一般黑。」
「他如此推崇蘇老將軍,可不就是不錯麼?」
江清越面無表情地嘀咕了一句:「真會收買人心。」然後跟在隊伍里,跟著新兵一起走進了軍營里。
先是讓洛北出來扮白臉,趾高氣揚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然後他再出來唱紅臉,先是呵斥自己的隨從,然後再推崇一遍蘇老將軍,那蘇奕鳴可不就信了麼?
江清越一臉可惜的搖了搖頭,從此在她心裡,蘇奕鳴就是天真單純的代名詞,一直到後來好幾十年之後,都沒讓她改變過來。
周睿安亮明身份之後,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不過這些與江清越無關,她現在已經進了分到的營帳里。
像他們這樣的新兵,是要跟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她這個營帳裡面住了除了她之外還住了五個人。
其中的四個人似乎相識的,他們正聚在一起說話,這四個人領頭的一個叫劉洪,身材魁梧高大,一臉的兇相;有個絡腮鬍子的大漢叫李三槐,一身的橫肉;另外一個一臉身材瘦小一臉精明的不知姓名,但是聽別人叫他書生;還有一個皮膚黝黑,但江清越覺得,他的身手應該是四人之中最好的,這人叫猛子,倒是和他的武力值挺相配的。
剩下的一個叫趙青,和江清越一樣,單獨被分了進來,長得身材瘦弱不說,一臉怯生生的表情,活像是個受氣包,江清越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給那兄弟四人整理鋪蓋。
江清越掃了一眼,便把東西放在了炕上,沉默地收拾出自己收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