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沁梁開濟番外(一)
2024-08-17 12:25:09
作者: 蔡司
姚沁梁開濟番外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1、
「夫人!夫人!」阿杏透著喜意的呼喚一聲疊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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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沁正給兩歲的樂康餵迷糊糊,聞言將碗遞給七葉看向走進來的阿杏,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無奈搖頭。
「何事讓你這麼高興?」
阿杏看出姚沁的無奈,嘿嘿一樂,自顧自到了一碗水灌下去才開口。
「大豐收!田林縣的小麥,車南縣的孛萄和寧龍縣的大棗都大豐收了!我今兒一早騎馬去的,您是沒看見,那沉甸甸的麥穗兒,一嘟嚕一嘟嚕的孛萄看著多喜人。」
「夫人,您還別說。這北朝來運來的羊糞真是好,雖說臭了些,可這地里有了肥莊稼見天兒的長。」
七葉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夫人前兩日就知道了,不單單是這幾個縣,就是軍戶們都專程派了人來報喜呢。還說,以後地理都用北朝的羊糞。」
「來過了?什麼時候?我怎的不知道?」阿杏驚得一連串發問。
姚沁點了點她的腦袋:「是誰前幾日纏著柯吉學騎馬,學得人都找不見。」
阿杏臉瞬間通紅,指著七葉佯怒:「七葉!是不是你告訴夫人的!」
「這還用告訴啊,西跨院兒的馬場,就屬你笑聲最響。」姚沁笑著揶揄,「我看呀,過不了幾日,我就要再備一份嫁妝樓。」
「夫人!」縱是阿杏大大咧咧慣了,可沒出閣的姑娘,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忍不住扭捏。
梁開濟恰在此時走進來:「說什麼呢,這般高興。」
一旁伺候的小丫頭殷勤上前要幫著梁開濟解開披風,梁開濟有些不悅地避讓開,走到姚沁跟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房裡何時添置了這般伶俐的丫頭。」
姚沁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示意那低著頭惴惴不安的小丫頭先離開,隨後上前一步親自替他去了披風。
「可吃了夕食了?」
梁開濟知道她這是故意岔開話題了,夫妻做了這麼久,他怎會不知道她怎麼想的。那小丫頭有幾分顏色,又專門放在房裡,做什麼用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過就是嫌棄他纏她纏得厲害,想把他推到別人那裡去。想到這裡,梁開濟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丫鬟小廝見狀紛紛退了出去,七葉正想抱著孩子出去,可樂康自剛才見到梁開濟就手舞足蹈,露著小奶牙糯糯地喊:「爹爹,爹爹!」
這會兒看見梁開濟伸手更是興奮不已,直起身子就要撲。七葉嚇得直叫祖宗。
「你先下去吧。」梁開濟伸手接住樂康抱在懷裡。
眼見著下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裡只餘下他們一家三口,姚沁嘆了一口氣。
「我先讓人擺飯,這幾日你早出晚歸,樂康見不著你,吃飯都不香了。」
「哦?原來樂康這般喜歡爹爹。」梁開濟總算淺露出幾分笑意,但轉言又道,「可是樂康的娘親,卻不那麼歡迎爹爹了。」
這話對著樂康說,可真正聽的人卻是姚沁:「我何時不歡迎你了,你莫要在樂康面前胡說。」
「我胡說?那小丫鬟怎麼回事你心裡沒數嗎?」梁開濟怕嚇著樂康,始終隱忍著怒氣。
「我也是怕委屈了你……」
「委屈我什麼?不讓我進屋,不讓我和你同榻嗎?原來你也知道!」
「所以……」
「所以把我推給別人,好顯示自己的大度和仁慈嗎?這樣就覺得不委屈我嗎?我要的是一個心裡有我的娘子,不是隨便一個女人!」
「爹爹?」樂康閃著大眼睛左看看,又右看看,「娘親?」
姚沁和梁開濟這才反應過來樂康還在,各自平復了情緒,而後等著阿杏擺飯。
飯菜上了桌,阿杏也趁機抱走了樂康,走時還替二人關上了房門。
2、
姚沁有些食不下咽,她當然能理解梁開濟說得。成婚三年,他做了一個丈夫該做的所有事情。
姚沁在孕期時,他便照顧在左右。而後又陪著她到處奔波勸農桑,到如今定西已經成了塞北的糧倉了。
甚至在他的支持下,姚沁才得以和北朝簽訂貿易協定。更是在她不知情的時候,用了兩年時間打通了從中原到定西之間的商道,讓南北鋪子遍地開花。
這一樁樁,一件件,用梁開濟自己的話講,是老天爺給他的可以彌補的機會,他就要用盡全力去彌補。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這也讓姚沁感覺到虧欠和窒息。施彥始終是她心裡的一道坎,這道坎不僅橫亘在她和施彥之間,也橫梗在她和梁開濟之間。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梁開濟始終沉默,姚沁也無言以對。夫妻倆的日子,越過越沉默、越過越煎熬。
「快入冬了,明日起我便帶著人去巡防,一來一回約莫得一個月。」
下人收了碗碟,梁開濟和姚沁坐在一處喝茶。
「怎得這麼突然?」姚沁泡茶的動作一頓。
「早就決定了,只不過沒告訴你罷了。」梁開濟明顯不想多說。
姚沁知道自己的做法傷了他的心,可開口道歉的話卻說不出口,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
「我替你準備換洗衣物,再備些藥物和吃食。」
梁開濟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三年的強求換來了一座牢籠,將兩人都困住。他開始懷疑自己做錯了。
「不必了,柯吉自會準備。」
姚沁回過神看他:「你保重身子。」
「呵呵。」梁開濟自嘲一笑,「阿沁,這可是真心話?」
「你這說的什麼話?」姚沁被梁開濟的話冒犯到,「我難不成還盼著你出事?」
梁開濟飲了一杯茶,隨後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阿沁,我是真心和你做夫妻的。我以為我只要想你所想,願你所願,你總會感動的,也總會看見我。」
「可是,你眼裡始終沒有我,甚至於急急地想把我推給別人!我不是什麼腌臢物,我也有自尊。我敬你愛你,你卻視我為洪水猛獸。」
「我現在才發現,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我不該強求的,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我一個人難過。」
梁開濟的話說得又急又快,悲痛中帶著壓抑。姚沁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梁開濟推門而出。
臨走前他又留下一句:「阿沁,若是見到我讓你這麼痛苦的話,我會走得遠遠的。可是樂康需要母親,我還不能放你走。」
等到梁開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中,姚沁才反應過來去追。可是出了院門,哪裡還有梁開濟的身影呢?
七葉打著燈籠尋來時,姚沁站在秋夜的寒風中,身子都冷透了。
「夫人,回吧。」
「七葉,你說我是不做錯了?」
七葉站在她身後:「夫人,我不知道。雖然我不知曉您與那位施大人之間的過往,但我能看出您心裡惦念著那位大人。你們之間合該是最好的知己,您對將軍卻很防備。」
「知己?」姚沁猶疑了。
七葉點點頭:「我雖然不知道夫人和將軍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是夫人對將軍非常地防備,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可是將軍對夫人您這樣好,您在恐懼什麼呢?」
「夫人每每提起施大人,或者遇到與施大人相關的事情,您總是很放鬆,表現得很信任對方。」
姚沁扯扯嘴角,半晌沒有答話。
「夫人,七葉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話?」姚沁的聲音低低的,很輕柔。
「在七葉看來,夫人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實在擰巴和煎熬!平日裡,您明明很關心下人、關心窮人,也關心百姓,好似同我們活在一處。可實際上您把自己裝進了一個殼子裡,戰戰兢兢地活在離我們很遠很遠的地方。」
姚沁如遭雷擊:「活在其他的地方.」
「夫人家有恆產、衣食無憂,又有御賜的封號。將軍對您千般好,如今還有小郎君傍身,這是世俗人家多少女子求都求不來的。」
「可您偏偏日日難展顏,對著將軍也是淡漠異常。我知道您放不下施大人,我不懂那些情情愛愛。我只知道過日子講究的是實實在在,是坦誠以待,是朝前看。」
「您可倒好,人是在我們眼前了,可魂兒一直沒跟過來。說得不好聽,就是無病呻吟,瞎矯情。」
七葉這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隨了梁家人,平日裡不怎麼說話,一開口還頗有幾分停不下來的架勢。
「你這是替你家將軍打抱不平來了?」姚沁迴轉過來看著七葉漲紅的小臉。
七葉訥訥:「我就旁觀者清。」
「旁觀者清……」姚沁大大舒了一口氣。
「回吧。」
姚沁不再開口,但心裡想得卻都是七葉說的那些話。縱然知道七葉說得有道理,可心裡的苦楚真不足外人道。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就是不知好歹,作踐日子瞎矯情。可若是心裡的苦楚,能說扔就扔,說散就散。哪裡還有那麼多痴情怨偶呢?
她到底該怎麼對梁開濟呢?梁開濟做得了這麼多事情,討好她,補償她,祈求她的原諒。可是為什麼她心裡還是千般萬般的委屈和難過?
若是功過可以相抵,她為什麼還是無法原諒梁開濟呢?若是她如此沒心沒肺地,毫無自責地與梁開濟兩兩相好,施彥一切的付出又成了什麼呢?
一夜淺眠,再醒來就得到了梁開濟已經走了的消息。樂康因著見不著爹爹,哭鬧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