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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沁梁開濟番外(完)

2024-08-17 12:25:12 作者: 蔡司

  3、

  日子在樂康的哭鬧中一天天溜走,小孩子忘性大,不過半月就已經不再記得要找爹爹了。

  反倒是姚沁……

  「夫人?夫人?」

  七葉喊了姚沁幾聲,都得不到回應。忍不住對著阿杏嘆氣:「咱們夫人近來也不知怎麼了,常常魂兒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可不是,自將軍走了,就這樣了。」阿杏壓低聲音。

  七葉聞言有些吃驚:「還真是,可夫人不是不待見將軍嗎?」

  「說是不待見,誰又知道呢。」阿杏將手裡的針線活放下,「我以前也覺得柯吉討厭,可如今還不是覺得哪個都比不了?」

  

  「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將軍對夫人日復一日的掏心掏肺,夫人就是鐵石心腸也都化成繞指柔了。」

  「那為何夫人還日日對將軍冷臉?」七葉更是疑惑。

  「夫人呀,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聽著阿杏的訴說,七葉漸漸在心裡還原了那段糾葛,等看清全貌更是忍不住唏噓。心裡到對姚沁的選擇有了些許理解。

  同時也對那個讓姚沁念念不忘的施彥更添了幾分好奇。好奇不假,但對於這麼快能見到施彥,七葉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您說您找誰?」逛街回來的七葉,便被人攔在門外。

  青川回頭看了眼馬車:「我家大人求見你家夫人。」

  「你家大人?」七葉警惕地看著青川,對於陌生面孔,七葉不得不小心。

  青川見七葉如此,只好從袖中拿出拜帖遞給七葉。

  當七葉看見施彥的名字時,眼皮直跳。沉思片刻,她才開口。

  「請你家大人稍等片刻,我去請示下我們夫人。」

  說罷,匆匆轉身離去了。

  姚沁也沒想到施彥會找上來,她以為此生兩人相見遙遙無期,可看著他的拜帖,又不免恍惚。

  施彥所任職的縣城距離定西並不近,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七八天的功夫。施彥向來恪盡職守,斷然不會因私情找上門來,更不要說是趁著梁開濟不在的日子。

  所以施彥前來一定是有事,而且事關重大。她應該立刻去見施彥,可臨姚沁卻有些膽怯和退縮了。

  想到那封訣別信,又想想這三年的時光,她真不知道該以何種面目和姿態面對施彥。所謂近鄉情怯大抵如此。

  猶豫歸猶豫,但事情的輕重緩急她還是分得清。整理好情緒,她帶著阿杏到了正廳,又囑咐七葉將人請進來。

  看著施彥一步步走來,姚沁的心也一點點高懸。

  阿杏注意到她緊握的手,上前一步將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剎那,姚沁好似有了靠山,連著呼吸都平穩了許多。

  施彥心裡也並不平靜,他凝望著姚沁,藏在袖子裡的手不斷握緊,疼痛提醒著他不要失態。

  「見過夫人。」

  姚沁急忙起身,但又覺得突兀,只好慌慌張張又坐下。

  「彥哥……施大人快坐!」

  施彥看著這樣的姚沁,心裡的那些意難平突然就消失了。

  在來的路上,關於過去,關於他們之間的過往,關於眼下的境遇,他幾經咀嚼又幾經憤慨。

  可如今看著姚沁不知所措的笨拙,他瞬間明白,自己在姚沁的心裡從未被剝去。被這段感情纏縛住的,不止他一個。

  不平消散,他反而又開始為姚沁感到悲傷,可憐她內心受到的折磨與苦楚。

  「阿沁!」

  姚沁聽到施彥改口,又喚了她的乳名,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隨後便是哽咽,漸漸又轉為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麼,好像在哭自己的委屈,又好像是哭施彥的諒解……但終究哭的是有人看得到她的掙扎和悔過。

  梁開濟埋怨自己的鐵石心腸,旁人眼裡看到的是自己的不知好歹。

  唯有施彥,他惱過恨過之後,還願意看見自己愛不得、恨不得的左右為難。

  施彥看著崩潰的姚沁,掏出一方手帕起身遞過去。

  「若是覺得難,就選一條好走的路,沒有哪個會埋怨你。能得阿沁惦念,我心足矣。若是反倒成了你的負累,彥哥哥餘生都不會心安。」

  姚沁頓住,她明白施彥的意思。無非是要她放下過往和負罪感,一心一意跟梁開濟過日子。

  「彥哥哥……」她呢喃出聲,呆愣的表情仿佛還是那個沒長大的姚家姑娘。

  施彥嘆了口氣:「阿沁,我早就得了你來世的承諾。若是覺得欠我,來世便換你為我為難,為我執著,為我一心一意可好?」

  姚沁眼中再次大雨滂沱:「來世可不夠,我許彥哥哥,三生三世生死相依。」

  良久,久到姚沁都忘了時間,施彥才鄭重開口。

  「好。」

  4、

  看著那個記憶全無,甚至行為宛若稚童的趙怡寧,姚沁只覺得造化弄人。

  「她怎麼了?」姚沁打量著她,問話卻是對著施彥。

  施彥從阿杏手中接過蜜餞果盤放在趙怡寧面前:「找郎中看過了,瘋了。」

  「瘋了?」屋裡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唯有趙怡寧不知道是在談論她,抱著蜜餞果盤開心地大快朵頤,好在骨子裡的刻下的優雅還在,吃得還算文雅。

  「為什麼會這樣?」

  施彥皺著眉頭半晌才開口,原來這趙怡寧是被一個行商救下的。那行商往來與北朝和大周,依靠販賣皮草和糧食為生。

  半年前,他前往北朝做買賣時,半路被北朝的叛軍截獲俘虜。那叛軍頭子不是別人,正是努爾的哥哥艾爾肯。

  行商不甘心做奴隸,變著法兒地想逃走,只是計劃還沒實施他就被安排到帳篷伺候一個漢人姑娘。

  那漢人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趙怡寧。那時趙怡寧還沒瘋,但因為受盡屈辱和折磨,精神已經很不好了。

  從她口中得知,原來她逃婚後就一路去了西南。本以為出了皇宮,她就自由了,天地遼闊可以任她馳騁。

  可誰知道,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一,她便於遇上了歹人。歹人慾謀財甚至想要將她賣去青樓,好在她機靈逃過一劫。

  但這件事卻改變了她的心態,她果斷放棄南下轉為北上。期間被北朝叛軍的探子得知身份後,綁了回去。

  那艾爾肯想得很簡單,他想利用趙怡寧生下孩子,到時候再用趙怡寧和孩子向大周的皇帝求助。承認他才是北朝的合罕,並且出兵幫他奪取北朝的王位。

  然而趙怡寧並不如他所願,整日反抗不說,還想著逃跑。艾爾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強了趙怡寧。

  可趙怡寧早就壞了身子,根本懷不上孩子。得知這些後,艾爾肯覺得自己的計劃失敗了。乾脆虐待起了趙怡寧,將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支撐不住的趙怡寧最終還是瘋了,行商知道她的身份,不忍尊貴的公主落難,乾脆趁著逃跑時帶上了趙怡寧。

  他本想將趙怡寧送到定西,可一路上探子太多,他只能抄小路返回。但誰知,等他翻過長城,卻不是定西,而是施彥管轄的小縣城。

  這麼陰差陽錯的,幾日前,趙怡寧便和施彥重逢了。趙怡寧瘋了之後,誰也不記得,唯獨記得施彥。

  名義上兩人還是夫妻,他須得照顧她一輩子。於是他一面帶著趙怡寧來到定西,一面寫了書信發往都城。

  來到定西的目的有兩個,一為趙怡寧治病,因為將軍府里有隨行的御醫。二為梁開濟,從行商口中得知。

  那艾爾肯計劃在梁開濟巡查途中埋伏,殺了梁開濟後再嫁禍給努爾。為了防止會有援軍,他還計劃埋伏梁開濟的同時,直接攻打定西城。

  聽完這些,姚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與施彥商量過後,姚沁便決定來一出瓮中捉鱉。

  她一面將消息傳遞給梁開濟信任的左右手,讓他們積極展開部署。一面她將樂康交付給施彥,讓他將樂康帶回去暫且照顧。

  而她,則喬裝打扮悄悄去找梁開濟。再由七葉扮作她,在將軍府坐鎮,迷惑探子。

  5、

  布置好一切,姚沁便趁夜出發了。馬不停蹄地奔波五日,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等她找到巡遊的隊伍時,梁開濟已經失蹤了。

  「你說什麼?」姚沁險些有些站不住。

  柯吉懊悔地低著頭:「其實早幾日我們就察覺到有人跟著了,將軍為了誘敵,就以身作餌獨自一人去了山里打獵。」

  姚沁竭力穩住身子:「然後呢?」

  柯吉看著姚沁,聽到她聲音里的顫動,有些擔心:「夫人,您沒事吧。」

  「我問你然後呢!」

  「將軍的計劃很順利,我們在山谷里圍剿了那些北朝叛軍。可是等一切結束,卻四處都找不見將軍的身影……」

  「確定沒有將軍的……」屍首二字,姚沁怎麼也說不出口。

  柯吉連忙搖頭:「沒有,而且整座山都翻遍了,哪兒都沒有」將軍的蹤跡。

  「附近有什麼村莊或者農戶嗎?」

  「二十里外有幾家牧民,也早就查看過了,沒有將軍的去過的痕跡。」

  「失蹤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

  姚沁不敢再等,秋夜寒涼,她必須得儘快找到梁開濟。想著她便翻身上馬,向著山里跑去。

  「夜雪,求求你帶我找到梁開濟。」

  夜雪是梁開濟專門為姚沁尋來的馬,它自小跟著梁開濟的追風長大,兩匹馬平日裡很是親昵。

  她現在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匹馬的身上了。

  夜雪好似聽懂了姚沁的話,嘶鳴一聲便狂奔而去,柯吉等人也連忙跟上。

  山路崎嶇,夜雪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姚沁只能緊緊抓住韁繩,趴伏在馬背上。

  夜色一點點暗沉下去,夜雪翻過山丘向著山的另一側奔去。而後又轉進一條被灌木掩住的小路上。

  小路直通山背面的山坳,那裡竟是有一個水草豐茂的湖。湖邊,梁開濟的追風正徘徊著。

  姚沁急忙停住夜雪,跳下馬在附近呼喊著梁開濟的名字。然而山谷回音陣陣,就是聽不見回應。

  姚沁頓時心急如焚,她一寸一寸撥開半人高的深草,細細尋找著梁開濟的身影。天色漸晚,再過一會兒這裡全黑了

  到時候,再想找到梁開濟就更難了。姚沁不敢耽擱,她彎著腰一寸一寸地尋摸,就連手被草割出許多小口子都沒發現。

  柯吉等人很快也跟了上來,看到姚沁的動作,也跟著一起翻照。然而搜遍草叢,依舊沒有梁開濟的身影。

  姚沁望著湖面突然有些不敢想,她生怕梁開濟掉進湖裡,沉入湖底……

  可不敢面對,也必須面對。她趟過草叢,緩緩靠近湖邊,眼睛四周尋摸著。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極快,恐懼將她籠罩,耳邊全是風的轟鳴。潮濕的泥土已經濡濕了她的裙擺,涼意順著小腿向心裡蔓延……

  「夫人!找到了!找到將軍了!」

  仿佛天籟之音,姚沁頓住腳步轉身向回跑。山腰處的坑窪里,梁開濟面色慘白地躺著。身旁是熄滅的火堆。

  6、

  在附近的農戶借住了數日,梁開濟終於醒了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從破爛的錢袋裡掏出了一把細碎的石頭。石頭五顏六色,但無一例外全,全都印著一隻動物的形狀。

  有的像狗,有的像魚,有的像羊……

  姚沁看到這些瞬間就落淚了:「你翻了兩座山,就是為了找這個?」

  「嗯。」梁開濟聲音里還有些虛弱,「那裡,我早就探過了。湖水裡浸著許多石頭,只是沒想到被一個賊人跟蹤。」

  「他雖然偷襲了我,但我去把他綁著石頭沉到了湖底。」說罷,他有咳嗽了幾聲。

  「你管那些勞什子做什麼,要不是撿石頭……」姚沁趕緊扶著他躺下,「你曉不曉得,賊人的刀上浸了毒,好在你中毒不深,不然……」

  「你不是最愛收檢這些嗎?我看你房裡有許多,都是從北朝人手裡買來的。」梁開濟絲毫不後悔。

  姚沁眼眶一紅:「哪比得上你的命重要。」

  梁開濟摸了摸她的臉:「你的開心,比我重要。」

  「梁開濟……」姚沁再也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梁開濟緩緩收緊胳膊,覺得什麼都值了,他抱著她開口:「阿沁,再給我生一個孩子好不好?若是男孩,就取名樂平,怎麼樣?」

  姚沁錯愕半晌,但還是鄭重點頭。

  「好!」

  這反倒讓梁開濟瞪大了雙眼,他本就沒抱希望,只不過心中所想不吐不快,但沒想到姚沁真的會答應。

  這意味著什麼,梁開濟全然都懂了。

  「阿沁,讓我護著你,一生一世可好?」

  「好。」

  「生生世世呢?」

  姚沁猶豫半晌:「那可能要等一等。」

  「好,那我便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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