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再起

2024-08-15 17:57:40 作者: 蔡司

  姚沁也不拘身份小節上前兩步柔聲相問:「可吃得飽?」

  「托姑娘的福,小老兒一輩子,就這幾天吃過飽飯!」年約五旬的老丈頭髮已灰白,滿臉的溝壑,黝黑中透著紅潤。

  阿杏接話:「老丈,咱們人家,以後定能頓頓吃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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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小老兒謝姑娘大恩,姑娘就是救死救窮的活菩薩。」老丈顯然有些激動。連帶著四周的人也都跟著激動了起來。

  張六郎祖輩常年奔波在外,雖說靠著行商攢下一份家業,吃穿不愁。但卻慣常和老百姓打交道,也最知道他們的苦。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可這些苦,哪裡是那些坐在廟堂高處的相公們體會得到的!」

  孫錦年也唏噓不已:「這些老百姓啊,幹著最苦最累的活,耕種著萬頃良田,卻連一頓飽飯也吃不上。」

  可不是?姚沁心裡很是複雜,明明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窮、那麼多累……但凡只要一點點甜,他們就能忘記所有的不公,感恩萬千。

  秋風颯颯,夕陽染紅了半邊天。

  常二嫂子正笑著吆喝人去盛湯、添飯,熱熱鬧鬧的人間煙火平白抹去了這無盡的哀愁。

  「姑娘!」方廣走上前來,在他身後,樹根和常二哥抬著一個大木盆來了。

  姚沁有些好奇,伸著頭看去,木盆內數十尾約莫二斤重的鯉魚翻騰著,個個赤尾黃鱗。

  「嗬!好生漂亮的稻花鯉!」張六郎大聲讚嘆。

  姚沁奇了:「張員外竟也知道稻花鯉嗎?」

  張六郎點頭:「曾在武夷山一帶見過,那裡水多、魚多,家家戶戶好食魚。但江水兇險,便有好事之人將子魚還有螃蟹放入稻田裡豢養,秋收便可獲肥魚肥蟹無數!」

  「張員外真是見多識廣!」姚沁打心眼兒里佩服這人,「我還不曾見過真的稻花鯉,只曾在《四時食制》中見過『郫縣子魚黃鱗赤尾,出稻田,可以為醬』的說法。」

  「真是大智慧,這稻花鯉即可食草,有可熟田,養肥後又可吃。真是一舉數得。」孫錦年聽完兩人的對話,拍手叫好,「敢問,這稻花鯉可是專門養的?」

  方廣忙上前回答:「這倒不是,這魚是從挨著河的田裡尋得的。」

  「定時下雨漲潮時順著河水進來的,回不去了乾脆就在田裡安了家。」姚沁的話說得俏皮,眾人聽罷紛紛笑了。

  「這叫不義之財,挑幾尾肥的送到小廚房去,讓張娘子烹了下酒。再留兩尾,明兒也試試武夷山的魚醬。」姚沁打算著,「餘下的,交給常二嫂子,明日讓她燉了給大傢伙打打牙祭。」

  話音一落,自是又一陣哄鬧。但那兩尾魚,到底沒做成魚醬,姚沁改了主意,打發張河送給了施彥。

  施彥如何反應且按下不表,只說晚間梁開濟的來信。

  晚間,張娘子用稻花鯉做了一桌子全魚宴,吃得張六郎讚不絕口。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人正圍著香爐說柏子香的生意經,香草卻拿著一封信遞給了姚沁。

  書信來自梁開濟,姚沁有些莫名,也猜不到他寫這信件的意圖。索性又撂倒了一邊,直到商量好這香料和蜜餞果子的買賣,散了場。姚沁才對著燭火,拆開了那封書信。

  原來,梁開濟已經回到了都城。剿匪事件,東大營的雷勇呈給他了,他如今已知曉。近幾月,他不便通信,如有事仍然去找雷勇即可。

  姚沁看完撇了撇嘴,便丟在了一旁。看情形,薛瑞珠定沒有告訴他事情,包括自己遇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那薛瑞珠如何說的,知不知道自己還活著。若是知道自己還活著,不知道會不會嚇一跳。

  薛瑞珠當然已經知道了姚沁還活著,此刻她端坐在梳妝檯前頗有些心神不寧。

  「青兒!那賤人還活著,這該如何是好?」

  青兒幫她梳理著頭髮:「姑娘莫急,眼下將軍待你並無兩樣,也就是說那沁夫人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將軍。」

  「那她為何不告訴?」這也是薛瑞珠百思不得其解,且忐忑不安的緣由。

  青兒眼眸輪轉:「這是喪命的大事兒,這口氣都能咽下去,要麼是嚇傻了,要麼就是心裡憋著壞呢。」

  「嚇傻了?這不可能!」儘管短短几日的相處,薛瑞珠也可以看出姚沁絕不是個軟弱的主兒,所以必定是後者。

  青兒梳頭的動作不停:「我套了柯吉的話,聽說東大營的雷勇來信,清風寨的土匪都抓了個乾淨。」

  「什麼!」薛瑞珠擺動在手裡的簪子掉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啪嗒聲,將青兒嚇了一跳。當即揪痛了薛瑞珠。

  「哎喲!」

  「姑娘,梳疼您了!」青兒趕忙對著頭皮吹氣。

  薛瑞珠疼得齜牙:「無事,無事........」

  她這幅心神不寧的模看得青兒青兒心疼,主僕兩人在這身在大院裡步履維艱。她如今能體面地活下去,也全是託了薛瑞珠的福。

  「青兒,你說這如何是好。匪徒落網,咱們的把柄就徹底落在了沁夫人的手裡。她定是等著將軍回去後,當面置我於死地!」

  薛瑞珠慌張地抓住青兒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的傻姑娘,先別自己嚇自己。不管那沁夫人存了什麼心思,如今她不說,咱們就有贏的機會!」

  薛瑞珠看著她:「機會?什麼機會?」

  「將軍回來這些日子,你可見他將沁夫人的事情告訴了老祖宗?」青兒將嚇壞了的薛瑞珠環著扶到了床上。

  薛瑞珠驚疑不定,盯著青兒搖了搖頭。

  「這就對了!沁夫人不過是個秀才女兒,雖說對王爺有大恩。但咱們梁家是什麼人家?,就是一般有品級人家的姑娘,進來也只能做妾,哪裡是她高攀得起的。」

  「你的意思是?」

  「將軍向來是個拎得清的人。如今也不過是圖個新鮮,過陣子新鮮勁兒過去了,再迎了有身份的新夫人進門。那沁夫人要麼進門為妾,要麼就是個外室。左右能對您有什麼影響呢?」

  薛瑞珠的心情平復了下來:「照你說,咱們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傻姑娘,這可不行。雖說威脅不大,但到底是個威脅。螞蟻洞還能毀了一座堤呢。咱們還是使些錢財,雇幾個亡命之徒去青崖鎮走一趟。」

  「亡命之徒!這,還是要殺了她?」薛瑞珠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咱們不殺她,將來死的就是咱們。您可是要做貴妾的人,將來說的不得能做梁家的當家主母,孩子也是承爵的。怎麼能毀在這件事上!」

  青兒的決絕感染了薛瑞珠:「就按你的說辦,這次千萬再不能再有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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