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消息類作品評析示例
2024-08-15 17:44:37
作者: 陳信凌
作品一:
跟城裡人一樣享受政府公共服務
諸城農民邁進3公里社區服務圈
□記者 齊淮東 宋弢 通訊員 孫志山 報導
編者按 今年以來,諸城市重整農村組織資源妙招頻出:先是以區帶村,組建聯合黨總支;後是以服務代管理,建設農村社區。這兩項改革舉措,既為新農村建設提供了組織保障,又為城鄉一體化統籌發展搭起了有效平台,同時也是新形勢下農村組織結構改革的有益探索。近日,本報記者赴諸城深入採訪,寫出這則消息和一篇調查性報導,向讀者展示諸城改革的新做法,以資借鑑。
本報諸城訊 在農村集中連片興建社區,讓農民享受到跟城裡人一樣便捷、周到的公共服務。眼下,一場意義深遠的基層組織結構創新正在諸城市順利推行。從今年7月在18個社區先期試點,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全市已設立65個農村社區,涉及573個村,占全市行政村總數的46%。
據了解,以縣市為單位連片推行農村社區化服務,在全國尚屬首創。
舜王街道金雞埠村的董福蘭老人切身感受到社區化服務帶來的便利。今年80歲的她6年前患了膽囊炎,打針輸液要到13公里外的舜王醫院,一住院就是一周多。7月底,松園社區建成,社區衛生室離家不到2公里,兒子用三輪車推著董福蘭去,輸完液就回家,啥事都不耽誤。
9月12日,在松園社區服務大廳,記者看到,這裡設有文教、社保、環衛、計生、治保等服務窗口,負責為周圍2公里內6個行政村的5667名群眾服務。優撫救助室主任喬冒軍原在街道民政所工作,是20個村的「網長」。他說,以前坐等群眾上門辦事,很多久拖不決,現在離服務對象近了,接到救助申請馬上就能到現場查看,有的當天就能辦結。
農村社區,一般按服務半徑2至3公里、居住戶不超過3000戶的原則設立。中心村設公共服務機構,即社區服務中心、社區警務室、衛生室、建設環衛室、計生服務室、優撫救助室、糾紛調處室等,由鎮政府從現職幹部職工或鄉鎮撤併後富餘人員中選派工作人員,為整個社區提供近距離、全方位的公共服務。這種「3公里服務圈」的建設,為打破公共服務產品供給上的城鄉二元結構搭建了有效平台。據市委、市政府9月7日公布的《農村社區建設考核獎勵辦法》,到2008年年底,各鄉鎮、街道100%的村都要納入社區化服務範疇。規劃中,這樣的農村社區有156個,涵蓋全市1257個村莊70多萬農民。
今年年初,諸城市委在調研中發現:隨著農業稅費的取消和農村市場機制的完善,農村基層組織的管理職能越來越弱化,而面對群眾越來越多的公共服務需求,卻缺乏有效的服務平台,不少群眾反映「想辦的事不好辦、辦不好」。同時由於鄉鎮撤併,鎮域面積擴大,有的偏遠村莊距鎮駐地幾十公里,到鎮上辦事成了村民的一件頭疼事。經反覆研究論證,市委、市政府作出建設農村社區的部署。
「建設農村社區,就是通過創新農村組織結構,實現基層組織由管理農民向服務農民的轉變。今後諸城人提起農村社區,想到的不是它管幾個村,而是有哪些服務機構和項目,我們的改革就算成功了。」諸城市委書記鄒慶忠這樣總結。
(《大眾日報》2007年9月15日頭版)
用新聞影響今天
秦超
2007年9月15日《大眾日報》刊發的消息《跟城裡人一樣享受政府公共服務》,在第十八屆中國新聞獎評選中榮獲一等獎。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是當前中國社會生活中的一個重要方面,也是許多媒體持續關注的一個重要話題,幾乎每天都有關於此類內容的新聞報導。這類新聞在時效性、新聞性等方面應該說沒有多少優勢,但為什麼通過作者的慧眼發掘、生花妙筆,卻能在競爭激烈的中國新聞獎角逐中技壓群芳、拔得頭籌,有哪些地方值得我們借鑑呢?
慧眼冷觀,開掘新聞價值
在社會生活中,人們總是有獲取信息、溝通情況、增進了解的需要。新聞事實在傳播過程中能否滿足人們的信息需要,是記者衡量新聞事實價值的首要標準,也是受眾衡量新聞事實價值的首要依據。
不同的媒體或記者有時對同一新聞事實價值大小的評判標準相差很大,這其中既有媒體的屬性定位、報導風格因素,更與記者個人的能力水平有關。新華社原總編輯南振中認為,「發現」是一種力量,記者善於發現新鮮事物、提示新鮮事物內在規律的能力就是「發現力」。發現力強的記者能夠洞察新聞事實的本質特徵,能夠選擇出光芒四射中的最亮點。
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了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歷史任務,這是黨中央統攬全局、著眼長遠、與時俱進作出的重大決策,是一項不但惠及億萬農民、而且關係國家長治久安的戰略舉措,是我們在當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關鍵時期必須擔負和完成的一項重要使命。
新農村建設又是一項前所未有的事業,沒有現成的經驗可資借鑑,也沒有固定的模式以供遵循,只能以一種創新精神「摸著石頭過河」,大膽地試、大膽地闖。2007年,山東省諸城市重整農村組織資源,建立了以服務代替管理的農村社區。這一新事物一誕生,就引起了《大眾日報》社採編人員的高度關注。激動之餘,記者冷靜地把其置於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統籌城鄉發展、加強新農村建設的全局中思考、定位,敏銳地認識到「以縣市為單位連片推行農村社區化服務,在全國尚屬首創」之舉,簡明、清晰地提煉出新聞事實及其價值。
作品發表後引起了廣泛關注,《人民日報》、新華社、中央電視台等中央主要媒體都進行了深入報導。目前,諸城的做法已被民政部譽為「農村社區建設的諸城模式」,並確定諸城為全國農村社區建設實驗區,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山東考察工作時,高度評價這一做法是「創新農村基層組織建設的好探索」。
春江水暖鴨先知。要能夠及時發現新聞的價值,就要以深刻的發現力,勇於、敢於在時代彎弓繃得最緊的弦上放歌,采寫出「風起於青萍之末」的新聞,用新聞影響今天、乃至明天的社會進程。
巧用事實,升華新聞主題
清初學者王夫之說:「無論詩歌與長行文字,俱以意為主。意猶帥也,無帥之兵,謂之烏合。」王夫之在這裡肯定了立意,即主題在文章寫作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新聞主題要靠題材來實現,不同新聞主題需要不同的題材。
新聞主題一旦確定以後,就要圍繞這個中心來尋覓材料,使取材緊扣這個主題,為表現這個主題服務。「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於君指上聽?」著名詩人蘇軾這兩句富含哲理性的詩告訴人們:只有手指撥動琴弦,即主體與客體相結合,才會有琴聲。新聞傳播者應該做高明的琴師,去撥動新聞事實這根琴弦,使選擇的新聞主題這首曲子產生出繞樑三日的優美旋律。
長期的城鄉二元結構造成的身份差異,讓農民長期不能充分享受到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務。諸城市農村社區建設新在哪裡,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統籌城鄉和諧發展的意義是什麼?作者通過全面而深入地採訪、思考,將新聞視點聚焦再聚焦,提煉出「跟城裡人一樣享受政府公共服務」的新聞主題。
圍繞這一新聞主題,作者從微觀切入,精心選擇了80歲的董福蘭老人由以前「打針輸液要到13公里外的舜王醫院,一住院就是一周多」到現在「社區衛生室離家不到2公里,兒子用三輪車推著董福蘭去,輸完液就回家,啥事都不耽誤」,以及社區服務大廳建立後,「以前坐等群眾上門辦事,很多久拖不決,現在離服務對象近了,接到救助申請馬上就能到現場查看,有的當天就能辦結」兩個具體事例,發揮出以小見大的功效,生動再現了「社區化服務」對農民生活帶來的變化。農村社區——這一新農村建設模式,終於開始讓農民跟城裡人一樣,平等地享受到公共服務和社會保障,其意義之深遠,不言而喻。
信息解讀,延伸新聞影響
提供信息是大眾傳媒的基本功能。在信息過載的時代,人們要求得到有用的信息,得到「關於信息的信息」,也就是指對於當前信息的分析與解釋。換言之,媒體不僅要告訴受眾新聞「是什麼」,還要讓受眾理解新聞「為什麼」,通過對新聞蘊含內在信息的解讀,增加新聞的服務性。
《跟城裡人一樣享受政府公共服務》成功地運用了信息解讀的手法,在新聞中解讀新聞,增大了新聞信息含量,拓展了新聞影響力。消息以諸城市農村社區建設為主體新聞事實,採取點面結合、數據引用、交代背景等手法,對相關新聞信息和資料進行精巧組合,層層解讀。不僅對諸城市農村社區建設本身作了報導,有概述有細節有數據,將一個新農村樣本活脫脫地展示在讀者面前,從農村社區是什麼、怎樣建設,到農民怎樣與城裡人一樣享受政府公共服務,一一進行詳細的闡釋,讀來使人可感可知,可看可學;而且將諸城市農村社區建設中「農村基層組織的管理職能越來越弱化,而面對群眾越來越多的公共服務需求,卻缺乏有效的服務平台」,「經反覆研究論證,市委、市政府作出建設農村社區的部署」等背景資料不留痕跡地穿插、糅進消息中。
消息還通過客觀敘述和直接引證等手法,對農村社區建設的遠景進行前瞻:「2008年年底,各鄉鎮、街道100%的村都要納入社區化服務範疇。規劃中,這樣的農村社區有156個,涵蓋全市1257個村莊70多萬農民」,「『今後諸城人提起農村社區,想到的不是它管幾個村,而是有哪些服務機構和項目,我們的改革就算成功了。』諸城市委書記鄒慶忠這樣總結。」讀者從這篇消息中既可獲取許多欲知而未知的背景信息和新知識、新概念,令人耳目一新;又能從中深刻感受到新聞事實的深遠意義,給人以鼓舞。
(刊於《軍事記者》2009年第1期)
作品二:
「海南的救命恩人,讓我摸摸你們的臉」
本報四川北川5月15日電 (特派記者李英挺 通訊員胡金文)15日上午10點37分,四川省綿陽市北川縣地震災區夏禹電力公司的一堆廢墟上。當譽欣終於獲救時,廢墟上守候的人群響起一陣歡呼掌聲。譽欣永遠無法忘記這一時刻——被埋在坍塌建築68個小時,當她絕望時,來自海南的地震緊急救援隊冒著生命危險,為她打出一條生命通道。
譽欣被救出後,救援隊員擔心強光刺激她的眼睛,馬上用布蓋在臉上。譽欣躺在擔架十分激動,由於雙眼被蒙不能親眼看到這群救命恩人,她只知道這是來自海南的救援隊。她一邊哭著一邊說:「海南的救命恩人,讓我摸摸你們的臉!給我留個電話,我一定會去海南感謝你們。」
地震災害發生後,北川縣老縣城80%、新縣城60%以上建築垮塌。15日早晨,居民扶老攜幼從縣城往任家坪方向撤離,北川縣城一片死寂,大部分房屋垮塌形成巨大的水泥瓦礫場。海南地震緊急救援隊冒著生命危險往縣城前進,沿著已經無法辨認的縣城主幹道前行,仔細搜索巨大水泥石塊下面傳出來微弱的呼救聲或呻吟聲。
早上9時許,海南地震緊急救援隊正在廢墟中搜救倖存者,有人報告:該縣夏禹電力公司,廢墟中發現有倖存者呼救。
9點10分,海南地震緊急救援隊緊急馳援現場。在廢墟中艱難挺過了60多個小時的譽欣告訴隊員,自己身體狀況很好,腳拇指還有感覺;
9點23分,救援隊員把埋壓譽欣的鋁合金窗剪斷;
9點40分,成功剪斷壓在譽欣身上的混凝土樑柱鋼筋,慢慢地把石塊往外刨;
10點08分,救援隊員再次換下第二梯隊,加快救援速度;
10點20分,刨出廢墟空隙越來越大,譽欣的頭可以扭動,左腳可以伸出;
10點37分,最後的時刻到了——5名救援隊員從狹小的廢墟間隙,將譽欣救出……
30歲的譽欣是夏禹電力公司調度辦公室的一名職工,地震時正在辦公室上班,一陣天搖地晃後,所在辦公樓坍塌,68個小時裡就靠辦公桌上的水維持生命。
餘震引起旁邊山體不停地有石塊嘩啦啦滾下山,進入夏禹電力公司救援現場高10多米的危橋時傾斜越來越大,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海南地震緊急救援隊負責人立即做出決定,所有隊員蹚水過河,踏著餘震繼續尋找埋壓在廢墟的倖存者。
(《海南日報》2008年5月16日第4版)
用溫情傳播生命的希望
郗奔 陳浩
汶川地震,舉國悲慟。面對災難,人們慷慨地伸出了援手。但並非有了援助,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時間在流逝,人們對拯救生命的信心也慢慢減弱。正是此時,海南日報刊發了《海南的救命恩人,讓我摸摸你們的臉》一文,作者如同講述自己的一段回憶一般,情深意切,傳遞的是信息更是希望,講述方法和寫作手法值得借鑑。
講得真,能傳遞愛傳遞希望
宮崎駿曾說,迪斯尼的童話故事把孩子們騙了,其實不管是迪斯尼童話的是非分明、純潔善良,還是宮崎駿漫畫的世態複雜、接近人性,都有個主題就是愛,都有個目的就是尋找希望。災難報導也是一樣,不能為了災難而寫災難,報導的責任應該是在表述事實、揭示問題的同時尋找並指明希望所在。
《海南》一文描寫了北川一名電廠職工譽欣被救的過程,事情不大,著墨不多,但卻振奮人心。
地震發生已68個小時,距72小時的最佳救援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當被埋人員和全國人民的希望慢慢減弱時,沒有一件事情比拯救一個生命更具有震撼力、更能鼓起人們戰勝災難的勇氣。記者用這篇文章告訴所有人,希望還在,還有更多生命我們可以去拯救!
但我們也遺憾地看到當時有一些新聞工作者,為了搶新聞影響了救災工作。該文作者保持了高度的清醒和責任感:「救援隊員擔心強光刺激她的眼睛」,用布蓋在譽欣臉上;譽欣那句「海南的救命恩人,讓我摸摸你們的臉!」
正是這種希望所在,使得文章讀起來猶如在講述自己的經歷,也會不自覺地隨著現場的氣氛而緊張,隨著譽欣的獲救而欣喜。
講得巧,在被感染中實現傳播之效
曾有人說,童話故事是假的,卻被說的跟真的一樣;新聞是真的,卻被寫成假的一般。這至少說明在「寫」新聞上,我們可以向「講」故事的人借鑑很多好的方法,使新聞讀起來更具感染力。
我們聽故事時,情緒經常會隨著情節的發展而變化,會為了某個情節或惋惜不已、或振臂而怒,甚至因為故事沒聽完而寢食難安,因為講故事的人往往會把細節描繪得惟妙惟肖、如影再現。新聞報導也講求故事化,而故事化離不開恰到好處的細節。
《海南》一文清晰描寫了搶救譽欣過程的時間節點,甚至精確到分。翔實的數據,緊迫的時間刻畫救援原貌,渲染救援氛圍,令全文真實、生動,使救援工作形象、有味道,不僅為讀者營造出一種身臨其境之感,也極大刺激讀者的敏感神經、開啟讀者的情感閘門。作者潛心捕捉講述的這一連串時間細節增強了新聞的真實感,提升了傳播效果。
講得精彩,讀來就更有味道
嚴格意義上說,現在「讀」報的人少了,但並沒有說他們是「看者」,而是堅持用「讀者」這個稱呼。因為報紙受眾雖不「讀」但讀的心態仍在,遇到好的文章仍不免多看幾遍,甚至收藏起來,這就要求文章不僅要值得看,還要讓人回味無窮。想要使文章耐讀就必須講得精彩,只有講得感人,才能對讀者有所觸動。
《海南》這篇報導借鑑講故事的手法,在傳播方式上符合受眾的接受習慣,契合受眾的心理需求。在經歷了地震初的震驚,以及兩天多的等待後,人們最期待的就是還有生命奇蹟的發生。為此,文章採用倒金字塔結構將結果告知受眾,鼓勵人們不要放棄希望;爾後,受眾會進一步地想了解生命奇蹟的發生過程,文章接著使用大量筆墨將救援步驟、方法、結果為讀者一一詳述。了解事件全貌後,讀者的關注點可能會轉移到類似的生命奇蹟是否還會再發生,文章也不失時機地寫到救援隊員蹚水過河,踏著餘震繼續尋找埋壓在廢墟下的倖存者,使人們的希望得以繼續延伸。
在講故事中,有的人為吸引聽眾往往會刻意誇大某些情節。對此,對於講故事的方式我們切不可一概而論,需要在新聞采寫中取其精華,為文章增色。
(刊於《軍事記者》201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