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之首

2024-08-15 17:53:5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回去的路上,萇離看著腕間的抓痕,同時陷入了沉思。

  待見到方弘濟時,萇離已然換上與李稷面對臣下時,如出一轍的柔和笑容。

  這一刻,方弘濟心中大石落地。

  方弘濟神色之間的異樣,萇離仍舊視而不見。「你在通州六年政績不錯,不枉我當初擢拔你為通州刺史。」

  「司空謬讚。臣不敢辜負司空賞識。」方弘濟已經特意打問過該如何稱呼昭獻皇后。

  「如今既回了長安,就好好干吧。聽聞你家中妻兒還在路上,所以我已命人將你在長安的舊邸修繕打掃過了,你可直接去住,就不必在外湊合了。」

  「多謝司空費心。」

  如此這般,方弘濟告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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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兒回來了!」

  忽聽得外頭有童聲響起,一個女孩撲進萇離懷裡。

  身後肅庸等人忙不迭地勸道:「公主,您可得慢點兒。」

  長寧公主如今已有十歲的,身形雖未長成,卻已有亭亭之姿,眉宇間比之李稷,她還是像楊妃多些。

  萇離勉強接住她,笑罵道:「讓你姨姨看見,又要說你沒規矩了。」

  「只要娘娘不說兒沒規矩,那兒便不是沒規矩。」長寧笑嘻嘻地道。

  「今日閨學下得早,還是你早早溜回來了?」

  「娘娘,若是兒從閨學偷溜那也是溜到長安街頭玩去,溜回宮裡是何必呢?」長寧嘟囔道。

  「可見你還是怕你父皇,知道他允你去上閨學已是天大的恩典,若你膽敢溜到宮外去,閨學就再也不必去了。」萇離笑道。

  「娘娘,您上回說兒若能在先生查課業的時候得個頭名,便許兒去東市玩耍一回可還作數?」

  舊事重提,萇離已然知道小丫頭是何意了,抬頭看向長寧公主的乳母。

  乳母立刻會意,上前一步答道:「回皇后陛下,公主今日的確考了頭名。」同時送上長寧做的文章。

  萇離接過快速看完,不經莞爾。這丫頭果然是她老子的親閨女,雖然從不用功讀書,天資倒是好得很,稍微上些心立馬就見成效。

  見萇離半天都不言語,長寧可憐兮兮地道:「娘娘,您就算不比父皇一言九鼎,那您也是國母要一諾千金不是?」

  「那我給你千金,你去東市玩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免了?」萇離如今也沾上了李稷的惡趣味。

  「不要,兒不要千金,兒要去逛東市。」長寧一把抱住萇離脖子,開始撒嬌。「娘娘,兒給您千金還不行嘛。」

  萇離依舊調侃道:「雖說你平日是錦衣玉食,可你也沒這麼多錢吧?」

  「兒的確沒有錢。」長寧已然準備開哭。

  「我原是打算讓桑梓和侍衛帶你去今晚夜市逛的,可你也不能哭著去,所以還是算了吧。」

  能與長寧變臉速度一較高下的應該只有阿渃。

  「兒才沒有哭。」

  萇離終於打算適可而止。「老實跟著桑梓。若是敢亂跑,你就只能等到下嫁之時再次出宮了。」

  「多謝娘娘!兒告退!」在萇離面上狠狠親了一口後,長寧便拉著桑梓一溜煙地跑了。

  眼見朝臣們把會試放榜拖到了三月中,萇離是絲毫不急,反倒是李稷連續三道詔書回來詢問為何今年的科舉還未結束,萇離儼然懷著看戲的心情讓禮部尚書自己跟李稷解釋此事。

  然而萇離還是漏算了一步,時隔多年她依然躲不過李稷的當眾調侃。那日李稷派回來的欽使當眾宣讀了他斥責禮部辦事拖沓的詔令,又道在他回來之前,此次科舉要務必結束。至於殿試的題目,司空可自行決定不必與旁人商議。

  很好,自己要花上一整日看人做文章。正當萇離心不甘情不願地這樣想時,欽使一臉正色地對她道:「稟告司空,聖人有口諭給您。」

  萇離幾乎是一個哆嗦,經驗告訴她李稷給她的口諭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話,她故作鎮定地道:「聖人給我的口諭,你私下向我轉達就是。」

  「聖人說了,口諭要當眾向您轉述。」欽使公事公辦的態度讓萇離愈發心中沒底。

  欽使都已經這麼說了,眾人跪聽聖訓就是。旁人怎樣想萇離並不知曉,她現在只希望自己可以在此人開口之前就原地消失。

  然而。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想要躲懶,等你男人回來再說。」

  此言一出,紫宸殿內鴉雀無聲,眾人齊齊看向萇離。

  萇離面無表情地問道:「完了嗎?」

  欽使也沒料到昭獻皇后能如此淡定。「回司空,完……完了。」

  從地上站起後,萇離仍保持著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我到底是代聖人主持殿試,所以殿試改在宣政殿舉行就是。禮部立刻著手準備,於十日後舉行殿試。」

  片刻的沉默之後,眾人才反應過來,齊齊道:「臣等遵命。」

  「今日的事情暫且議到這裡。」這是萇離留下的最後一句,根本不管其他人作何反應,她已經直奔殿外而去。

  出了紫宸殿後,萇離再也不能淡定,一路沖回延英殿後就把自己鎖在殿內,以至於桑梓等人連飯食湯藥都送不進去。最後眾人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在勸得萇離開門放她們進去。

  想到明日自己還要與方才那些人打照面,萇離只覺得自己沒臉見人。肅庸很是善解人意地給外朝傳了消息,司空身體不適,停朝一日。

  滿朝文武對此沒有任何異議。

  隔日,當萇離再度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雖然所有人神色如常,卻也並不影響她渾身不自在。

  對於殿試的考題,萇離其實早有想法,反正她絕不會出一道堪稱奇葩的題目。

  論創業與守成孰難,這道殿試考題得到了李稷甚得朕心的當眾嘉獎。按照慣例,萇離從參加殿試的一百餘人中選出三十人為當年進士,並且把她認為最優十人的試卷直接給李稷送去,這十人的名次還是由他欽定得好。

  朝臣們對昭獻皇后此舉是讚譽有加,如此,萇離又賺了一回美名。

  眼見科舉這件大事了結,前方戰事愈發明朗。萇離便吩咐下去安排宮宴,說是昭獻皇后宴請一眾外命婦。此次宮宴其實是萇離為著賞賜外命婦們而尋的由頭,畢竟她們的夫君這大半年來也是辛苦,更不必說那些在外武將。所以對阿渃等一眾留守長安的外命婦們,萇離是一視同仁地厚賞。

  桑梓正帶著人給萇離梳妝,忽見她發間出現銀絲,實在忍不住抱怨道:「聖人走時您可是滿頭青絲,如今就已生出白髮來了。」

  萇離笑道:「我當你是感慨聖人平素辛苦。」

  「聖人是辛苦,可往日還您幫著分擔些。現下這麼大的重任,全由您一人擔著,奴婢是心疼您。前朝後宮都要兼顧不說,如今連外命婦們也要安撫。」

  「那你怎麼不想想,我把這些外命婦們安撫好了,她們自會替我安撫好自家夫君。如此,我不是省了許多事情?」

  「那奴婢幫您把白髮藏好。」桑梓無奈道。

  「不用,拔下來收好。」萇離道。

  桑梓明白,萇離是怕聖人看見了心疼,只是為何要將白髮收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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