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於藍
2024-08-15 17:53:4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自李稷走後,萇離仍居於延英殿內,但她去後宮的日子卻比從前多了不少。因為待到李稷出征之時,沈燕婉正有著七個月的身孕。
「姐姐如今不忙嗎?」
聽到沈燕婉如此問自己,萇離突然能夠理解李稷每次聽到自己讓他多去後宮轉轉的心情了。「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我豈會不待見姐姐?」沈燕婉忙湊到萇離身邊道:「我當然知道姐姐是好意,可我想著姐姐忙於朝政,就不必日日到我這裡來了。」
「我每日到你這來,也不全因為私心,這你應該明白。」
「我當然明白,聖人征戰在外,我這一胎有任何不妥當都會有不利於姐姐的閒話傳出來。倘若姐姐真有此心,當年對零陵香一事緘口不言就足矣了,何必等到今日?」沈燕婉道:「旁人倒是有可能藉機栽贓姐姐,我自己定會小心的。」
「過幾日我便讓你母親入宮,來陪你待產。你生產時正好年末,那時我也事多,十有八九顧不到你。由你母親守著你,我也放心。」萇離道。
「姐姐,這不合規矩吧?」沈燕婉雖然心中歡喜,卻也不敢流露出太多。
「聖人不在,我便是這宮裡規矩。旁人若是覺得我壞了規矩,大可寫信告御狀。為著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去打擾聖人,我看著那人去找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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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有了聖人的孩子,你當真不介意嗎?」
「你剛發現身孕之時,就問過我這話了,如今為何還要問?」
「因為我與姐姐的情分,不是這宮裡其他妃嬪可以比的。」
萇離神情認真地看著沈燕婉道:「你與我不同,孩子是你唯一的指望。故而你有了孩子,我很高興。」
姐姐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應該會更高興吧?這句話沈燕婉終究沒有說出口。
待到沈夫人入宮之後,萇離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之上。
在外人看來沒有聖人坐鎮,昭獻皇后要穩住這麼大的局面終究是獨木難支,意料之中的叛亂到底是來了。
很不巧的是,東越還有幾員猛將,前些日子傳來的戰報都沒什麼好消息。其中還有裴宥負傷的消息,思慮再三之後萇離到底還是瞞住了阿渃,沒讓她知道此事。這是早在李稷出征之前就預料到的局面,前方軍心倒還平穩。
可匈奴餘孽藉此時機犯上作亂,終歸不是什麼好消息。八百里加急送達萇離案頭時,叛軍已經拿下五州之地。如今是昭獻皇后一介女子監國,面對如此不利局面,縱使昭獻皇后本人還穩得住,朝中大臣也難免惶恐。
萇離在宣政殿內已經聽了一個時辰的聒噪,是剿是撫,朝臣們還是沒商量出個所以然來,終於有人用一句話,引燃了她積蓄已久的怒火。
「此事還需請示聖人,我等不可擅作主……」
「住口!」萇離抓起面前軍報直接砸在了此人臉上。
雖然人盡皆知昭獻皇后心狠手辣,但朝野上下無人見過她疾言厲色,這般震怒更是連肅庸等人都未曾見過。
「司空息怒!」朝臣們都知曉,昭獻皇后身著官服時,需稱呼其朝職。
看著面前烏壓壓跪著的眾人,萇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是不會領兵打仗還是怎樣,為著這些烏合之眾,你們就要去叨擾聖人,是當我死了嗎?!」
「臣不敢,司空息怒。」方才那人連忙叩首謝罪。
萇離看也不看此人,直接質問群臣。「昔年我身負重傷,面對四十萬大軍壓境都不曾軟弱過半分。而今,我朝一統天下之勢已銳不可當,在最後一役之際冒出來的跳樑小丑,你們居然還想著招撫?你們是想讓西疆諸藩國覺得我朝是人人都可以來捏一把的軟柿子嗎?!」
宣政殿內鴉雀無聲,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謝旭。」
「臣在。」
「給你五萬人馬,一月內平此叛亂,有無問題?」
「請司空放心,臣定不辱命。」
「無需跟那些人廢話,只給他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若是不肯投降,全部就地剿殺。」萇離語氣森然。
那個曾經屠城不留活口的活閻王一直都在,朝臣們聽得心驚膽戰。
至於惹得自己當眾發火的那位,萇離也沒有手下留情,二話不說直接貶黜,在場無一人敢為他求情。
出了宣政殿後,萇離仍是余怒未消。「給樞密院傳話,讓他們去查查朝中是否有匈奴人的內應,這次的時機太巧,不查我不放心。」
「奴婢明白。」桑梓立刻領命而去。
李稷走時帶了樞密院許多人,但他留給萇離的,即便不是萇離的親信,也是曾與她私交不錯的同僚。
樞密院辦事素來雷厲風行,這一次也不例外。幾日之後,如今主事樞密院的高季興入宮來回稟,朝中內應居然是之前被罷相的那位崔元禮。
萇離的反應遠比想像中的淡定,「為何總有人不想過安生日子呢。」
「是否要臣帶人把崔元禮緝拿歸案。」 高季興試探著問道。
「不急。」萇離輕蔑一笑,看著那些牽涉其中之人的名字。「我這位表兄要作死,我自然要成全。至於其他人,我總要讓他們長個記性才好。」
次日,樞密院公開上書長安城內有人私通敵寇。昭獻皇后震怒,當即下令徹查此事,務必要把這群吃裡扒外的敗類給揪出來。
隨著昭獻皇后的震怒,長安城內人人自危。聖人不在,無人能奈何得了她,何況她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主兒。
看著案頭那堆奏疏,萇離對桑梓笑道:「你猜這其中是來表忠心的多些,還是檢舉揭發的多些?」
桑梓道:「歸根究底,都是來求您高抬貴手的。」
這時,有宮人入內道:「啟稟皇后陛下,郭相求見。」
「快請。」萇離揚聲道。
「眼下並無外人,先生就不必行君臣大禮了。」見郭喬行至面前,萇離有意免了他的禮數。
「皇后陛下客氣,但禮不可廢。」郭喬卻堅持行禮。
「賜座。」
「多謝陛下。」
二人坐定之後,萇離親自為郭喬送上一盞茶水。「先生前陣子又得一女,今日旬休,先生怎麼不在府上好好陪伴妻兒?」
「多謝陛下。」郭喬起身接過茶盞。「陛下也說並無外人,那臣就有話直說了。敢問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人?」說話間,郭喬掃過書案上堆著的那些奏疏。
「先生有此一問,不會是來替某人說情的吧?」
「回陛下,臣此來的確是為說情,卻不是為了某人。」郭喬坦然道。
萇離莞爾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前方戰事吃緊,後方又在平叛,眼下該安撫人心才是。」
「陛下睿智。」
「先生今日入宮,就是為了同我說這個?」
「正是。」
「既已說明,先生就請回吧。近來朝政繁忙,難得的旬休,先生不可辜負。」萇離揚聲道:「桑梓,替我送先生出去。」
「皇后陛下……」郭喬還要再說,可桑梓行至身前。「先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