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和睦

2024-08-15 17:53:42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已是寒冬臘月的天氣,萇離正如只貓一般蜷縮在李稷懷中。

  看著懷中人,李稷調笑道:「夏日的時候可沒見你這般黏人。」

  萇離輕哼一聲並不理會李稷的玩笑,她如今的體質與從前截然不同,變得極其怕冷。每到這種時節,她恨不能成日在被窩裡呆著。

  李稷也不氣惱,愈發有了玩笑的興致。「你若是這個態度,就從我身上下來,我可不給你暖被窩。」

  「不要。」斷然拒絕後,萇離抬頭吻上李稷唇,纏綿過後,問道:「今年的除夕宮宴可要熱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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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稷恨鐵不成鋼地道:「貴妃剛得了個女兒,如今她二子一女,正愁沒機會給你顯擺此事呢,你就非得給她這個機會是怎麼著?」

  「可貴妃生產時,十郎外出巡視河西大營,直至孩子滿月十郎也未回來。除夕那日正好是孩子百天,十郎總要有些表示的。」萇離勸道。

  「我一回來,你不就打發我去看望了嘛,還要如何?這些年來的宮宴,能不辦的已是通通不辦了,如此可省下不少銀錢。你若喜歡熱鬧,大辦也無妨,可你明明不喜歡人多熱鬧,把這些銀錢留作軍費,不好嗎?」

  這些年來李稷依然躬行節儉,但對綰綰,他雖吩咐過侍奉之人不得鋪張浪費,但所有供應必須是最好的。他要讓所有人知道,綰綰在他心裡無可撼動的地位,如此才能以自身威勢讓那些意圖以中宮無所出的藉口,來找綰綰麻煩的人閉嘴。

  見萇離半天不語,李稷又問:「難道說除夕你不願與我一同守歲了?」

  「怎會,我當然願意與十郎一道守歲。」

  「那你為何非要把旁人拉上呢?」

  「十郎終歸不是我一個人的,更何況……」

  李稷直接打斷她道:「可你只有我。」

  只此一言,勝過千言萬語。感動之餘,萇離心中卻是無限哀傷,因為李稷對自己的如斯深情就是對旁人的殘忍無情。

  李稷明白她心中所想。「這宮裡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是為了我,才甘願被困在此地一輩子的?她們是自願也好,被迫也罷,都是為了旁的事情才入宮的。況且她們有家族撐腰,你呢?我不曾在旁的事情虧待過她們,你就勿要可憐旁人了。」

  萇離只是久久抱著他,再不發一言。

  經略東越需要渡江,這一仗絕不會輕鬆,經過多番商議之後,李稷最終決定雨季過後興兵。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加之此事需做得隱秘,所以春耕過後,包括萇離在內的重臣們就十分忙碌。

  等到兵馬糧草完全齊備已是盛夏末尾。這一日,帝後二人難得忙裡偷閒享受了整整一個下午獨處的時光。此事也虧老天爺賞臉,午後一場瓢潑大雨下得讓人無法出門,所以自午睡起來後,李稷就沒能回紫宸殿去。

  因著萇離如今冬日怕冷夏日怕熱,去九成宮避暑又多有不便,所以夏日裡李稷便帶著她住進了太液池旁的清涼殿,這裡是整個大明宮最清涼所在。

  此時大雨停歇,正對太液池的落地大窗敞開,窗下放置著一張異域進貢的地毯。李稷悠閒坐於其上,萇離正披散著如綢緞般一頭烏髮,輕靠在他的腿上,欣賞著窗外水光瀲灩晴方好。

  「綰綰,雨停了。」

  「嗯,天色已晚,朝臣們也不方便入宮議事了。」

  「無賴。」李稷含笑輕斥道。

  「我的無賴可都是跟十郎學的。」

  「你就不能從我身上學些好的?」

  「比如?」

  「你不妨直接說,十郎身上有什麼好的可學。」李稷模仿著平素萇離說話的語氣。

  萇離頓時咯咯笑了起來,翻身坐起攀上他身。「十郎下月就要御駕親征了,現下我就想讓十郎多陪陪我。」

  在她粉頰上印上一吻後,李稷才道:「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趕緊走吧?」

  「我才沒有,十郎休要胡說。」

  「當真?我一走,可就徹底沒人能管你了,你可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十郎這話不對。應該說是十郎這隻真老虎走了,我這隻假老虎就可以出來嚇人了。」

  「你這話也不對。就算我不在,也無人敢說你是只假老虎。」

  「那是因為我平日裡狐假虎威慣了。」

  「你都如此說了。那我給你把虎皮留下,讓你繼續嚇唬人。」李稷的心情甚好。

  「不知十郎打算給我留下多少兵馬?」

  「你想要多少?」

  「那得看十郎需要多少,剩下的便是我的。」

  「我該誇你會說話呢?還是誇你會體諒夫君呢?」一陣過堂風吹過,抬手為綰綰攏了攏衣領。

  「自然都要夸。」萇離也覺得自己的臉皮如今是越來越厚了。

  「既然如此,為夫就給你升升官以示嘉獎。」李稷笑道:「司空如何?」

  萇離知道自己要擔留守重任,李稷要給自己升官也是意料之中,名正言順地權傾朝野,壓住六位參知政事,自己才好主政。「我以為中書令就可以了,三公之一的司空還是免了吧。」

  李稷語重心長地道:「中書令是正二品,司空可是正一品。」

  「不要。」萇離還是義正言辭地拒絕。

  「反正都是干一樣的差事,領著正一品的俸祿不好嗎?」李稷依然一副哄騙的語氣。

  「瞧十郎說的,我缺那份正一品的俸祿不成?」

  李稷笑道:「那可不好說,你那閨學的開銷可不算小。」

  「就算我花得身無分文,也還有十郎養我呢。」 萇離一臉認真地道。

  「這話聽著舒坦,只是……」李稷話鋒一轉,柔聲道:「正一品國公本是你應得的,我卻沒能給你。司空雖是個虛銜,可到底也是正一品,把它給你算是補償。」

  「我與十郎之間,沒有補償不補償的話。」

  「既然沒有補償,那你更不可拒絕。放著君恩不宜辭不說,夫君給你的東西,何需你推辭?」

  如此隔日之後的朝會之上,李稷便下詔加封執政事筆妘婉為正一品司空。於月末時,又宣布他將御駕親征東越,期間由司空監國。次日拜郭喬為相,調周鶴齡入門下省,由此二人

  出任門下省參知政事。

  由於同治這個年號已經用了五年,朝臣們對此已經有所準備,故而聖人對昭獻皇后用監國二字,未能引起軒然大波。畢竟天子御駕親征,若是留守之人只是尋常重臣,那也只能稱之為留守,能用監國二字者,唯有儲君。

  次日又一道詔令炸得滿朝文武目眩神移。由於歲末年關之時祭禮不少,而那時李稷又不可能趕回來,為此他特意下詔:昭獻皇后出身高貴,因此今冬明春所有祭祀事宜皆由昭獻皇后代朕行事。

  繼監國之後,這代朕二字還是未能引起絲毫波瀾。唯一的效果就是前朝後宮,再次看到了昭獻皇后在聖人心中無人可比的地位。

  縱使心中有千般不舍,萇離到底還是體會了一把當年大嫂送大哥出征時的心情。好在李稷不必親自上陣,縱使吃了敗仗也無性命之虞。

  李稷在臨行前為也萇離考慮好了一切。除了長安內外的防衛全都交由萇離以外,還留給她二十萬的隨時可以調動的兵馬,最要緊的是還給她留了一堆平日裡與她不太對付的老臣輔政。

  眾人皆以為這是聖人的制衡之舉,只有萇離自己和極少數人才明白,李稷此舉的真正目的。

  這其中就有大長公主。「我怎麼以前沒發現李十郎竟會這般疼人呢。」

  妍娘湊趣道:「這是如何說?」

  「長安防衛還有二十萬兵馬在手,那些老傢伙們能作出什麼妖來?誰不知道郭喬是皇后的親信,周鶴齡又與她交好,由這二位把持著門下省,她根本不必擔心被人掣肘。何況咱們這位監國皇后不但殺人不眨眼,還十分會找茬。那些老傢伙們若是膽敢給她添堵,待李十郎回來就是他們輔政不力,一個都別想跑。當然,若是一切順利他們也撈不著什麼好處,因為那是皇后監國有功。」

  「公主這話也不盡然,聖人哪裡是會疼人,分明是只疼昭獻皇后罷了。」

  「所謂家和萬事興,於皇家也是一樣,他們夫妻和睦就好。」大長公主語重心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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