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
2024-08-15 17:52:44
作者: 柴托夫司機
萇離首先將虎符歸還。雖然眾人對此物在她手上多少都心中有數,可當她真正拿出來的時候,還是難免吃驚不已。
接下來萇離呈上她的第一道奏疏,參原齊王如今的庶人李秩通敵叛國,按律當誅,當梟首於市。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眾所周知,聖人不殺齊王是有太多顧忌,一旦萇離從西境回來,齊王必死無疑。可包括李稷在內,眾人都不曾預料到,萇離竟要將齊王當眾斬首。可即便齊王已被廢為庶人,這樣的死法還是很不體面。
果然李稷還未發話,就有人跳出來反對此事,長篇大論一堆,無非就是那些陳詞濫調。
萇離只問了一句。「庶人李秩通敵叛國的罪證在此,此案是樞密院徹查的,爾等若有疑問,大可交由三司會審。我只問你一句,依刑律,通敵叛國者該不該殺?」
「就算他通敵叛國,可他還是先帝血脈。」御史們依舊據理力爭。
「就算?」萇離冷笑道:「盧大人這話說得好輕巧。沒有先帝二十三年的勵精圖治,何來我朝如今傲視群雄的國力。以李秩的所做所為,上可對得起君父?下可無愧於百姓?他是先帝血脈不假,可他實在對不起天潢貴胄的身份。」
這人沒了下文之後,又有人接口道:「自古以來刑不上大夫。即便李秩論罪當誅,也不該梟首於市,總要給他留些體面吧?!」
「葛御史自己也說,刑不上大夫,李秩如今可是庶人。以他做過的事情,他有何臉面要這最後的體面。」萇離這一番話,險些將與她對峙的老頭子氣得背氣去,她沒有適可而止的意思。「葛御史只記得刑不上大夫,怎麼不記還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天潢貴胄做出通敵叛國之事,凌遲都不為過!」
萇離清楚若不是這群男人欺人太甚,自己不會同他們呈口舌之快。
「你!」眼見整個御史台都敗下陣來,葛御史已有惱羞成怒之勢。「你……你好歹也是進士出身,可你所作所為確是枉讀聖賢書!」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萇離眼中看到了寒光,尤其是她那隻狼眼,在此時看來格外瘮人。
李稷知道該自己下場了。「貶葛祿為漳州長史,三日之內動身前往,不得有誤。」知道肯定會有一堆人跳出來反對,所以李稷根本不給眾人開口的機會。「眾所周知朕已把鳳印交給妘都護了,因著還未行冊禮,故而你們與她還是同僚。同朝為官,政見不同也是常事。爾等是御史,包括朕在內你們若覺有不妥之處,當然可以直言不諱。只是朕不知,是哪裡的規矩由得你們這般無理了?她是朕欽點的進士,若她枉讀聖賢書,那朕讀的是什麼玩意?」
這人看戲終於看夠了,萇離在內心翻了個白眼,果然平日假裝好人有好處,自己就從沒這種機會。
「妘琬。」
「臣在。」
「你禁阿芙蓉的時候還知道除惡務盡,今日為何就忘了?」李稷道:「通敵叛國是罪,刺殺朝廷正三品官員就不是罪嗎?因著顧念朕的手足之情,你就把自己當街遇刺的事情掩了過去,你就是這般盡臣子本分的?若非有人通敵,西夏豈會在你重傷之際興兵來犯?朝廷顏面暫且不提,你是覺得西境百姓安危比一個通敵叛國,棄民於不顧的罪人要緊?你若如此想,那才是真的枉讀聖賢書。」
話到後來李稷已是質問語氣,顯然他質問的不是萇離,而是朝堂之上的其他人。
萇離應承道:「臣有罪,懇請陛下責罰。」
李稷冷冽的目光掃視過階下重臣。「妘琬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更是朕的股肱之臣。當街遇刺之事,她為避嫌隻字未提。可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為何不提?是事不關己呢?還是你們混忘了?若是前者,那就是你們不敬未來國母,若是後者,可見你們是身子不濟,實是不堪大用,朕允你們提前致仕就是。」
萇離承認,這人果然是久經舌戰,絕不輕易開口,可只要他開口必能讓所有人閉嘴。
眼見聖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誰再廢話一個字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朝臣們眾口一詞地道:「臣不敢不敬皇后殿下。」
刑部與大理寺極有眼色,以年關將至又逢聖人好事將近為由,直接提議三日後就將李秩當街問斬。
李稷准奏之後,又主動挑起一個近來朝野上下誰都不願提及的話題,那就是此次西征的有功之臣該如何封賞。其實此事無需拿到早朝上來議的事情,軍功該如何記早有成例。即便聖人因著私心想要多賞賜些,那也只能在身外之物上下功夫,於明面上的爵位是定死的。
眾人心知肚明聖人問的是萇離該如何封賞,以她此次的軍功,是有資格受封正一品國公的,再考慮到她的出身,聖人極有可能讓她承襲其父的王位,為堵悠悠之口,聖人藉口將她降為雙字王。這就意味著,妘氏將一門出兩王。
無論是這其中的哪一條都不是朝臣們可以接受的,可他們再不情願,也必須得承認萇離花了不過月余的功夫,以如此小的代價一舉平定白水以西,還拿回河西五郡,莫說放眼天下無人可比其軍功,比之她那些戰功赫赫的先祖們也不遜分毫。此等不世之功,若是不加以封賞,他日史書工筆,挨罵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了。
眾人還記得大長公主曾言,他日會有人替她把未盡之事做完的,如今這個人就在眼前。
這時,周鶴齡出列道:「陛下,自古以來母儀天下者,無外乎家世顯赫賢良淑德,因而被選入宮中,於大婚當日被正式冊為皇后。臣以為,今妘都護以不世之功而得中宮之位是實至名歸,此中宮之位與她高貴出身無關,與她與陛下的婚事無關,只因她此番赫赫戰功。因戰功而得後位者,妘都護乃古今第一人也,臣萬分敬服。」
此言甚得人心,不待李稷表態,下面已是一片附議了。
周相這和稀泥的本事真是愈發爐火純青了,後位本就是綰綰的,這番先立後再大婚的操作下來,賞了跟沒賞一樣。李稷看向綰綰,就是在問她的意思。
然而人家宛如老僧入定一般,半垂著眼帘,仿佛眼下在議論的事情根本與她無關。
「妘婉,此事你以為如何?」
這滿懷期待的語氣,在萇離聽來可謂是火上澆油,他知道自己今日來上朝根本是為後面那道上奏,現在自己還沒拿這些人開刀,他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到自己頭上來,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不用客氣了。「陛下,臣還是要事要奏,給臣請封之事還是容後再議吧。」
李稷莞爾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說正事吧。」
「是。」萇離送上第二道奏摺。「臣請陛下允准,從即日起朝野上下無論何人,非戰功所得永業田者,其名下永業田要繳納尋常百姓一半的賦稅,因戰功所得的永業田,要繳尋常百姓的三分之一。」
按常例,朝中勛貴所得永業田無需繳納任何賦稅的,萇離讓眾人繳普通百姓的三分之一,這對滿朝勛貴來說無疑是割肉。
周鶴齡知道對勛貴的永業田開徵賦稅,是聖人早就有的念頭,今日是聖人等待多年的時機。於是在瞟了一眼聖人之後,周鶴齡就默默退了回去,與他同進退的還有沈楨。
萇離所請絕對是平地起驚雷,滿朝文武可謂是炸了鍋。萇離在過去一日水米未進,她現在是真的餓了,所以她根本不想跟這些人廢話。「諸位勿要抱怨,我前後殺了五十萬人也就得了一個後位而已,半分永業田都沒有。若是聖人肯賞我幾分永業田的話,我按百姓的兩倍上繳賦稅。若諸位覺得我上繳得太少,我不介意再給自己掙幾畝永業田。」
此言一出,那些準備再度同萇離據理力爭之人頓時啞口無言。
「朕以為你這個提議到底過激了些,眾人的永業田皆是因功所得,就算文臣們不比武將浴血沙場,那也是辛苦得來的。朕以為就按爵位世襲的規矩來吧,凡承襲得到來的永業田都按普通百姓的三分之一繳納賦稅,其餘人等一如從前。」 李稷言笑晏晏地問向眾人:「眾卿以為如何?」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願拿自己開刀,眾人還才得罪過人家,何況總不能真讓她得了那個公國爵位吧?「陛下聖明。」
「那就退朝吧。」李稷樂呵呵地宣布散朝之後,徑直走到萇離面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柔情似水地問道:「跪這麼久,膝蓋疼了吧?」
萇離被李稷驚得忘了掙扎,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外走。
對她的表現,李稷異常滿意。「現在你總該餓了吧?咱們回去用膳。」
萇離終於回過神來,可礙於在人前她不能掙扎得太過厲害。「我……我不!」
李稷不懷好意地對她一笑。「你可以和昨日一樣,跟我胡攪蠻纏,哭哭啼啼,我就放開你。」
「不……不用了。」 萇離只有認命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