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聖臨朝

2024-08-15 17:52:47 作者: 柴托夫司機

  待二人從宣政殿回來,采葛正帶著人布膳。

  李稷笑道:「你這張嘴素來挑剔,真不知你前些日子在軍中是怎過的。」

  「還能怎麼過,硬著頭皮過啊。」萇離跟著李稷落座。

  李稷原想著打趣問一句,以後還去嗎?但他瞬間想到他們是沒有以後的。即便自己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可這一刻李稷還是心痛不已,拿著碗筷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怎麼了?」萇離察覺到異常。

  御前的人已經有了習慣,聖人與夫人喜歡獨處,即便是在用膳的時候也不例外。故而李稷親手為萇離盛了一碗紅米粥,用以掩飾他的情緒。「你最近好好修養就是,抽空讓禮部和尚禮局的人來與你過幾遍封后大典和大婚的流程。」李稷很有耐心地囑咐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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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覺得無聊,可讓阿渃進宮來陪你。」

  「嗯,那我以後還能出宮去嗎?」問這話的時候萇離正眼巴巴看著李稷。

  李稷莞爾道:「我就關過你一回。就那一回,你也能給我作出妖來。我若真想把你關起來,是不是得把你關牢里去?你如今得勝歸來,再把你關進牢里,這合適嗎?」

  「那我如今還能隨意走動嗎?」

  「除了去逛青樓,長安城裡你想去哪就去哪。」李稷道:「不過話說回來,就你這雙眼睛,想要偷偷溜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你什麼德性我心裡有數,除卻多一個皇后的名頭,其他一切照舊。若你有心情,想要偶爾一盡皇后之責,那你就去做。若是沒心情,當個甩手掌柜也可。反正朝堂之事你都能應付,後宮裡這些人在你手裡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想必過陣子東越和親的公主就應該到了,這個……要如何安排?」萇離不知自己為何要在此事上心虛。

  李稷放下碗筷,道:「你不提這茬我都快忘了。我今日把話放下,別再給你男人的後宮裡塞人。我要忙於朝政,剩下那點空閒要用來逗你開心,沒那個功夫。」

  「好。」萇離帶著淺淡笑容應道。

  「她的封號位份你定就是,其他事情就交給賢妃。」李稷又扔給她一句。

  萇離又想起一事。「約摸貴妃那一胎應該生了吧?回來沒顧上去看她呢。」

  李稷神情淡淡地道:「你回來的前半月生的。」

  萇離又巴巴看著他,順便往口中送了一口紅米粥。

  看懂了她的眼神,李稷耐著性子道:「母子平安。最近事多,我在孩子出生後的第三日我去看過,該給的賞賜一樣都沒少。我把醜話說前面,反正你也在養病,不用去探望她,以後你也少往她跟前湊。」

  「十郎是怕我被貴妃欺負了?」

  李稷冷笑道:「你不欺負旁人就不錯了。貴妃是何等樣人我也清楚,固然她絕無可能把你後位上拉下來,但她應該不會介意給你使絆子。我沒閒心管女人之間的事情,一旦有關你的事情鬧到我面前來,我就是是非不分,來我面前告你黑狀的,不管是誰一律重罰。當然,你若是想找她的不痛快,大可跟她走得近些。」

  萇離暗自嘆息道:看來賢德二字真的跟自己無甚關係了。

  用罷早膳,李稷便要去紫宸殿處理政務。

  看著李稷逐漸遠去,萇離突然起身向他奔去,從後抱住他。

  「可是捨不得我了?」李稷含笑問道。

  「嗯。」萇離的面頰貼著李稷的後背。

  「那我早些回來。」

  「好。」送走李稷,萇離便去睡回籠覺,醒來時已近正午。

  桑梓服侍她喝藥的時候,采葛入內送上一封書信。「陛下,這是周成珺大人給您的信。」

  「什麼?」萇離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是在喚誰。

  采葛見狀忙解釋道:「是這樣,今早聖人詔令,以後對皇后的尊稱不再用殿下,而是用皇后陛下。」

  這人素來張揚高調,但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拉上?萇離頓覺心累。「你們私下還是喚我夫人吧,不然我都分不清楚你們到底是喚聖人還是在喚我。」

  「奴婢遵命。」

  萇離這才去看周成珺的書信,由於鄴州的鄉試多了謄抄試卷這一步,故而成績出得最晚,周成珺這是私下來給萇離透口風的,鄴州下屬的絳州有一女子脫穎而出進入下一輪會試,雖然不比當年問鼎萇離解元,但也是極難得了。

  「沒想到他居然能在此事上給我賣這個人情。」萇離笑道。

  此事連採葛都來了興致。「周大人此意十分明顯了,夫人打算如何應對?」

  萇離看著周圍幾人道:「我才把滿朝勛貴全部得罪完,他們不能拿我怎樣,那不得把火氣撒在此人身上?此事聖人不會幫我,況且我把人得罪完,他要出面安撫,如此這般怎會再出一個女進士呢?」

  桑梓道:「那您當真要看著此人止步會試了?」

  「誰說的?有些事不是非要一進士名頭才可以的。」萇離道:「我能立足於朝堂固然有聖人和大長公主的扶持,除此之外我的出身才是一切的根源。讓此人涉足朝堂,根本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送。」

  「那您打算如何做?」

  「你知道我啟蒙讀的,除了三字經千字文以外,可是詩書典章。至於女德,女訓一類的東西,若非有大嫂,我這輩子是不會看的。」萇離道:「女子參加科舉難中,除了男女有別的限制以外,最要緊的是,有幾個女兒家是跟我一樣讀著詩書典章長大的?」

  桑梓似乎明白了萇離的意思。「您是……」

  「只要持科舉的始終都是男人,大長公主的這條路就走不通。既然走不通,那就換一條路走。」萇離已經提筆給周成珺寫回信了,只道待此人來長安參加會試時,請他派人路上照看著些就是。

  接來的時日,李稷用實際行動告訴萇離,她對自己張揚高調的認知還遠遠不夠。除了下詔宣布將於十二月初一行封后大典,正月初一迎娶新後以外。還有一道詔令直讓萇離鬧心,可惜無人提醒她,朝臣們應該比她更鬧心。

  李稷於某日早朝上當眾宣布他將於明年改元,此事本也沒什麼。殲滅西夏使他距一統天下的宏圖偉業更近一步,為討個彩頭,於新歲改換年號也在情理之中。只不過李稷表示這個年號由他欽定,不必麻煩禮部。

  這個由聖人欽定的年號便是:同治。

  聖人與何人同治天下,那還用問嗎?再想到此前聖人宣布改稱皇后陛下,眾人慾哭無淚。然而他們又是無計可施,因為此時皇后陛下並未出現在朝堂之上,而且近來她至少在明面上沒有參與任何政務,所以任誰也不能跳出來反對,這個顯而易見,暗度陳倉的二聖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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