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

2024-08-15 17:52:00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略微梳洗過後,萇離在帳中召見諸將。彭城一戰,死傷如何?」

  蘇烈道:「回大人,我方戰死將士,有五萬二千一十二人,重傷逾八萬,輕傷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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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傷將士都要好生安撫。」萇離終是鼓起勇氣問道:「西夏傷亡如何?」

  蘇烈猶豫片刻後才道:「活下來的不足二萬。」

  帳中立時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之後,萇離才道:「此次大戰能夠速戰速決,全賴各位鼎力相助,諸位辛苦了。」

  眾人齊聲道:「多謝都護大人體恤。」

  萇離又問道:「沮渠昊還未開城投降嗎?」

  「回大人,末將連番派人招降都未過,這幾日正在準備攻城。」何晏道。

  萇離早就注意到那些正在營建的攻城器械。「強行攻城到底傷亡太大,此役死得人已經夠多了。且不說,壽春已徹底成為孤城,無需咱們耗費太多。」

  眾人大抵猜到萇離是想困死城內眾人。「諸位也知道,我與沮渠氏有血海深仇,為著我個人仇怨實在不值得諸位為了座孤城而拼上任何一人的性命。所以就勞煩諸位,挖開西夏皇陵,景,泰兩座皇陵內的全部陪葬盡歸在座諸位以及所有將士,其餘四陵的陪葬全部上交國庫,以填補此次大軍開拔所費。至於墓里挖出來的人,無論是誰通通鞭屍三百,再給我挫骨揚灰。」

  在場諸位都清楚,景,泰兩座皇陵均是西夏國力鼎盛是所建,裡面的陪葬自然也是最多。即便自己清高不屑於墓中之物,但底層官兵必不會有人拒絕這些東西,即便為著自己在軍中威望,在場的高階將領也不能拒絕萇離的要求。

  「有些話我提前同你們說清楚,許給諸位的,我必不會短你們一分,但不該你們沾的,就不要動。私吞國庫是何罪名,諸位都清楚,到時勿要怪我不留情面。」 萇離又道:「此事沈慶之你派人盯著,無論何人只要手腳不乾淨,就地問斬,不必再來問我。」

  眾將一齊躬身領命。

  連日奔波,萇離的身體的確有些吃不消。「讓人去城門前給沮渠昊帶個話,說我把他沮渠氏的列祖列宗都揚了,讓他自求多福。」

  如此,萇離就吩咐眾人退下,獨留自己在帳中好好歇息。

  之後的幾日,萇離在葉秀的安排下完全安心養病,所有的軍務皆由何晏與諸將商議處置。

  因有火藥的加持,所以挖掘皇陵的進程格外順利,可沮渠昊還是沒有主動投降的意思。想想也是,圍城之人與他有著血海深仇,在連續屠城之後又毀他祖墳。雖然都是死,但何必投降而自取其辱,若要以身殉國,想來這位老皇帝還狠不下下這份心腸。

  早在萇離將西夏大軍困住之前,李稷就察覺到她的意圖。之後的變故,雖然他並不十分意外,可萇離親自出馬解決回鶻,著實令他始料未及。

  眼下萇離率軍奔襲回鶻的軍報已在案頭,李稷實在不知還能說什麼,此行何晏與申屠嘉不可能沒攔過,可這二人也不可能攔得住她。

  雖然都是擔心萇離能否平安歸來,可朝臣們擔心的是她如果被俘,事情可就不好辦了。以萇離在彭城一戰的表現,李稷倒不擔心此事,他擔心的是綰綰重傷未愈的病體能否承受得住如此奔波。

  在蘇烈幾乎全殲困於彭城的西夏主力的消息傳至長安的幾日後,萇離得勝歸來的消息也傳至長安,至此大局已定,只等拿下壽春,戰事便可徹底結束。

  為著如何處置西夏皇族,朝臣們已經爭論了好幾天。

  一方說,此役妘都護曾下令屠城,此役西夏陣亡已近五十萬。故而應善待沮渠氏一族,以安天下民心。

  另一方說,天下誰不知道妘都護與沮渠氏一族有血海深仇,她如今手握重兵,又有不世之功,若善待沮渠氏全族,妘都護豈能咽下這口惡氣?不如嚴懲沮渠昊一脈,對其餘旁支予以優待。

  有人說,妘都護是何等樣人?只殺沮渠昊一脈,就能讓她稱心如意嗎?

  又有人跳出來說,殺降不祥,難道要看著妘都護繼續大開殺戒嗎?!

  看著朝臣們爭論不休,李稷終於忍無可忍。「來人,將蔣琮拖出去!」

  此言一出,宣政殿內霎時鴉雀無聲。

  李稷冷眼看著階下驚愕的眾人。「彭城那三十萬人分明就是偽降,何來的殺降不祥?!」

  此言一出,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殿中已跪倒一片,有許多人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有蔣琮磕頭請罪的聲音。「陛下,臣一時情急,言語無狀,懇請陛下寬宥。」

  李稷根本不為所動。「眾所周知,妘都護是朕未來的皇后。你竟敢詆毀國母,賜死!」

  如此情形,就連周鶴齡也不敢出言求情,任由禁軍將蔣琮拖了出去。

  殿門重新關上後,李稷又道:「至於如何處置沮渠氏,朕自有主張,朝散大夫周成鈺,已攜朕的書信和密詔,前往壽春。」

  這不就是讓把沮渠氏交給活閻王隨意處置了嘛!

  韋叔裕還是堅持道:「請陛下三思,雖然如今白水以西之地盡數歸於我朝,可您志在天下,若殺生過多,於日後不利啊。」這其實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郭少卿出使東越,說辭就是此次對西夏開戰完全是妘都護與沮渠氏的私怨,那麼如今把沮渠氏全族交由妘都護處置有何不妥?」

  見聖人自己扯到萇離身上,周鶴齡終於有機會開口。「陛下,妘都護得您鍾愛又是未來國母,且此次戰功卓著,您對她放縱些倒也無妨。可她已經連續屠城,到底此事於她日後……」周鶴齡十分清楚,聖人絕不會不顧及那位的名聲,即便那位已是聲名狼藉。

  「朕幾時說要對沮渠氏全族趕盡殺絕了?」李稷突然反問。

  「您……」周鶴齡竟也辭窮了。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她若是鐵了心對沮渠氏滅族,什麼罪名扣不下去?」李稷道:「照她的脾氣,就算是明發詔令又如何?說不定詔令到的時候,人都已經殺完了。」

  「這……」眾人知道聖人所言不虛。

  李稷繼續乘勝追擊。「周相是知道的,成鈺與她還有幾分交情,所以就由成鈺帶著朕的書信去吧。至於密詔,她有分寸,知道該如何做。」

  懂了,以那位的脾氣就只能靠聖人哄著她手下留情。倘若她已經大開殺戒,明發詔令就成了笑話,所以還是密詔吧。

  「陛下聖明。」眾人異口同聲。

  然而此時除了李稷本人再無人知曉,這封所謂的密詔其實是一份加蓋過玉璽的空白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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