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帽

  趁著這個當口，萇離才讓葉含英為自己診脈，同時吩咐桑梓給自己準備出門事宜。

  「娘子才醒，就算您有急事要去見周大人，您在病榻上見他也無不可。眼下沒那麼多規矩，咱們給您放一扇屏風，也不妨礙您跟周大人說話。」桑梓勸道：「再說了，才出過事情，就算是一大堆護衛，奴婢們也是放心不下。葉先生現下也還傷著呢，奴婢就更不放心你出去了。」

  「怎麼，沈慶之到現在還沒查清楚來龍去脈？」萇離問道：「還是周成珺沒讓人在城內掘地三尺地翻過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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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您若是真對這二位放心不下，哪裡還會說這種話！」桑梓只覺得自己要被氣哭了。

  「眾人親眼所見我那日傷得不輕，接著周成珺又讓人把我的府邸封了，我已有四日不曾露面了，你說旁人會如何想？」萇離道。

  即便早就知道自己勸不動娘子，桑梓還想多說幾句，卻是葉含英打斷她道：「你家娘子的嗓子成了這個樣子，就讓她少說兩句吧。」

  桑梓無奈，只好道：「那奴婢先跑一趟周大人那裡，就算您要出門，總得安排一下沿路戒嚴。旁人去就是您信得過，周大人也未必信得過，您覺得呢？若是沒有問題，奴婢再回來告訴您，咱們出門就是。」

  「那就辛苦你跑這一趟。」萇離道：「對了，江茹慧如何了？」

  「她死了。」想起這個忘恩負義之人，桑梓就忍不住面露鄙夷之色。

  「當真與她有關？」

  「她夫家的醫館就在您出事的那條街的隔壁，若說與她無關，誰信啊？」

  「她那兩位妹妹呢？」

  「已關入地牢。」桑梓道。

  「你的意思？」萇離挑眉問道。

  「是采葛姑姑的意思，按奴婢的意思該就地正法。」

  萇離看向采葛，正在斟酌書信內容的人，抬頭道：「奴婢以為江茹慧已死，那兩個就算年幼也不會全然不知，所以就留著她們了。」

  「你這事辦得不錯。」萇離稱讚道。

  桑梓跑一趟的結果還是周成珺來見萇離。

  「周大人說了，您是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個面的，可您現在身體虛弱，一旦露了面，長安那邊可就瞞不住了，所以還是他來見您。正好他的確有公務要問過您的意思，稍後他會帶著幾位要員人來此與您議事，如此也算是給眾人吃一顆定心丸。待您好些，再公開露面不遲。」

  「怪不得周成鈺可以那般逍遙自在，他這個大哥確是得了周相真傳。」萇離笑道。

  正忙著給她換藥的葉含英終於忍不住了。「都護大人，算我求您了，您就心疼心疼您的嗓子，少說兩句吧。」

  其實萇離自己也覺得現在的聲音實在難聽。「我還有最後一句，給阿渃送個信，她該動了。」

  「奴婢明白，這就去辦。」桑梓立刻轉身離去。

  在萇離與周成珺等人議事之前，采葛的奏疏與萇離的書信就被一同送往長安。

  由於萇離的堅持，她終是沒有在病榻上與周成珺等人議事。其實不必葉含英告訴她自己傷得有多重，全身上下的感覺都在告訴她這是自己這回幾乎是半條命沒了。

  在硬撐著起身的時候，萇離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思念過李稷，不同於前幾日那種掛念他是否安好的想念，而是因為真切的需要才有想念。哪怕他會對自己怒不可遏，甚至會動手，可只要他在自己永遠是安心的。眼下若是他在，哪裡需要自己傷成這樣，還要爬起來去收拾眼前的爛攤子。念及此，眼淚突然開始在眼中打轉，若自己從前老實些，他是不是就不會把自己扔在這裡了？

  「娘子，您怎麼突然哭了？！」桑梓著實被這沒由來的眼淚嚇了一跳。

  萇離拭去眼淚，淡淡吐出兩個字，「無事。」

  前來議事的幾人里，周成珺最清楚萇離的傷勢如何，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讓萇離跑這一趟。眼下看到萇離居然在議事廳里等著他們，周成珺十分意外。

  「莫不是你們真想去臥房見我？」萇離道。

  聽到如此粗噶的聲音，周成珺並不意外，但在其幾人他人聽來，卻是驚愕異常。

  與這幾人見過禮後，萇離故作輕鬆地道：「我自己都被這聲音給驚到了，諸位見諒，過幾日就能好。」

  周成珺道：「既然如此，我們撿幾件要緊的事說，都護大人若覺不妥再說話，若是沒有您點個頭就是。」

  萇離在昏迷前千叮嚀萬囑咐的鄉試，自然是順利進行。鄉試結束當日方弘濟就已主持這謄抄試卷了，這之後才開始閱卷。再來是今秋的收成，有人送上各自的詳情，請萇離過目。

  「因著咱們要打仗，收上來的錢糧暫時不必上交國庫，此事聖人有過交代。」萇離看著今年的收成，心裡盤算著手裡這些夠不夠。

  「下官明白。」有人應道：「還有一事，前幾日下官外出巡查時，發現有人竟偷著種了些阿芙蓉，下官已命人將其焚毀，相關人等已全部收押。這些人該如何處置，下官還拿不定主意，請都護大人明示。」

  只見萇離眼中一道寒光閃過。「殺，一個不留。主謀懸首槁市三月。」

  雖然一早知道這幾人不會有活路，可萇離的狠辣還出乎在場幾人的預料。

  內政說完，接下來是軍務。認真聽完戰備事宜後，萇離道：「同時給申屠嘉與何晏傳令，讓他們接到軍令後，即刻領兵出征，不得延誤。」

  「是，下官這就去辦。」

  「再告訴其餘留守武將，武備不得鬆懈，至於原因我不說你們也該清楚。別以為我病著就不會去巡視大營，若是被我撞見了，就莫要怪我出手太狠。」

  前不久萇離在上黨斬了一名將軍的事情，還讓眾人心有餘悸。「請都護放心，下官一定將您的意思傳到，力保邊境寸土不失。」

  幾件大事說完，周成珺便出面打圓場說自己有要緊事同都護大人私下說。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相爺公子是要說聖人的家事，此事不聽也罷，眾人紛紛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