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生取義
2024-08-15 17:51:37
作者: 柴托夫司機
眼前情形容不得半分猶豫,周成珺立刻下令全城戒嚴,命人將萇離送上馬車,又派出重兵與自己一道護送萇離回府。
車簾剛剛放下,就有一人不顧阻攔欲衝過來查看情況。「放我過去!」
周成珺尋聲望去,果不其然是方弘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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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片刻後,周成珺終究沒讓遠處的官兵放他過來,他自己向方弘濟走去。
不待周成珺走近,方弘濟無不焦急地問道:「她如何了?!」
「不好。」周成珺言簡意賅。
方弘濟愈發惶恐。「請大人放下官過去,下官只想看她一眼,就一眼。」
周成珺面不改色地道:「方司馬,你的當務之急是去監考,而非查看聖人親封的都護大人是否安好。」說話時,他還特意加重了最後一句。
方弘濟登時面色蒼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長嘆一聲後,周成珺又放緩了語氣道:「都護大人昏迷之前,掛念的全是大局。你一向得大人另眼相看,無論何時,當不會讓她失望。」
方弘濟死死地盯著遠處的馬車,直至雙目通紅才收回目光,退後一步,對著周成珺深施一禮。「下官明白。」
周成珺明白他這一禮的意思,故而還了半禮。「咱們各司其職就是。」
在得到周成珺得承諾之後,方弘濟終是咬了咬牙,才轉身回去。
看著方弘濟走進考場後,周成珺才快步回去,護送萇離回府。
萇離知道自己還活著,可這具身體實在太沉了,沉到自己無法醒來,可她一直掙扎要醒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萇離才掙脫重重束縛醒轉過來。
桑梓和采葛馬上湊了過來,帶著哭腔道:「您總算是醒了。」
尤其是桑梓,方才看到萇離有醒來跡象時,她又開始偷偷抹起了眼淚。自出事那日起她已經不知道哭過多少回了,本以為娘子從前做的那些事情就夠危險了,哪曾想自娘子入朝為官以來屢次遇險,如果說之前幾回是虎口脫險,那這回就是九死一生了。
當發現自己又能聽見聲音的那一瞬間萇離是欣喜的,然而下一瞬間從頭到腳的疼痛淹沒了她所有的欣喜。
看到這兩個人發黑的眼圈,尤其是桑梓腫成桃子般的眼睛,萇離就知道自己昏過去的時間不短。「我昏迷了多久?」
這聲音嘶啞粗噶全然不像自己的,萇離不由愣在當場。
看到萇離的反應,桑梓忙安慰道:「娘子放心,您的確傷了嗓子,好好養幾日就能好,今日是八月十七。」
萇離一聽就覺不妙,鄉試過去已經四日,如果周成珺等人的奏疏到了,而自己的奏疏和書信都還沒到,此事落在李稷眼裡就成了不打自招,更不必說身邊還有采葛這個李稷的心腹,周成珺管得住旁人的嘴,可管不住她的。
采葛感受到了萇離冰冷目光,忙跪下道:「夫人,奴婢雖不敢欺君,可也知道大局為重。更何況周成珺大人自把您送回府後,他就讓人把府邸封了,除他本人還有您自己帶來的人以外,即便是奴婢也不得出入。眼下您既然醒了,就請您吩咐奴婢該如何跟聖人秉明此事。」
「還算你識趣。」萇離由桑梓扶著靠在軟枕上坐好。「去拿筆墨。」
聽說萇離醒了,所以葉含英很快現身。
只看到葉含英一人,萇離心中瞭然,便問道:「師父的傷勢如何?」
「您都傷成這樣了,叔父也不好到哪兒去,不過叔父是武人體魄,又非您這樣的久病之軀,靜養些時日也就無礙了。」葉含英道。
「師父並無大礙就好。」萇離還記得那日的場景,又問道。「我可是傷了心脈?」
看到葉含英詫異的表情,萇離便道:「久病成醫,我又是個習武之人,傷勢如何豈會全然不知?」
如此,葉含英便如實答道:「您是被氣浪從馬上掀下來的,幸好您有些功夫在身,不至於被那一下摔得過重,可內傷是免不了的,叔父的傷也是如此。」
「想來師父的皮外傷應該比我重得多吧?畢竟磚石落下來的時候是他在護著我。」
葉含英寬慰道:「叔父無兒無女,這些年來您就如叔父的女兒一般,叔父為您總是心甘情願的。好在你們二位的運氣不錯,殞命之人大都是被飛濺的瓦片等銳器傷到了要害,你們到底是躲過去了。」
「我自知身體不好,所以我要你一句實話,此次傷及心脈是否危及性命?或者說,會不會讓我死得更快?」萇離問得毫無顧忌。
「若是能好好靜養便不會。」
「倘若不能呢?」
「您這是何苦呢?」葉含英問道。
「我是掌邊地十六州的封疆大吏,不是深宮婦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瞞得過虎視眈眈的近鄰嗎?你常年在外遊學,也算有些見識,禦敵於國門之外與國門之內有何分別,你應該知道。大敵當前,既然我大難不死,就絕無坐以待斃的道理。」
葉含英長嘆一聲再無可辯。「若您不能靜養,也就是少活些時日的事情。」
「知道了。那就有勞含英你照料我的身體,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好好活著。」言畢,萇離便掙扎著爬起來,給李稷些信,怕他從字跡上看出自己受傷的狀況,所以落筆特意加重了幾分。
萇離在信上說自己因為受傷,被眾人勒令靜養,公務直接被周成珺接手不說,為免自己因為勞心而不能靜養,還被葉秀安排了幾大碗安神湯藥,這幾日人就沒清醒過。為了不讓采葛幾人添油加醋白白讓十郎擔心,所以自己直接把這幾人軟禁起來,在清醒之前誰都不准把他們放出來。現如今自己人清醒了,才能給十郎寫回信。
停筆之後,萇離把書信放到采葛面前,道:「知道你給聖人的奏疏該如何寫了吧?」
「您……」采葛完全沒想到,萇離會以這樣的方式把自己摘乾淨。
「聖人的脾氣是差了些,可又不是不辨是非。這一回就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全身而退,何況是我,眼下已是最好的結果了。我的護衛死傷不少,此事根本就瞞不住聖人,他早晚都會知道,但事情就在這幾日了,總得瞞過這幾日不是?」
「奴婢明白夫人的苦心,更明白您的難處。請夫人放心,無論事後聖人是否責罰,奴婢絕無怨言。」采葛道。
「你就在此處寫奏疏吧,待我看過沒有紕漏之後,一併送往長安。」萇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