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2024-08-15 17:20:40
作者: 蘇佚
顧傾墨醒來時,蘇介已不在房中。
她素來愛躲懶,年少掌權,又有長輩寵愛,屬下敬重,養成了沒規沒矩的性子,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寧王府中又無其他女主人,今日也不需進宮,但她迷迷糊糊一想,仍舊是坐了起來,欲下床起身。
可剛坐起,她便覺渾身不適,疼的難受。
凌晨之時,蘇介已為她仔細清洗過,一邊輕柔地動作,一邊不住地向她道歉。
她卻只能紅著一雙眼嗚咽,雙手捂著嘴巴,嗓音沙啞疼痛,根本說不成完整的句子。
蘇介還替換了乾淨被褥,可就是這麼幹淨而散發著暖意的被褥,上頭卻帶著睡過人的曖昧痕跡,更是讓人想入非非,似乎在等待著下一輪的侵襲,等待著某個人的攻城略地,全面占有。
她的臉瞬間便紅了起來,呆坐在原地,陷入回憶之中。
門突然從外頭被人推開,將她嚇了一大跳。
「醒了?」蘇介端著托盤進房,一眼就看到一臉睡容的顧傾墨睜大一雙帶著睡意的雙鳳眼坐在他的床上。
蘇介的臉上立即揚起一個明艷的笑容,帶著春情,洋溢著蓬勃向上的朝氣與爽利。
顧傾墨見他進門,立刻躺回了床上,翻身向內,用被子死死地捂住腦袋。
蘇介見狀,便將手中的托盤放於桌上,回身關上門,走到床前,坐了下來。
他看著床上鼓起的大包,心中洋溢著能夠溺死人的柔情蜜意,他伸手去拍顧傾墨的肩膀,笑道:「昨天累了一日,起來用些早膳再睡。」
顧傾墨悶在被子中,並不做聲。
蘇介便笑起來:「還疼著?」
顧傾墨立刻翻身坐起,揚手便打了他胸口一下,羞紅一張臉:「你還說,你不是...你分明說輕些的!」
蘇介當即笑著將她摟進懷中,輕柔地撫摸著懷中溫熱的妻子,附耳笑道:「是為夫的錯,還請夫人見諒。」
聞言,顧傾墨溫度異常的一張臉愈發燥熱,將腦袋往蘇介懷中更深處埋去。
蘇介抱著她,心裡滿滿的,雙手感受到懷中的溫度,高興的不成樣子。
兩人溫存一番,蘇介便將托盤端到顧傾墨面前,親自餵她用膳。
顧傾墨喝了一口粥,問道:「今日不用去向蘇夫人請安嗎?」
蘇介笑道:「你就是蘇夫人,是我寧王府的王妃,新婚第一日,還要去向誰請安?」
顧傾墨瞪他一眼,嗔道:「你知道我在說誰!」
蘇介揉揉顧傾墨的腦袋,眼中的溫情都快要溢出來一般:「我與母親說過了,也是她先提出來,不用你過去請安的。」
顧傾墨埋頭喝了兩口粥,心裡卻還是有些擔心:「可我聽說,新婦都需日日早起,給公婆敬茶請安,何況今日是第一日。」
蘇介笑道:「母親原本就是你表姨母,而今你是琅琊王離,那就是你族中堂姐,她即是你的婆家,也是你的娘家,自然向著你的,你無需擔心。」
顧傾墨抿抿嘴:「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白白讓你占了我的輩分,京中人也是奇怪,竟無人以此為由來阻撓我們的婚事。」
蘇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若非秋獵一事,怕倒還真是困難重重,可如今朝中之人的目光都盯著易城侯這事上頭,花心思在我們小夫妻身上的,倒還真是屈指可數,不足掛齒。」
顧傾墨笑道:「那這麼說來,我倒是還要感謝晉承偃,用自己的性命之憂,換來我們婚事的順遂平安。」
蘇介見她停下喝粥的動作,便給她嘴邊遞了塊糕,顧傾墨也不嫌棄,就這他的手便吃了起來,仿佛這般不過是最為尋常的日常,他們早已經這般生活許多年了。
有些事情就如他們的關係一般,一夜之間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卻又悄無聲息地滲透進入他們的生活,仿佛是習以為常的習慣。
蘇介笑著看她用膳,道:「咱們家與別人家不同,你男人有自己的宅院,不用連累你與公婆同住,日日受氣,往後想睡到幾時便睡到幾時。」
聞言,顧傾墨險些噎住,蘇介忙去為她順氣,餵她喝了幾口水,顧傾墨頗有些著急地就著蘇介的手,吞咽著他手中茶盞里的水。
原本蘇介緊張地盯著顧傾墨,誰料顧傾墨喝得太急,又嗆了幾口,那水便順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
蘇介盯著她嘴角流淌下來的透明液體,不爭氣地將十指攥緊,腹中升起一股邪火。
不行,他昨晚初次開葷,又是與自己深愛許久的新婚妻子,年輕氣盛,自然控制掌握不好分寸,弄得有些狠了,幫無力的顧傾墨清洗的時候,也發現了她並不只是推拒才說疼,而是真的傷著了。
他狠狠地憋下欲望,伸出手,用粗糲的手指抹去顧傾墨嘴角的液體,嗓音喑啞:「喝的這麼急做什麼,都是你的,誰也不會給,誰也搶不走。」
顧傾墨沒聽出蘇介話里的異常,推開他的手,嗓子因為方才一番波折,變得愈發嬌弱無力:「我不想吃了,你拿走吧。」
蘇介便扶著她躺下,為她仔細蓋好被褥,在她頭上印下一個吻,便拿起東西,退了出去。
蘇介心中無奈,剛笑著嘆了一口氣,便聽到身邊一聲:「王爺。」
蘇介登時嚇了一跳,轉過頭,發現是曉艾,才緩過一口氣來,以指抵唇,示意道:「噓!」
他帶著曉艾往前走了幾步,輕聲道:「她昨夜累著了,方才用過早膳,又睡下了,你們都別吵醒她,讓她多睡一會兒。」
曉艾懵懂的點頭,片刻之後方才反應過來,瞪大她那雙本就大的離譜的大眼睛,盯著蘇介,下意識地捂住嘴巴。
蘇介也覺得有些害羞,但他就是忍不住將這份喜悅分享給身邊的任何人。
顧傾墨真的成為了他的妻子,是他偷偷在家譜上寫下真名的妻子,是他一個人的青青,是誰也搶不走的,不屬於其他任何人的顧傾墨,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找青青有什麼事嗎?」
曉艾還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蘇介便又問了一回,她才驀地回過神來,整個人羞得跳腳,支支吾吾地道:「哎呀,就是,易城侯不見了,王爺知道此事了嗎?」
蘇介正了神色,回道:「此事我還沒收到消息。」
兩人正說著,就見洛書言匆匆進了院子,遠遠瞧見蘇介與顧傾墨的貼身侍女曉艾在一處,便忙疾走幾步上來,瞥了曉艾一眼,才道:「王爺,書言有要事稟報。」
曉艾緊緊盯著洛書言,他們此前就見過好幾面,並非陌生之人,她見洛書言這麼防著她,卻也不惱,心中只覺得好笑,只道:「王爺若有要事相商,曉艾便先告退了。」
蘇介擺手制止她的動作,問洛書言道:「是易城侯的事嗎?」
洛書言微微睜大眼睛,應道:「王爺怎麼知道?」
蘇介道:「方才艾姑娘已告知於我,如今究竟是什麼情況?」
洛書言又瞥了曉艾一眼,蘇介瞧見他的小動作,便道:「王妃雖然不與我們站在同一隊列,但我們是夫妻,絕不會做內部相爭之事,艾姑娘跟隨王妃多年,不必對她有所保留。」
洛書言雖覺蘇介此話沒什麼道理,但見蘇介面上紅潤,眉眼透著抑制不住地高興,便無奈點頭。
他稟道:「今日一早,易城侯夫人匆匆進宮,向明妃崔氏稟報易城侯失蹤一事,明妃立刻便讓易城侯夫人回崔府告訴崔老,她前腳剛去向陛下哭訴此事,後腳崔老便進宮向陛下求情,向陛下討外孫。」
蘇介緩緩皺起眉頭。
洛書言繼續道:「陛下無法,此事也的確事關重大,不說秋獵一事尚未完全解決,便是皇子失蹤,就是丟了皇家極大臉面,已經命刑部暗中徹查此事,掘地三尺也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介立刻一眼橫向他:「易城侯再不濟,也還是皇子,這話也是你能說出口的?」
洛書言忙俯身:「王爺恕罪。」
蘇介也不叫人起身,問道:「人是何時不見的?」
洛書言弓著身子答道:「據說人是今日一早不見的,但思文去探過,似乎...是昨夜便不見了。」
蘇介點點他的肩頭,他便起身。
蘇介也不看他,直接問道:「既是刑部受理此案,那去探查的,是顧侍郎顧遜白嗎?」
洛書言盯著蘇介,點了點頭。
蘇介向前走了兩步:「那就對了。」
洛書言不解:「怎麼就對了?顧侍郎查案多年,不可能思文能查出來的,他反倒查不出來,此事難道與他們顧家有關聯?」
蘇介笑著看了曉艾一眼,才看向洛書言,道:「總之,此事是衝著本王和青青來的,就算不是將我們當成了靶子,那也應當是將我們算在了這盤棋之中。」
洛書言仍舊不解,眉頭緊皺。
但曉艾卻瞭然,解釋道:「昨日是王爺與小姐成婚之日,盛京中人都在關注此事,可易城侯偏生在此時失蹤,難免惹人懷疑,屆時極有可能將矛頭引到王爺和小姐身上來。」
蘇介點點頭:「不止如此,此時不管最後帶回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本王和青青都有被暗算的風險。」
洛書言立刻反應過來:「那顧侍郎故意篡改時間,是要幫王爺和王妃?」
蘇介點頭。
洛書言笑道:「險些忘了,顧侍郎尚公主,娶的是咱們瀾王殿下的親妹子,他自然站在兩位王爺這邊。」
曉艾卻笑了,盯了洛書言一眼,不做過多解釋。
蘇介也微微含笑。
洛書言見蘇介笑了,本還以為是自己半日才反應過來,讓王爺覺得自己蠢笨,是被自己笨笑了,可曉艾一笑,這味道就不同了。
蘇介見洛書言似乎要生氣,忙問道:「你們覺得,此事是清河崔家在作怪,還是另有其人?」
洛書言瞥了曉艾一眼,想等著曉艾先說。
曉艾的大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也不管洛書言那點花花腸子,直接道:「不好說,若是清河崔家在使鬼主意,那此事必然能夠洗去易城侯秋獵主謀一事的嫌疑。」
聞言,蘇介點頭:「崔老不會做多餘之事。」
洛書言道:「若是易城侯當真是被綁架,又有誰會有這個膽子,並這個本事呢?」
曉艾和蘇介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恰巧此時沈伯進來通稟,言阿霧帶了些東西上門拜訪。
蘇介立刻問曉艾道:「若是青青知道此事,會讓太子派戍衛營去幫著刑部找易城侯嗎?」
聞言,曉艾微微蹙眉:「這不好說,一般這些事情,小姐都是與先生商量的,先生今日來,也應當是為著此事。」
蘇介點點頭,對沈伯道:「將阿霧先生先請去書房,就說王妃尚在休息,此時不便見客,先謝過先生送王妃書籍來王府,本王即刻過去。」
又對洛書言道:「你去將思文叫回來,我有事吩咐。」
洛書言便與沈伯快步離開。
曉艾問道:「王爺不讓阿霧先生見見小姐嗎?」
蘇介解釋道:「原本三日之後就會回門,今日才是新婚第一日,王妃娘家就派人來問,撞上易城侯一事,怕是要落人話柄。」
曉艾瞭然。
蘇介略一思索,便忙回屋拿了一副畫作,讓曉艾先回屋,吩咐她待顧傾墨醒了,再將此事告知與她,自己則先往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