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01室

  A301室，在歷史系辦公室對門，是一間專供研究生上課的小教室。今天，我為研究生開設的《西方史學專題研究》開始上課。按照我個人的經驗，格外關注與備好該課程的第一堂課，顯得至關重要。為此，我隔夜設計了幾套方案，走在路上，還沒有拿定主意開頭要講些什麼。

  進得室內，只見四壁書架上，堆滿了書，開架取閱，甚為方便，桌子上斟滿了一杯茶水，正冒著熱氣，選課者已早早入座，九名學生，七男二女，陽盛陰衰，與我們這兒正好相反。看得出來，他們個個都很興奮，因為來了一位大陸教授，而對他們中大多數學生來說，都是只聽其名而未見其人。

  「同學們，我的開場白，還是先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吧。」不知怎地，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放棄了原先的「設計」，直言道：「說的是貓和老虎的故事。貓教會了老虎許多本領，但有一樣老虎沒有學到，那就是爬樹。後來，貓虎反目成仇，老虎逞強要吃貓，貓很快地爬到了樹頂，老虎在樹下只好乾瞪眼。貓留下這一手，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我喝了一口茶，停頓一下，望著大家，半是自語，半是釋解：「我從教已有四十多年了，雖不才，但也積累了一些治學的方法。在日後的教學中，我會把自己的學習心得，乃至上面所說的貓教老虎學爬樹，不留一手，毫無保留地教給大家。」

  這是一份承諾，更是一種擔當，一種無比崇高的當教師的職責。我的「開場白」，獲得了熱烈的掌聲。

  東吳歷史系暫時還沒有博士點，每年只招十幾名碩士研究生，為他們所開的課程倒是不少，學生據自己的志趣選課，一般一門課只有四五人選修，我的課有九名學生，算是多的了。早就聽說，台灣的碩士學位難拿，其學位論文特別嚴格，大多寫成博士論文的樣子，一些優秀的碩士學位論文，都得到了出版，成為某一個案研究的學術專著。如今，在東吳，在東吳之外，對此於我都有了切身的感受。

  經詢問，這個班級的學生都在本科階段接受過關於西方史學史的基本訓練，有了一定的基礎。現在，我的任務是要通過若干個案的seminar，深化對西方史學的了解，通過一個學期的專業訓練，學會分析問題與解決問題的能力，總之，在原有基礎上提高一步。據此，我事先擬就了十幾個題目，從古希臘的希羅多德到後現代的海登·懷特，供大家選用，很快地就被學生們均勻地「各就各位」了。

  每周要上三節課，連著上，中間休息一會兒。這次課臨近結束，我在黑板上抄錄了一首詩。詩曰：

  青春多美麗，

  時序若飛馳，

  

  前程未可量，

  奮發而為之。

  「這是文藝復興時代廣為流行的一首詩，我把它送給諸位。你們年輕人，正如詩中所描述的那樣，朝氣蓬勃，不畏艱難，奮發有為，勇攀高峰。我願追隨你們的步伐，共同進步，好嗎？」我說。

  「好。」同學們齊聲說。A301室內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9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