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好鬼尚巫的民間信仰

2024-08-15 18:24:15 作者: 余新忠

  幾乎在所有江南地區的地方志中,都有「吳俗尚鬼信巫」;「越人好鬼」,「吾俗尚鬼神,好淫祀」等之類的記載,充分表明江南地區民眾好鬼尚巫的風尚。鄉民一旦遇到疾病或其他災患,大多會前往廟寺祈求神靈的助佑,或延請巫覡作法驅邪,往往糜費甚巨。比如嘉道時期,著名的溫病學家王士雄曾指出:

  吳俗好鬼,自吾鄉以及嘉、湖、蘇、松、常、鎮等處,凡家有病人,必先卜而後醫……蔓延不已,習俗相沿。[38]

  儘管這些活動每每被眾多的方志修纂者目為「一愚至此」,並且也屢屢遭官府的禁止,但卻總是屢禁不止,愈演愈烈。對這些現象,我們不能簡單地以迷信、愚昧概括了之,它之所以能長盛不衰,必然有著複雜的社會、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原因,這將在後文再予詳細討論。這裡我想指出,雖然這些行為背後可能存在著利益驅動、豐富生活等方面的因素,但至少信仰的因素是不容忽視的。

  [1] 見洪煥春、羅侖主編:《長江三角洲地區社會經濟史研究》,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89。該書所謂的長江三角洲與本書所謂的江南相較,多南通、少寧鎮,大致相當。

  [2] 參見洪煥春、羅侖主編:《長江三角洲地區社會經濟史研究》,357~358頁。

  [3] 參見李伯重的一系列論文:《明清時期江南農民水稻生產集約程度的提高》,載《中國農史》,1984(1);《「桑爭稻田」和明清時期江南農業生產集約程度的提高》,載《中國農史》,1985(1);《明清江南農業資源的合理利用》,載《農業考古》,1985(2);《明清種稻農戶生產能力初探》,載《中國農史》,1986(2);《「人耕十畝」與明清江南農民的經營規模》,載《中國農史》,1996(1)。可能正是因此,黃宗智提出了著名的「過密化」理論(參見[美]黃宗智:《長江三角洲的小農家庭和鄉村發展:1350—1988》,北京,中華書局,1992),不過,根據李伯重的研究,從宋元至明清,勞動生產率是不斷提高的。參見《宋末至明初江南農民經營方式的變化》、《宋末至明初江南農業變化的特點和歷史地位》,載《中國農史》,1998(3)。就此的評論參見[美]王國斌:《轉變的中國——歷史變遷與歐洲經驗的局限》,18~24頁。

  [4] 參見許檀:《明清時期區域經濟的發展——江南、華北等若干區域的比較》,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9(2)。

  

  [5] 參見李伯重:《「人耕十畝」與明清江南農民的經營規模》,載《中國農史》,1996(1);《從「夫婦並耕」到「男耕女織」》,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6(3);《「男耕女織」與「婦女半邊天」角色的形成》,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7(3)。

  [6] 楊引傳:《野煙錄》,見太平天國博物館編:《太平天國史料叢編簡輯》,第2冊,178頁。

  [7] 這一部分參考了朱小田《江南鄉鎮社會的近代轉型》第20~21頁中的部分論述,謹此說明。

  [8] 《豐子愷文集·文學卷》(二),83頁,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2。

  [9] 周作人:《烏篷船》,見《周作人散文》,第1卷,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1992。

  [10] 筆者出生於江南山區小縣昌化,之後有較長時間寓居蘇州。家鄉隨處可見的由青石砌成、年代久遠卻非常精緻石拱橋,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在記憶中,差不多今人走行的道路上,都有這類橋樑,而且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它們大多仍在發揮作用。到了蘇州,遍布城鄉的各種明清時代留下的橋樑更是令人目不暇接,比如,寶帶橋、越城橋、吳門橋、行春橋、楓橋等,不僅溝通了道路,而且成了一道道人文景觀。

  [11] 據劉石吉《明清時代江南市鎮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第141~149頁所列「明清兩代市鎮統計表」匯總。

  [12] 參見許檀:《明清時期城鄉市場網絡體系的形成及其歷史意義》,載《中國社會科學》,2000(2)。

  [13] 參見趙岡:《明清市鎮發展綜論》,載《漢學研究》(台北),第7卷,第2期,1989,轉引自王衛平:《論明清時期江南地區的市場體系》,載《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8(4)。

  [14] 參見王衛平:《論明清時期江南地區的市場體系》,載《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8(4)。

  [15] 參見洪煥春、羅侖主編:《長江三角洲地區社會經濟史研究》,332~333頁;陳學文:《明清杭嘉湖市鎮史研究》,36頁,北京,群言出版社,1993。

  [16] 費孝通:《小城鎮 大問題》,見江蘇省小城鎮課題編寫組:《小城鎮 大問題——江蘇省小城鎮研究論文選》,第1集,10頁,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84。

  [17] 參見王業鍵、黃瑩珏:《清中葉東南沿海糧食作物分布、糧食供需及糧價分析》,載《「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台北),第70本,第2分,376~377頁,1999-06。

  [18] 參見馮爾康、常建華:《清人社會生活》,333~334頁,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0;馬學強:《論人口流動與區域社會經濟發展——1368—1911年江南地區分析》,載《史林》,1995(1)。

  [19] 參見馮爾康、常建華:《清人社會生活》,56頁,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0。

  [20] 參見郭棻:《學源堂文集》,卷1,見《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以下簡稱《四庫存目集部》),第221冊,234頁,濟南,齊魯書社,1997。

  [21] 參見馮爾康:《清初廣東人遊歷江南》,見《清人社會生活漫步》,194~205頁,北京,中國社會出版社,1999。

  [22] 參見潘遵祁:《勸輸助賑公啟》,見《西圃文集》,卷1,32a頁,光緒八年刊本;潘曾沂:《小浮山人年譜》,「道光十一年」、「道光二十八年」,吳門湯晉苑局刊本。

  [23] 參見[美]黃宗智:《長江三角洲的小農家庭和鄉村發展:1350—1988》,1頁。

  [24] 李伯重:《「最低生存水準」與「人口壓力」質疑——對明清社會經濟史研究中兩個基本概念的再思考》,載《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96(1)。

  [25] 參見[美]王國斌:《轉變的中國——歷史變遷與歐洲經驗的局限》,19頁。

  [26] 錢杭、承載:《十七世紀江南社會生活》,24頁,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

  [27] 參見方行:《清代江南農民的消費》,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6(3)。

  [28] 參見[美]何炳棣:《1368—1963中國人口研究》,210~211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李伯重在《「最低生存水準」與「人口壓力」質疑》一文中已徵引過該段文字,不過,不知何故,注文中的頁碼誤標為194頁。

  [29] 具體論述參見余新忠:《消閒與御災——清中前期江南民生的兩個側面》,見《文史論叢二集》,507~517頁,天津,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

  [30] 參見周作人:《知堂回想錄》,35頁,蘭州,敦煌文藝出版社,1998。

  [31] 關於明清慈善事業發展狀況,可參見梁其姿:《施善與教化——明清的慈善組織》,台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97;[日]夫馬進:《中國善會善堂史研究》,京都,同朋社,1997;J.F.Handlin Smith:「Benevolent Societies:The Reshaping of Charity During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Ching」,Journal of Asian Studies,No.2(1987),pp.309~337。

  [32] 參見韓凝春:《清代江浙族學研究》,見《中國社會歷史評論》,第1卷,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9;[美]艾爾曼:《經學、政治和宗族——中華帝國晚期常州今文學派研究》,39~41頁。

  [33] 參見[美]艾爾曼:《從理學到樸學——中華帝國晚期思想與社會變化面面觀》,99~111頁;錢杭、承載:《十七世紀江南社會生活》,129~188頁。

  [34] 光緒《嘉興縣誌》,卷16《風俗》,2a頁。

  [35] 民國《德清新志》,卷2《風俗》,138頁。

  [36] 趙鴻猷:《重修聖廟碑記》,見民國《昌化縣誌》,卷16《藝文》,1200頁。

  [37] Evelyn Rawski:Education and Popular Literacy in Ching China,p.22,140,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79,轉引自 [美]柯文:《在中國發現歷史——中國中心觀在美國的興起》,154頁。

  [38] 王士雄:《歸硯錄》,卷2,14b~15a頁,見《潛齋醫學叢書》,集古閣石印本,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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