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窮窮窮

  「歡迎老大出院！」

  我剛從計程車上下來，瘋狗就點燃了一掛一萬響的鞭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大富豪今天周年慶呢。

  我笑著摟住瘋狗和胖虎的肩膀：「想我了沒。」

  「咋能不想呢，簡直是日思夜想。話說，老大你啥時候還錢？」瘋狗一本正經問。

  我問：「還毛錢，你們還欠我錢來著，上次打牌，忘了？」

  超人不知從哪整來個計算器，滴滴答答一通亂摁，然後對我說：「老大，我們欠你的錢早還清了好吧，你以為住院費誰掏的啊？喏，現在你還欠我們這個數，零頭我已經給你抹了，沒辦法，誰讓咱們是兄弟。」

  我瞄了眼，如遭雷劈。

  WTF！

  12000？

  「怎麼會欠這麼多！？」我驚呼。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聖人云：人生最悲催的事是人死了，錢沒花完。聖人又云：人生最最悲催的事是人活著，錢沒了。——我顯然是後者。

  「老大，兄弟們現在手頭都不闊綽，一個個都過的苦逼逼，你不如帶咱們接點私活吧。」超人提議，胖虎幾個附議。

  「是啊，都半年多沒接私活了，光靠這點工資夠幹嘛的呀，現在咱南陵的房價都漲到20000一平方了，尼瑪，我辛苦十年估計只夠買個廁所，那還得是房價沒漲的情況。」

  私活，是道上黑話，通常是指幫金主收高利貸，欠款，或是打架，報酬越高，難度越大。

  早兩年我剛進大富豪的時候，不太懂得理財，通常是今天出糧，明天彈盡糧絕，為了不讓自己餓死，那時候天天帶著胖虎他們出去接私活，最巔峰的時候一天完成了三單。

  說實話，要不是我現在窮途末路，我是真不願意去接私活，風險太大不說，還不受法律保護，事辦成了還行，可要是沒辦成，那就是湯圓沒餡兒——白丸。

  我吐了個煙圈，嘆道：「行吧，我晚上去老黑那看看。」

  「老大英明！」一群牲口拍馬屁。

  老黑，是南陵黑暗世界的名人，真實姓名不祥，年齡不祥，是個皮膚黝黑的乾巴瘦中年人，整天穿著人字拖，白襯衫在店裡看電視，他的造型跟電影《功夫》里的火雲邪神極其相似。

  「黑叔。」

  我踏進菸酒店鋪就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不是普通香菸，而是旱菸，勁要比普通香菸大好幾倍。

  「咦，小蘇？」老黑歪過頭，瞄了我一眼，咧嘴一笑：「你小子可是很久都沒來看我了，還在小封那干呢？」

  我有些汗顏。

  在南陵敢稱呼封哥為『小封』的，有一個算一個，不會超過巴掌之數。

  「嗯吶，還跟著封哥。」

  我把路上買的烤鴨遞過去：「新鮮出爐的，我排了一個小時隊才買到，給您當下酒菜。」

  老黑一樂，敲了敲菸袋鍋，又重新續上菸葉，我趕緊幫他點上。

  他使勁嘬了幾口，慢悠悠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想幹嘛。」

  我咧嘴，道明來意，無外乎是說兄弟們快餓死了，到您這看看有沒有私活可以接。

  老黑說：「哦，那你來的倒是巧了，我手裡正好積了不少張單子，你想看哪個級別的？」

  「五級到十級之間的吧。」我說。

  所謂『級』，其實是金錢單位『萬』，五級到十級，就是五萬到十萬。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分到個人手裡就不剩幾個錢了，因為往往這類私貨三五個人很難搞定，最少也得十個人。

  至於幾十級，甚至上百級的私活，老黑這不是沒有，但那絕不是我們這群保安能夠染指的，接了就是個死，還是十死無生那種。

  晚上下班，我麾下的保安一隊十五人來齊，聚集在老韓燒烤這吃宵夜，又是滿桌子的垃圾貨色，雞架，豆皮，雞頭，鴨頭，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老大，別吊胃口了，趕緊告訴兄弟們，是啥活，給多少錢？」肥熊他們迫不及待的問我。

  我舔了舔嘴唇說：「酬勞十萬，收帳。」

  眾人豎起耳朵。

  「天虎幫，你們聽過沒？」

  超人點頭，推了推鼻樑上的小眼鏡道：「是最近兩年崛起的幫會，主要經營地下賭檔和美容院，幫主叫羅天虎，手下有百來號小弟。」

  我點頭：「金主以前是羅天虎的合伙人，曾借給他一百萬作為啟動資金，後來金主犯事進去坐了兩年牢，出來後他跟羅天虎要錢，結果羅天虎死不認帳，不僅派人打了金主一頓，還把他的欠條給撕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手裡沒有任何證據，但要讓羅天虎吐出一百萬來，誰想參加，留下，不想參加的自便。」

  我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幾個保安先笑著離開了。

  「我擦，瘋狗，你小子不來啊？」我笑罵。

  瘋狗朝我擺手：「這事太棘手，搞不好會陰溝裡翻船，我還是不摻和的好。」

  胖虎大笑：「不來更好啊，少個人，兄弟們分錢分的更多，哈哈！」

  私活就是這樣，人多力量大，但分錢少。人少危險係數大，但分錢多，完全的自願行為。

  瘋狗的離開在我意料之外，同樣，老猿的留下讓我有些莫名其妙，他可是個老實人，從來不跟我們去干私活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不該走的走了，不該留的卻留下了。

  老猿發現我在看他，苦笑了聲，抱怨道：「沒辦法，前幾天婷婷手機被人偷了，嚷嚷著要我給她買新的呢。唉，我真搞不懂，一千多塊錢的手機怎麼啦，還不是什麼功能都有，非得要什麼蘋果香蕉，一台五六千，我一個月才賺幾個五六千啊？唉，真不讓人省心。」

  胖虎笑著拍老猿肩膀：「老猿，你丫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婷婷跟你要錢，說明她是個乖女孩，不信啥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大學城看看，那裡的女孩很多都是自力更生，根本不問家裡要錢，直接往計程車里甩名片。」

  「滾犢子！」老猿破口大罵。

  眾人哈哈大笑。

  我笑著點頭，胖虎說的是事實，女大學生為了攀比包包，衣服，化妝品，電子用品，給人當小三，出去援助交際的比比皆是，在南陵只要有6000塊就能包一個漂亮的女大學生一個月，這幾乎是透明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