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編 出版制度及版權
2024-08-14 19:01:38
作者： 萬安倫
【選文】
先秦出版制度及版權五則[1] 先秦作家
（一）尚書·顧命
太保[2]命仲桓、南宮毛[3]，俾[4]爰[5]齊侯呂伋[6]，以二干戈[7]、虎賁[8]百人逆子釗[9]於南門之外。延入翼室[10]，恤宅宗[11]。丁卯，命作冊[12]度[13]。越七日癸酉，伯[14]相命士須[15]材[16]。
本文節選自《尚書全解》，（宋）林之奇著。萬安倫、周家翠據文淵閣《欽定四庫全書》經部《尚書全解》點校。
（二）周禮·天官冢宰
司書[17]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則、九職、九正[18]、九事[19]，邦中之版，土地之圖，以周知入出百物。
本文節選自《周禮詳解》，（周）周公旦著，（宋）王昭禹詳解。萬安倫、周家翠據文淵閣《欽定四庫全書》經部《周禮詳解》點校。
（三）周禮·春官宗伯
外史[20]掌書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書，掌達書名於四方。若以書使於四方，則書其令。
本文節選自《周禮詳解》，（周）周公旦著，（宋）王昭禹詳解。萬安倫、周家翠據文淵閣《欽定四庫全書》經部《周禮詳解》點校。
（四）周禮·夏官司馬
司士[21]掌群臣之版[22]，以治[23]其政令。
本文節選自《周禮詳解》，（宋）王昭禹詳解，（周）周公旦著。萬安倫、周家翠據文淵閣《欽定四庫全書》經部《周禮詳解》點校。
（五）周禮·秋官司寇
司民掌登萬民之數。自生齒[24]以上，皆書於版。
本文節選自《周禮詳解》，（周）周公旦著，（宋）王昭禹詳解。萬安倫，周家翠據文淵閣《欽定四庫全書》經部《周禮詳解》卷三十一點校。
【導讀】
一、據《史記·周本紀》記載，《尚書·顧命》作於西周成、康之際，但此說實不可信。宋人蔡沈認為本篇是史官所作，當代學者多認為本篇作於東周時期。[25]主要記錄了康王在位時的諸項事宜，選文就是記錄了一些康王即位時的陳設和兵衛情況，大意是說太保命令仲桓和南宮毛隨從齊侯呂伋，二人分別拿著干戈，率領著勇士一百人，在南門以外迎接太子釗。把太子釗請入側室，太子便懷著憂愁住在這裡主持其父成王的喪儀。丁卯這天，命令太史們討論並擬定處理喪務方面的禮節。又過了七天，畢公便命令下級官員分別布置各種器物。
「丁卯，命作冊度。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須材。」從出版的角度而言，本文清楚告訴我們「命作冊度」，「冊」就是從竹簡木牘的形制衍生而來，因此，簡冊不僅僅可以從寫作載體的角度看，也可以上升到制度層面，成為一種「冊度」，形成關於其使用形制方方面面的使用規範，具有極其豐富的文化意義。
二、《周禮》是儒家經典，十三經之一。世傳為周公旦所著，但實際上可能是戰國時期歸納創作而成。它是一部通過官制來表達治國方案的著作，並分設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內容極為豐富，涉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
「廷分設六官，以天官冢宰居首，總御百官」，可見天官職能之重要。冢宰，即太宰。殷商置，位次三公，為六卿之首。太宰原為掌管王家財務及宮內事務的官。選文「司書掌邦之六典、八法、八則、九職、九正、九事，邦中之版，土地之圖，以周知入出百物。」「司書」就是其具體職務的一種，大意是說，司書掌管有關全國的六典、八法、八則、九職、九賦、九貢、九式（的文書），以及全國的戶籍、土地的地圖，以全面了解各種財物的收支情況。進一步解讀就是說冢宰要專門派人負責將國家的賦稅等財政情況記錄在冊。
三、《周禮·春官宗伯》部分討論了負責禮法方面的各個官名與職能。春官，為古官名，以大宗伯為長官，掌理禮制、祭祀、曆法等事。春官是記錄管理史籍的重要官職，各國史記，先人典籍等都交由他們編輯管理，扮演著重要的史官角色。「外史掌書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書，掌達書名於四方。若以書使於四方，則書其令」，這段選文主要描述外史的職責和功能：負責書寫王下達給畿外的命令；掌管四方諸侯國的史冊；掌管三皇五帝的典籍；負責把（統一的）文字傳達到四方各國；如果使者拿著王的命令出使四方，外史就負責書寫命令授予使者。這也是古代史官和文告發布出版的制度和規定。
四、「司士掌群臣之版，以治其政令」節選自《周禮·夏官司馬》，夏官以大司馬為長官，掌軍事，所屬有小司馬、軍司馬、司勛、掌固，以及虎賁氏、旅賁氏、方相氏、大仆、職方氏等。本文所描述的是司士的職能，大意為管理士的官員掌管群臣名籍之版，以施行有關的政令。每年登記或註銷群臣增加或減少的員數，辨明他們的年齡和級別的高低。也就是說戰國時期群臣的官職、姓名、變遷等全部記錄在案，並有專門的人掌管群臣的版書花名冊。
五、秋官，以大司寇為長官，掌刑獄，所屬有士師、司刺、司厲、大行人、小行人等官。司民就是專門負責統計和呈報人口數的官員，他們對居民的人數、居住地點（國、都鄙、郊野）、性別，以及每年出生、死亡等情況都要作詳細的登記，整理好後呈報。「司民掌登萬民之數，自生齒以上，皆書於版」這段選文就是說通常情況下，嬰兒開始長出第一顆牙齒時，就要到司民那裡用木版或木牘登記入籍。
出版就是將出版符號和出版載體結合的過程，從《周禮》的記錄可見，春秋戰國時期竹簡木牘載體得到廣泛應用，比如文中提到的記錄群臣的花名冊，用來登記百姓信息的戶籍冊，記錄各國歷史的史記、三皇五帝的典籍等，這些都是先秦時期的出版活動，文中所說不同官職掌握不同的出版範圍和內容，從出版角度而言，這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對出版活動的管制，使其更加符合社會治理和社會發展的需要。但我們須從這些萌芽中看出，出版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在職能部門的指導下有序進行相關出版活動。
（周家翠）
[1] 題目為編者所擬。
[2] 太保：官名，時為周公之弟召公奭所擔任。
[3] 仲桓、南宮毛，均人名。
[4] 俾（bǐ）：意為使。
[5] 爰（yuán）：這裡意為和、與。
[6] 呂伋（jí）：太公呂尚的兒子。
[7] 二干戈：聯繫上文當為仲桓、南宮毛二人所執。
[8] 虎賁（bēn）：古時指勇士。
[9] 釗：成王的兒子，死後諡為康王。
[10] 延入翼室：延，請。翼，左右兩旁，翼室即側室。
[11] 恤宅宗：恤，憂。宅，居。宗，主，意為居住在此主持喪務。
[12] 作冊：官名，應為太史。
[13] 度：討論。
[14] 伯：應該是指畢公（周文王姬昌第十五子，周武王姬發異母弟）。
[15] 須：有學者認為「須」當為「頒」字之誤。
[16] 材：指陳列的器物。
[17] 司書：負責財計核算及文書檔案管理的官員。
[18] 九正：即九賦九貢。
[19] 九事：即九式。
[20] 外史：與內史相對而言，指負責外部事務的史官。
[21] 司士：管理士的官員。
[22] 版：相當於群臣的花名冊。
[23] 治：管理，實行。
[24] 生齒：嬰兒長出牙齒之時。
[25] 王世舜：《尚書譯註》，254頁，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