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美的等級理論

  愛默生提出了一種美的等級理論，他把美的事物根據一定的標準區分成不同的等級。

  他認為，最低級的美是自然事物的美。愛默生把人類能夠用感官把握的自然事物的美看成是自然之美的"最低下的部分"，他認為對雨後的彩虹、起伏的群山、明媚的月光、閃爍的群星等求之過切，就會成為純粹的皮相，原因何在呢，愛默生說是因為自然事物之美缺少穩定性，稍縱即逝。在他看來，旅途的月色、十月的秋景都不過是海市蜃樓式的景致，難以恆常持久。

  愛默生指出，人類善行所具有的美遠比自然之美高級。這是一種精神方面必不可少的完美，是一種高貴而神聖的美，只有從與人類意志的聯繫中去尋找這種美。他舉例說，公元前5世紀，斯巴達國王列奧尼達斯率領三百個斯巴達勇士在塞摩比納峽谷英勇抵抗波斯大軍的入侵，最後由於寡不敵眾，全部壯烈犧牲。這種為國捐軀的英雄行為就是美的。又如，17世紀英國政治家亨利·范爵士（Sir Henry Vane）為了反對封建專制、維護國家法律的尊嚴，結果被英王查理二世處死。當他坐在雪橇上被押赴刑場時，路旁的觀看者中有人高呼："你從未像今天這樣有如此榮耀的座位！"愛默生認為亨利·范爵士的行為是美的，因而受到了人民的激賞，人類的英雄之舉甚至會使大自然以宏偉而優美的景色來裝飾人類這個自然之驕子。

  愛默生指出，理智的美是最高級的美。因為從理智中可以抽引出事物的普遍秩序，仿佛它們是上帝固有的。美能夠在對於理智的領悟和追求之中得到保存。在愛默生看來，藝術美就是一種理智的美，因為它是人類心靈的產物。藝術家們以自己不同的方式把世界的光彩集中到一點上，對大自然用自己的心靈審視、提煉，並最終創造出藝術美。正因為藝術美是人類理智的產物，所以包含了藝術美的藝術作品就是世界的一個縮影、一種抽象，藝術作品因此可以用來解釋人生之謎。愛默生提出藝術對於人生具有解謎的功能，這種觀點與狄爾泰很相似。狄爾泰認為，藝術家創造了每一個情節，在這種情節中，人類生活的意義得以呈現，因此，藝術具有解釋人生之謎的功能。愛默生和狄爾泰都強調藝術對於人生的解謎功能，實際上都看到了藝術與人生、與世界的聯繫。愛默生把藝術美看成是人類理智的產物，正表明他一方面看到了藝術創造滲透了人類的理性思維，另一方面也看到了美與理性的內在聯繫。

  從愛默生把美分成不同的等級中可以看到，他十分重視美與人的聯繫，這樣，當自然美與人類社會的美相比較時，他斷然認為社會美高於自然美，當社會美得以充分顯示時，自然美僅僅不過是一種陪襯而已。而當把同樣屬於人類社會之美的人類道德行為之美與人類理智之美加以比較時，愛默生則更看重後者，這表明他對人類的理智極為重視。不過，如果聯繫到他所認為的自然和人類的主宰——上帝只有人的理智才能把握，那麼對於他如此重視人類理智和理智的美也就毫不感到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