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言語如刀

  「呃……我，都是爹……不好，拖累了你和哲兒了。」說到糧食，方少卿心裡是又愧疚又難過，臉上顯出痛苦之色，訥訥地說道，「爹……以前糊塗了，讓你和哲兒受苦了。」

  方珺蘭很意外便宜爹能這麼快就認識到了自己錯誤，便睃了他一眼，眼眸閃到一邊卻沒再看他，而是更加極為冷淡地道，「你想多了。我和哲兒苦不苦的，幸而有命在。

  只是……希望以後我們姐弟倆的命，包括我將來嫁人，小哲哥娶媳婦，都由我們自己掌握，爹你自己養好傷就是了。」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方少卿，我方珺蘭和方哲的事兒，你儘量不要過問了。

  方少卿聽懂了閨女這近乎如刀似劍刺他心臟的話語，不由地神色一僵。

  他剛要懊惱，可抬眼看到方珺蘭眼裡那毫不遮掩的狠戾和寒光，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感到後背一緊，心裡一凜，竟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道，「爹以後……再也不會這般湖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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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珺蘭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到底是原主的爹，她得留兩分情面，便緩和了一下語氣道，「爹，中午的飯菜我已經帶出來了，你和哲哥自己吃吧，等我晚上回來，給你醫治傷腿。」

  「哎。啊？你……你說啥？給爹醫治傷腿？」方少卿原是心情極為低落，隨口敷衍地應了一聲，可猛然後知後覺才想起閨女後半截的話，驚詫地衝口問道。

  自己閨女什麼樣，他這個做爹的雖然平日並不大關心，可也是一清二楚的。

  這個閨女，原本是個悶性子，膽子小，老實得很，也一直不曾離開過他這個做爹的眼皮子底下。每日裡除了不聲不響地幹活，就是被季家那些人欺負了也不會吭一聲，這會兒怎麼忽然就會給他要醫治傷腿了？

  難道是經歷了這麼大的打擊，而突然間轉了性子？可性子能轉變，這醫治傷腿的本事，卻不是轉變性子能決定的啊，這一點，方少卿還是非常清醒，明白的。

  不對，昨兒個閨女說了，她昏迷的時候，遇到了東籬山神，所以她說要給自己醫治傷腿，原來不是不可能的。

  方少卿儘管心裡不安，有些不敢相信，但是還是一陣激動，呶呶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方珺蘭當然能看出便宜爹那瞪大了吃驚的雙眼，是什麼意思，便淡淡地道，「爹也知道昨天女兒經歷了什麼。我在昏過去的那段時間裡，不是跟你們說過，碰到了一個白鬍子的爺爺，自稱是東籬山神嗎？

  我也不隱瞞爹，那東籬山神見女兒受盡季家欺凌而無人做主，便十分惱怒，說他不曾遇到此事便罷，既然遇到了，就說明我與他有緣分，所以，他毫不藏私地教授了女兒一些奇門要術。」

  「啊？竟……果然是有這事兒？那……你，你學會了沒有？」古人果然都是迷信的，對於方珺蘭的胡扯，方少卿信以為真，倒是擔心女兒笨拙，沒能將東籬山神教授的本事學到手。

  方珺蘭依舊神色淡然，沒有一絲笑意地睨了他一眼，語氣極為冷淡道，「人世間一個時辰，便是夢境裡兩個月。我昏過去差不多有近三個時辰了吧？那就是已經半年之久了。

  所以爹你不用擔心我蠢笨學不會那些奇門要術。我說能給你醫治傷腿，那就是說明我有一定的把握。

  只是……爹，請恕我直言厲語先給您說明，我以後無論展示出什麼樣的本事，都請你為我謹守機密，否則，我不好過，你也不會善終！」

  「你……你，死丫頭，怎麼話說得這麼難聽？」方少卿被揭開老底兒本性，感到臉上一陣難堪，不覺嗔怪地罵了一句。他和閨女的疙瘩算是解不開了嗎？

  方珺蘭面色淡淡，沒回應。

  方少卿努力壓下心頭委屈和火氣，然後鄭重地保證，「蘭兒，你放心吧，爹……

  爹雖然以前糊塗，可也知道好賴，哪會把你的事情大肆宣揚出去？你……你把你爹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話已至此，方珺蘭也懶得再跟便宜爹多說，便警告了一句，「我走了，你好生將養身體吧，少思少想那些沒用的人就中了。」

  方少卿再次被利刀捅進心臟，氣得直咬牙瞪眼，「呃……你，你個死妮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卻拿這個突然之間轉了性子的閨女無可奈何。

  閨女這最後一句話，就是警告他別再惦記牽掛季家人，這個他聽懂了。

  其實，他也是心疼閨女，兒子的爹好不好？只是以往他所做的種種，讓他愧悔難當，沒底氣再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罷了。

  「呃……蘭兒，爹，咳咳……你，你的婚事，爹不插手。你……將來自己拿主意吧。還有……哲哥的，你也一併費心了。」

  方少卿知道自己的短處在哪，所以他也不想被人利用他的軟弱和優柔，而被人鉗制住了自己的閨女。

  閨女現在有本事了，他這個做爹的不能拖她後腿。

  方珺蘭定定地看了方少卿兩眼，確信他說得是心裡話之後，無言地點點頭，就出了正房。

  將小哲哥叫到跟前囑咐了一番，告誡他，「姐不在家，你莫要出院門，好生照顧爹，別讓壞人鑽了空子，逮你出去，姐回來找不到你。」

  小哲哥本就機靈得很，再加上季家那時候要賣掉他，他哪能不曉得姐姐這話里的意思，便很嚴肅地點著小腦袋保證，「姐，你放心，我哪兒都不去。

  昨兒個晚上我和狗剩，禾苗，青蒜，栓子，小虎子他們幾個說好了，今兒個他們來咱家幫我拔後園子的草，姐，你放心賺銀子去吧，我們就守在爹的身邊等你回來。」

  「好，小哲哥真能幹。姐回來就給你買糖糕吃。」有村里這麼多孩子陪著小哲哥，方珺蘭放心了。

  還不吝嗇地稱讚了臭小子一句，婆婆媽媽地安頓好便宜爹和幼弟，這才拐著今早在手心莊園空間裡燉好的肉丁蘑菇湯的小竹籃子，出了門，直奔里長李繼忠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