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聰明小弟

  「呃……咳咳咳，蘭姐兒，你說這……這油紙傘蓋它……果然能吃？不會毒死人？」

  方少卿看著碗裡被閨女淋了一飯勺蘑菇鹹菜湯的米飯，怔怔地還沒醒過神來，愣愣地問道。

  

  方少卿從閨女出事，到被季家趕了出來，一直到現在，他都暈乎乎地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小臉只有巴掌大的閨女，他好像有點不認識了似得，揶揄地問道。

  眼前的閨女，腰子挺直，臉上帶著一股自信地倔強，說話也伶牙俐齒嘎巴溜脆，與以往懦弱膽小的樣子，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現在，這孩子又弄出什麼蘑菇湯來，還說沒毒，這不能不叫方少卿驚疑。若不是那張熟悉的面孔就在眼前晃動，他都以為蘭姐兒不是他閨女了。

  今天她跟里長叔說，她昏迷中遇到了東籬山神，果然是真的啊，要不然她閨女咋啥都懂了呢？

  方珺蘭神情淡淡，趁著方少卿神情恍惚的時候，低頭一口氣就喝了半碗蘑菇湯，然後才砸吧了下嘴道，「我做的蘑菇沒毒。

  而且不但沒毒，還鮮美可口。你要是不放心，我已經喝了半碗，要是有毒的話，也是先藥死我和哲哥兒。」

  「啊，哦。啥？你……你喝了？」方少卿只顧著想心事了，哪裡注意到自己兒子和方珺蘭已經喝下了半碗蘑菇湯了，聽她一說，就隨口敷衍著。

  結果話說到一半才回過神來，後知後覺才曉得跑出去的兒子，以及閨女都把蘑菇湯喝了，急得就去奪她的湯碗，「蘭姐兒，你怎麼能喝呢？啊？你不要命了？快吐出來，快，快吐。小哲哥呢？快看看小哲哥怎麼樣了？」

  方珺蘭避開了方少卿的手，淡淡地道，「我說了，這蘑菇沒毒，能吃，您急什麼？我如果不曉得這蘑菇能吃沒毒，我會拿自己和爹您的命開玩笑嘛？小哲哥這麼可愛，我更會胡鬧要了他的命的。爹，您就放心吧。」

  方少卿臉都白了，聽閨女這麼一說，心裡也有點鬆動猶豫了，訕訕地道，「閨女，那……爹，爹也喝點？」

  方珺蘭一看方少卿那沒擔當的樣兒，就來氣，看著他喝了兩口才幽幽地道，「嗯，行，喝吧。要是萬一……咱爺倆黃泉路上也能有個伴兒。」

  「噗……嗤。」剛喝了一口蘑菇湯，嘴裡還沒咽下的方少卿，被方珺蘭這一句話唬得噗嗤就噴了出來。

  幸好他很巧地扭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就要走進來的小方哲，所以這一口連湯帶鹹菜外加幾塊蘑菇的湯都噴到了外邊，不然非得噴滿桌子不可。

  方少卿瞅著對他帶有恨意，不，應該說是帶有冷漠之意的閨女，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孩子，從甦醒過來到現在，看自己的眼神總是有一種居高臨下，很是不屑的意思。唉……自打她娘死後至今，五年了，她對自己再也沒有以往的依賴和親近。

  方少卿暗自傷懷。

  最信姐姐話的小方哲，拎著小竹籃一進屋，就興奮地吧啦吧啦地說道，「姐，姐，給，蘑菇拿來了。呀，這麼多呢。姐，這蘑菇要是沒有毒能吃，是不是能賣錢？」

  方珺蘭沒有想到古代的孩子早熟，還早慧。小小的哲哥才五歲，居然就能想到這蘑菇沒毒的話，就能用它賺銀子來，心裡對這個便宜幼弟又是喜上幾分，這臭小子，倒是賺錢的好手。

  就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厲害了我的弟呀，這麼點兒就知道怎麼賺錢了，果然是聰明！

  姐告訴你啊，你跟姐想的一樣，等明天多采些，姐就拿去縣城賣了。來，先把東西放在這兒，等會兒姐吃完飯，就教給你什麼樣的蘑菇能吃，什麼樣的蘑菇有毒。」

  「哎，行。我聽姐的，多賺錢。」小方哲因為要賺錢了，高興得不得了，重新上桌，又盛了大半碗的蘑菇湯，呼嚕呼嚕地喝了下去。

  「姐，太好吃了。」小方哲滿嘴都是鮮美的蘑菇香味，嚷嚷著，「明天我叫上狗剩和小虎子，小雙柱一起去采蘑菇。

  姐，等賣了錢，我和他們一起分。要不介，他們眼氣我賺了錢不帶他們，就不跟我玩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方珺蘭心裡更是一動，看不出來小方哲這小子交朋好友倒是有一套呢。

  雖然這小子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可卻也知道賺錢不帶著同伴，會遭人嫉恨，會被人孤立。哎喲，看不出這孩子內里乾坤，是根好苗子。

  唉……也不知道這方少卿哪輩子修來的福氣，養了這麼好的兒子，但願他這個爹將來不給力不要緊，可別拖他後腿啊。

  「咦？你剛才不是說吃飽了嗎？怎麼又喝了半碗？」方珺蘭擔心他撐著了，忙道，「晚上吃多了漲得慌。沒吃夠，姐明天再做，今晚不能再吃了，聽見了沒？」

  「哦，知道了姐。「小方哲乖巧地應了一聲，戀戀不捨地放下了飯碗，剛要下桌，忽然想起了什麼，疑惑地問道，「哦對了姐，咱們家哪來的鍋燜飯燉湯啊？」

  這眼看要吃晚飯了，小哲哥忽然又想起了米飯從哪裡做熟的，就一副小管事的模樣，瞪著清澈的大眼睛，皺著小眉頭，十分納悶。

  他記得進這茅草屋的時候，分明聽姐姐嘟囔說破瓦寒窯，除了灰塵，屋裡比臉都乾淨，啥也沒有啊。

  這怎麼姐姐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有東西煮飯了呢？小哲哥是個認真的孩子，小腦袋瓜有些迷糊，就忍不住問了。

  方珺蘭呼吸一滯，手裡的筷子一頓，嘴角禁不住抽了抽。這飯是沒法吃了，怎麼一個個的淨事兒呢？難道都是事兒媽生的？哪來這麼多的為什麼啊？

  方珺蘭心裡暗自腹誹小哲哥真是個反應敏捷，心思細膩的小東西，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了。

  瞅著他那大人般的一臉嚴肅，又見便宜爹也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方珺蘭無奈地挑了挑眉，暗自唉了一聲。

  家裡有這麼個小人精，以後做事可得小心了，不然，這熊孩子太愛管閒事了，早晚得露餡兒。

  不過，既然熊孩子都問了，她也不能不給他們解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