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窩囊廢

  季孝悌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質問得火冒三丈，指著方少卿大聲罵道，「滾，趕緊給老子滾蛋，這季家不養你這白眼狼，還有你的狼崽子。都給我滾。」

  方少卿被季孝悌兇殘的樣子，嚇得一哆嗦，條件反射地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臉。

  「窩囊廢！」方珺蘭蔑視地睨了便宜爹一眼，心裡鄙視著。

  一個大男人，再老實，再軟性子，都到了眼看著被人欺負死了，也不知道挺起腰版來，方珺蘭是從心裡瞧不起的。

  可是，就這麼個被她鄙視的男人，卻是她這一世的爹，還不能更換，必須得敬著，孝順著，不然就會被人詬病她不孝順，是大逆不道。你說這心情，就問你她是不是很開心，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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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繼忠抬頭見方珺蘭慘白悽苦的小臉，誤以為她嘴上罵著氣話，可心裡還是不想離開季家的呢，就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了。

  只能是嘆息一聲，道，「蘭丫頭啊，里長爺爺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好姑娘，可你爹他……確實不是人家季家子侄，我……爺爺也不能強逼著人家不是？

  這麼著吧，村東頭，離山腳下那兒有三間破草房，是馬家的舊屋子，前陣子他們家來人說不要了，讓我隨便處理。

  我就做主給你們爺幾個了。唉……里長爺爺也只能是幫你們到這兒了。那屋子破是破爛了些，可好歹能有個棲身的地方。」

  說著話李繼忠看向圍觀的村民，徵詢意見道，「你們大傢伙兒同不同意？要是沒啥說的，一會兒來幾個人，幫著攙扶下方少卿，將他們爺幾個就搬過去住吧。」

  「我們同意，我們同意。」張鐵柱和蔡氏搶先開口高聲說道，「里長叔，您盡可做主安排，我們這些人都沒啥說的。」

  「對，鐵柱大哥說得對，俺們都同意呢。再說，方少卿離開季家，可還是咱們東籬村人，咋也不能眼看著他們爺三個睡大街上啊。」祁氏說話總是夾槍帶棒，一點都不怵季孝悌那張能嚇死人的臉子。

  「里長叔，您是咱們村的主心骨，您說咋辦就咋辦，咱們大傢伙兒都聽你的就是了。只不過那馬家的宅子都快要塌了，方家兄弟住進去能行嗎？」王德根實心實意地捧了一把李繼忠，順便好心地提醒道。

  屋子破敗不要緊，只要能棲身就好！

  方珺蘭趕緊拽過小哲哥，給李繼忠磕頭道謝，「里長爺爺，您說得對，既然我們不是季家子孫，哪能強住在人家？這沒道理讓人家養著我們爺三個啊，這點道理，蘭兒該是懂得的，您放心，我們不會不識好歹怨恨人家的。

  不過，里長爺爺，您和各位叔叔大爺，大娘嬸子們的愛護，蘭兒和弟弟給您們磕頭了。謝謝里長爺爺，謝謝各位爺爺奶奶，大伯大娘叔叔嬸子們，能給我們爺三個容身之處，珺蘭和哲哥兒感激不盡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眾人見狀，又是一番出溫聲好語地安慰了方少卿和方珺蘭爺三個，便要散去。

  方珺蘭見時機已到，就故作淒婉虛弱地叫了一聲，「各位爺爺奶奶，大伯大娘，叔叔嬸子，請慢走一步，珺蘭還有幾句話……想當著您們的面，跟季家爺爺說清楚。」

  「哦？你有話說？」眾人聞之驚奇，就都停住了腳步，想看看方珺蘭還有啥話要說的。

  而且他們忽然發現，蘭丫頭從醒過來之後，確實是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以前的方珺蘭挨了欺負，肯定是哭哭啼啼卑微不敢吭聲。

  可現在，直到現在，他們都沒看見蘭丫頭掉一滴眼淚，像以前那樣，在季老頭子面前磕頭求告，一副委曲求全，忍下屈辱的樣子。

  而季孝悌的二兒媳婦馬氏就一直站在自家院門口，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既不多嘴，也不有所什麼表示，完全跟個看熱鬧的外人一樣。

  當錢氏和李秀娘被方珺蘭一番恐嚇嚇得縮進了院子裡不敢出來後，她的神情才有了變化，一副躍躍欲試，要當家做主的架勢。

  所以她一聽方珺蘭有話要當眾說，以為方珺蘭還想要賴在她家不走呢，登時拉下臉色變得陰沉可怕了，張嘴就吼上了，「方珺蘭，你個死丫頭片子，你要說啥？啊？我家跟你爺幾個沒關係了，你還想說什麼？」

  罵完了，還不忘朝著公爹獻滿勤地面露邀功之色，意思是，公爹，你看，兒媳婦我不比大嫂差，沒有大嫂，我也能當這個家，能獨當一面的。

  而她這一吼叫，季家老二季長林也不敢不出聲，趕緊附和著她，瞪著方珺蘭沒好氣地道，「蘭丫頭，我季家養你爹這麼些年，又為他娶了媳婦，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你就別痴心妄想地在打什麼歪主意，想要死皮賴臉地賴上我們季家了，趕緊走吧，我家不留你們這幾個白眼狼。

  要點臉面呢，你就自己走。如果讓我們趕你們出去，那你可就更沒臉了。走吧，走吧，趕緊走吧。你們現在就是說出大天來，也沒用，我們季家不可能再留你們這幾個白眼狼了。」

  話說到這份上，方少卿羞憤異常，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坐在地上，一臉失落與絕望地對方珺蘭道，「蘭兒，咱們……別麻煩人家了。你……你和你弟，代爹爹給你季家爺爺磕幾個頭，就走吧。」

  磕……磕頭？方珺蘭氣息一滯，差點沒憋過去。瞅著這個拖她後腿的窩囊爹，眯縫著的菜刀眼可就凌厲了起來。

  方珺蘭心裡這個氣呀，怒其不爭地心道，給狠毒無情的季老頭子磕頭？這麼沒志氣窩囊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去？

  人家都凌辱你到這份上了，你居然還要舔著臉給人家磕頭？你是天生賤骨頭嗎？

  方珺蘭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好懸沒被「孝順」的爹給氣背過氣去。

  這個爹，可真是「懂得感恩戴德」的孝子啊！

  被人家給逼成這熊樣兒了，跟攆狗似得，你還沒忘了要給人家磕頭？

  這真是啊，骨子裡就奴役性也太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