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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續漢書》和《後漢紀》的思想特點

2024-08-14 17:53:14 作者: 瞿林東著

  一、司馬彪與《續漢書》

  《續漢書》,西晉司馬彪(?—約306年)撰。司馬彪,字紹統,在晉武帝泰始年間(265—274年)任秘書郎,後轉秘書丞。他認為:「漢氏中興,訖於建安,忠臣義士亦以昭著,而時無良史,記述煩雜……安、順以下,亡缺者多。」於是他「討論眾書,綴其所聞,起於世祖,終於孝獻,編年二百,錄世十二,通綜上下,旁貫庶事,為紀、志、傳凡八十篇[11],號曰《續漢書》」[12]。這是一部完整的東漢史著作,後紀、傳散亡,僅存八志,它們是:律曆志三篇,禮儀志三篇,祭祀志三篇,天文志三篇,五行志六篇,郡國志五篇,百官志五篇,輿服制二篇,凡三十篇[13]。從內容上看,百官、輿服二志,是《史記》、《漢書》所沒有的。然輿服志的撰寫,東漢末年董巴、蔡邕已有創議,百官志則取資於皇家「故簿」。至於郡國志,謝承《後漢書》已立為志目,實由《漢書·地理志》而來。儘管如此,《續漢書》八志還是被譽為「王教之要,國典之源,粲然略備,可得而知矣」[14]。

  《續漢書》八志在撰述思想上有三個特點。第一,是注重考察典章制度的變化。如其《郡國志》序稱:「《漢書·地理志》記天下郡縣本末,及山川奇異,風俗所由,至矣。今但錄中興以來郡縣改異,及《春秋》、『三史』會同征伐地名,以為《郡國志》。」一是注意到東漢以來的變化,二是注意到讀史的需要。其《百官志》序稱:「班固著《百官公卿表》,記漢承秦置官本末,訖於王莽,差有條貫;然皆孝武奢廣之事,又職分未悉。世祖節約之制,宜為常憲,故依其官簿,粗注職分,以為《百官志》。」這是指出了《百官公卿表》重在記「置官本末」,而《百官志》重在記百官「職分」,即職務祿位與責任範圍,說明「表」與「志」的不同,而後者更詳於官制的變化。其《輿服志》因是首創,故不獨僅記東漢,而是通記「上古以來」輿服制度的演變,「以觀古今損益之義」。

  第二,是強調了以「君威」、「臣儀」、「上下有序」為核心的「順禮」等級秩序。司馬彪認為:「夫威儀,所以與君臣、序六親也。若君亡君之威,臣亡臣之儀,上替下陵,此謂大亂。大亂作,則群生受其殃,可不慎哉!故記施行威儀,以為《禮儀志》。」[15]這個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從東漢末年的歷史中總結出來的。他還認為:「故禮尊尊貴貴,不得相逾,所以為禮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順禮也。順則上下有序,德薄者退,德盛者縟。」[16]這顯然是適應正在形成的門閥制度的需要,故「順禮」是帶有鮮明的時代特點的。

  第三,是推崇「務從節約」的政治作風。司馬彪批評漢武帝在官制上「多所改作,然而奢廣,民用匱乏」;推崇東漢光武帝的「中興」,說他「務從節約,並官省職,費減億計,所以補復殘缺,及身未改,而四海從風,中國安樂者也」[17]。他還批評秦始皇、漢武帝的大規模封禪活動,是違背「天道質誠」的,認為:「帝王所以能大顯於後者,實在其德加於民,不聞其在封矣。」[18]這是進步的天人觀在社會思想領域的具體表現。

  《續漢書》八志在撰述思想上是把對歷史的考察和現實的需要結合起來了,這反映出當時史家的一個共同的思想趨向。

  南朝梁劉昭注范曄《後漢書》,惜其諸志未成,「乃借舊志,注以補之」。即借司馬彪《續漢書》八志,以補范曄《後漢書》之紀傳。唐太宗有《詠司馬彪〈續漢志〉》詩,其中四句是:「前史殫妙詞,後昆沉雅思。書言揚盛跡,補闕興洪志。」[19]這都反映出後人對《續漢書》八志的評價。

  司馬彪還著有《九州春秋》十卷,記東漢末年事;又據《汲冢紀年》,列舉譙周「《古史考》中凡百二十二事為不當」,均散亡。司馬彪的史學思想的核心是「教世」。他說:「先王立史官以書時事,載善惡以為沮勸,撮教世之要也。」[20]《續漢書》八志可以說是很鮮明地表明了他的這個史學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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