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個女人一台戲

  「這嘉文公主既知道謝將軍對你有情有義，卻還要繼續跟你學這一枝梅……我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勁？」

  

  又是三個女人一台戲，我跟麗娘還有曼玉坐於院中烤火。麗娘一聽說嘉文公主明日開始要召我入宮教她舞蹈，便覺得大為不妥。

  我也才到後院不到片刻，凳子都還沒捂熱。我將凍得通紅的手置於嘴邊哈了幾口暖氣，道：

  「誰知道呢，這小姑娘的心思活脫，也猜不准。」

  曼玉貼心地伸手替我緊了緊身上的銀白色披風，道：

  「這小姑娘的心思確實是不好猜，不過召你入宮這事，怕是與鴻門宴大同小異倒是真。」

  「哪裡管教得如此之多？她是一國公主，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難不成還能抗了公主的意不成？不就是進宮教她些舞蹈，我倒是不怕。」

  「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皇宮可是虎穴。」麗娘說著又揀了一枚青梅蜜餞放到口中。

  「既來之則安之，九兒說得沒錯，與其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如坦然去面對好了。」

  我將手置於烤火爐邊緣，爐子裡正燒著煤，炭火也正旺，稍稍久一些不挪開手掌，就要暖得發燙，若是離遠了一些，又寒意陣陣。

  真是怎的都不舒心。

  「這天真是越來越凍了，不是也才十一月份……」我看著外面的天，這大下午的，確是天色暗沉得一日比一日早了。

  「可不是呢嘛，今年的雨季來得晚，寒季卻又相對來得早了一些。今日忽然間就降溫，怕是快要下雪了。」麗娘附和道。

  「下雪？北晉的冬天每年都會下雪嗎？」我眼裡的光愈發地盛。

  海市是南方的一線大城市，我從未有錢去過北方，甚至是任何一個光景不一樣的地方。在海市活了十八年，我也只是見過一次雪。

  那年恰逢五十年一遇的超級寒流，所以海市就破天荒地下了一場幾十年一遇的小雪，小得可憐。那場雪還是在大半夜降臨海市的，我根本來不及看雪花飄飄是什麼模樣。只曉得第二天晨起時，街邊還余著一些殘雪。

  忽然想起我初來北晉之時，還是蟬鳴鳥叫的夏日，如今彈指一揮間，就要裹上披風烤火了。

  來到這個世界也將近半年了呢，時間過得可真快……

  「下雪呀，北晉每年都會下雪，雪大的時候，城郊外頭那些沒人清掃的雪地里的積雪，能藏住你一條腿呢！」麗娘說得誇張。

  「真的呀？太好了……」我驀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九兒喜歡看大雪嗎？」曼玉問我。

  「嗯……喜歡。可惜……」

  「可惜什麼？」

  本來是想說可惜我的家鄉從未下過大雪，後來轉念一想，我一個失去了大部分記憶的人，這麼說著實為不妥。

  「可惜我已經忘了，我的家鄉究竟有沒有下過大雪……也不記得自己的腦海裡面曾經見過世界銀裝素裹的模樣。」我眼神黯淡地看著眼前燒得通紅的煤炭。

  「那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隨風去了……如今不也甚好？」麗娘見狀即刻安慰我。

  「有你們，自然是好。」我笑。

  三個女人圍在一個火爐旁相視而笑，這個冬天，真的沒有以前冷呢。

  「你是好了，我最近可不好。」麗娘又幾斤嬌嗔地說了一句。

  「怎麼？」我不明。

  曼玉倒是都看在了眼裡，她笑著瞥了一眼麗娘，又看著我，說道：

  「你養傷的這麼一段時間裡啊，麗娘帳房裡的算盤打的次數就少了，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

  「原來如此。」我會意一笑，眯著眼睛看麗娘。

  「那可不是……你們這一朵雙生花現在可謂是大紅又大紫，你養傷的這些時日啊，全靠曼玉給我撐著，但是這算盤還是沒以前打得響亮。」麗娘佯裝無奈地搖搖頭。

  「好了，麗娘，看把你財迷的，我今夜就恢復上台表演，如何？」

  其實我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為當時是中毒的原因，把麗娘和曼玉嚇得不輕。我已經休息了大半個月了，這也是麗娘的意思。

  她雖然嘴巴上是不樂意我休養這麼久，但是卻是猶為關心我的那個人。

  「真的？」麗娘喜出望外地看著我。

  「嗯。」我點頭，「傷早就好了，只是傷疤還是有些明顯……不如我就換上遮肩的衣服好了。」

  「你這傷口還是得留疤吧？」麗娘的眉梢有些垂。

  「謝長情給我的藥也只能讓我儘量淡化傷疤，並不能將傷疤都除了去，但是應該也不明顯，以後還是能穿舞裙的，麗娘你大可不必憂心。」

  「那就好，女子身上最好不要有半點傷疤才是。」麗娘釋懷一笑。

  我不禁又想起我手肘上消失不見的傷疤，上回發現傷疤不見了之後，我又回房間仔細檢查了一下，原先在我脖子右側往後頸方向存在的那顆痣，已然也已經不見了。

  但是最奇怪的還是我雙眼皮摺痕上的這顆痣，我記得這顆痣伴了我十八年，如今卻猶在。

  為什麼別的地方傷疤和痣都沒了，唯獨會留著這一顆痣？難道是這個痣太小了，所以在空間轉移的時候沒有受到影響？

  「小姐！」清瑤遠遠就喊我的名字，她身著一襲嫩綠色的長裙，從長廊那頭走來。

  「麗娘好，曼玉小姐好。」清瑤向大家行了個微躬禮。

  「清瑤，何事？」

  「是將軍來了。」

  謝長情？他不是明日就要去南疆了，現在都快入夜了，他還有時間過來找我？

  「看來，今日還得給我們尊懿歌姬再放一天假啊！」麗娘的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我。

  「正好，即使九兒今日恢復上台表演，賓客們也沒幾個知曉。不如就趁著今夜給大家散了消息，說明日尊懿舞姬恢復上台表演，這豈不是更好？」曼玉淺淺笑道。

  「嗯……你呀，就知道向著九兒說話。」麗娘佯裝吃我的醋，「好了，我們走吧，將這庭院留著給將軍與九兒說說話吧。畢竟呀，將軍此番一走，又要與九兒闊別許久~怕是小心肝要顫不住了~」

  「如此甚好。」曼玉點頭。

  最後這兩個女人一唱一和地，互相挽了手臂就往樓閣的方向去了。我無奈地搖搖頭，這兩個女人未免不要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