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我不會煮酒

  不大一會兒，謝長情便來到了我的面前。

  「將軍平日裡在長歌坊不都是來去自如，今日怎麼曉得讓清瑤先來通報了？」我坐在原處，身子已經被煤炭烤得溫暖。

  「我是尋你半日不見蹤影，又遇見了清瑤，是她跟我說說要先與你稟報的。」

  謝長情一身墨色絲織錦緞長袍，腰束一絲不苟地將他的身形襯得更為修長，肩上披著一襲銜了深棕色貂毛的黑色蓮蓬衣。

  「哦？是嗎？」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放回火爐上。

  「你倒也是厲害，清瑤才跟看你多久，就這般向著你了。看來啊，她在我將軍府待的這幾年，還不如在你身旁待幾個月。」謝長情大方地坐下在我旁側的凳子上。

  「還不是將軍管教得好？」

  眼前這煤炭，已經過了火候最旺的時間，如今再靠近一些，倒也沒先前那麼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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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的對本將軍如此冷淡？莫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若是事事要與你置氣，怕是早該封棺去見閻王爺了。」我冷不防地回他一句。

  「那你看起來為何這般，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的模樣？」謝長情顯然是不滿意我的回答。

  「早晨還沒麼冷，如今漸入夜色了倒是愈發天寒，怕是受了這氣溫驟降的影響，也就沒那麼好動了。」

  我也不想跟他說了今日公主來長歌坊的事情，免得徒增煩惱。

  清瑤這會兒剛好提著燈籠來點庭院的燭燈，謝長情看了我一眼，繼而面向清瑤。

  「清瑤，去取個煮酒爐子來，順便帶上一壺好酒，再叫廚房做幾個下酒菜。哦，對了，別忘了烤餅。」

  清瑤看了看我，我總不能否了謝長情是話，這樣清瑤是最為難的。見我默許了，清瑤才去籌備謝長情所要之需。

  「你明日雞鳴之時不是就要出發南疆了？怎的這個時間還要喝酒？」

  「無妨，小酌怡情，再說這麼冷的天，喝點熱酒暖暖身子不也正好？免得看你一臉凍得人都懶散了的模樣，還叫人心中不痛快。」

  敢情謝長情是見不得我這般萎靡不振的樣子，所以想著要喝酒暖暖身子揚揚氣氛。

  「隨你。」我淡淡地說道。

  稍後，謝長情又抬起眸子看我，他問道：

  「聽說今日嘉文公主又來長歌坊了。」

  「嗯。」說起嘉文公主我更是沒了興致。

  「看你這反應，是被嘉文公主刁難了？」

  「我若是跟你說了，那算不算告狀？」我看向謝長情。

  「若是說算告狀，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說了？」

  「我就問你算不算是告狀？」

  「算，畢竟源頭還是在我。」謝長情也不避諱。

  「好的，那我說了。她是來找我了，刁難倒也說不上，就是小姑娘說話不大好聽。」我清冷地看著謝長情。

  謝長情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他笑道：

  「你啊……每次都能出乎我意料，我就說看你這般模樣，怕不是因為天氣原因，才導致心情如此低沉的吧？」

  「各占一部分吧。」我大方坦誠地說道。

  「說說吧，她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謝長情寵溺地看著我，燭光下映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除了在我面前對謝將軍直抒胸臆，還能有什麼？」我漠然地看著庭院周圍的夜色越來越濃。

  「哦？嘉文公主對我直抒胸臆對你來說是一些不太能接受的話?」謝長情歪著腦袋笑看著我。

  「你誤會了，是她跟是挑明了她心儀你的同時，還對我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而已。」我眉梢未抬。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傻子也該知道嘉文公主會說些人身攻擊的話。謝長情點點頭，當是明了了。

  之後，清瑤便帶著兩個大堂做事的小二過來。一個手裡提著煤，一個手中抱著紅泥小火爐，清瑤手裡則拎著裝了酒菜的棕紅色藤編食盒。庭院中沒有煮酒台，下人們便直接將煮酒爐子放置於地面，然後又把煤火點著了，才架上盛了清水的煮酒盆。這煮酒盆如小火爐一般，也不大。

  謝長情騰出腳下的地方放置煮酒爐子，起身坐到我對面去了。

  清瑤將幾個下酒菜一一從食盒內放置到石桌上，有烤雞腿、花生米、醬汁鴨胗、一小碟話梅、還有這邊常見的秘制酥肉，最後還有一碟香酥烤餅。

  「將軍和小姐要是有什麼不夠的，就再叫清瑤。」清瑤收好食盒，就準備同那兩個下人離開。

  「清瑤，你留下。」我叫住她。

  「嗯？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我看了一眼謝長情，又瞄了一眼地上的煮酒爐子，有些面露難色地說道：

  「我不會煮酒……你來。」

  我來北晉這麼久，還真不知道這些古人是如何煮酒的，要論看人家煮酒，我也就匆匆間見過一次，真是不大記得了。

  清瑤瞥了一眼煮酒盆，又看了看謝長情，喏喏地問道：

  「將軍……」

  「無妨，你下去吧，我來便是。」謝長情說道。

  「是。」清瑤非常聽話地走了。

  看來，她是十分不願意待在我們兩個人中間。

  說完謝長情又看向我，「你還當真不會煮酒。」

  「你當我先前是在與你玩笑？」

  「這煮酒當真是不難，凡是看過一次，也知道掌握好時間，應當就能學會了，你一次也沒見過別人煮酒？」

  「看過一次……但是……沒看仔細。」

  謝長情有些失笑，正好煮酒爐子上的水也開始冒熱氣了，謝長情就將酒壺子直接放進了煮酒盆裡面。煮酒盆不大，倒是也還挺高，裡面的水高度剛好在酒壺壺嘴的下面一點。

  「你先吃些烤餅，還有肉菜，等會兒空腹喝酒對脾胃都不好。」謝長情說著夾起一個烤雞腿和一塊烤餅放到我碗裡。

  「你也一起吃吧，等會兒冷了就不好了。」我說道。

  「我倒是無妨，以前在冬日裡出征的時候，帳篷外面的湖水都結冰了，我們都照樣啃的乾糧，那時候的乾糧，可硬得跟石頭別無一二。」

  「那不是很辛苦？」我直接用手抓起雞腿的一端，一邊啃著一邊問謝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