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他願孤注一擲

  謝長情冷靜地看著我，說道：

  「變態？這怎麼會是變態？你在我心裡劃了那麼幾刀我都受了，難不成手上咬一口我就不能受了？」

  嘖嘖嘖……我算是明白了，謝長情是要想用這個看得見的傷疤來報復我，可真是小氣的男人啊。

  「您還真是……記仇。」我擠出一個官方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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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我就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你可得小心了。」謝長情又靠近我，嘴角微微挑起，「我不僅記仇，我還記情。比如……有人親了我我也會記得。」

  我直接推開他，「你離我遠點！」

  謝長情笑看著我，終於是安靜了些。

  「謝長情……你是不是在天涯山上的門板上刻了字？」我問道。

  「嗯……你看見了？」謝長情遲疑片刻，點頭道。

  「對啊，不過就看到了『九兒』這兩個字，你後面寫了什麼？」

  「沒什麼……」

  「肯定有什麼，寫了就寫了，還擦了。擦了就算了，還擦得那麼狠。」關鍵是現在還敷衍我。

  「嘖……」謝長情嘖了一聲，面色有些難為情。「其實……就是寫了一些比較矯情的話。」

  「你要是說不出來，你寫出來給我看。」他已經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我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謝長情垂下眼瞼，須臾，便從懷中拿出一張摺疊好的信箋遞給我。

  我打開信箋，上面落了縱行的十幾個疏朗飄逸的毛筆行楷：

  「九兒，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珍重。」

  「你居然還寫好了在信箋上？」我不可思議地看著謝長情。

  「早就寫了，想讓清瑤拿給你的，但是……每回都是在最後關頭又收住了手。」

  「你在天涯山上面刻的，也是這幾個字？」

  「嗯……我想著，既然我做不到給你書信傳達，那我就乾脆刻下在那裡好了，或許你哪一天會回去，看到了也說不準。」

  「那為什麼最後又擦了？」

  「不舍……與心痛吧……」謝長情皺眉，「刻完那幾個字之後，我害怕你真的看到了，從此以後我們就真的各安天涯了。」

  「你是想跟我道別又還是不想跟我道別……」我明知故問。

  「自然是不想。」謝長情果決地回答我。

  說完，他又一陣神情落寞。

  「但是，那日你在天境湖說對我說的那些話，我自然也瞭然於心。你說得沒錯，我是太自私了，只顧自己兒女情長完全不在意你會疑慮重重。那時候覺得你既已無心向我，那我便遠赴南疆。」

  「所以是你自己提出要遠赴南疆的？」

  「是的……皇上已經下旨了，讓我擇日就出發。我也知道繼續這樣纏著你不對，與其在這裡煎熬，還不如為百姓安居樂業多做點事情。」謝長情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他背對著我。

  「什麼時候去？」

  「很快吧……」

  「你不是說你睚眥必報嗎？仇和情都不報了？」

  謝長情露出坦然的笑容，卻又帶了幾分苦澀，他說道：

  「這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嗎？」

  我垂眉斂目，沉默許久。

  謝長情於我面前就像是一顆罌粟，充滿誘惑力卻又令人無法自拔，甚至是隱藏著更多的未知危險。

  見我許久再未出聲，謝長情眉目蕭散地看著我，說道：

  「但是，我遠赴南疆並不代表我就真的願意放棄你。」

  「什麼意思？」我驀然抬頭，正好撞進了他如同一汪秋水的墨色眼眸里。

  謝長情毫不掩藏自己的情緒，他大大方方地目視著我的雙眼，這桃花眼果真是有勾人的魅力，我一瞬間也覺得挪不開眼光。

  「從你剛才親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再也逃避不了我自己的心。還得感謝你，又給了我繼續想要保護你的勇氣。」

  「我……」我剛才就是想報復他一下……

  「九兒，你說你害怕，我能理解。所以我不會強迫你給我任何回應，如今我起碼知道你心裡有我，這樣就足夠了。所以，我也會繼續尊重你的選擇。」

  「你這樣……意義何在？」我有點聽不懂謝長情的話了。

  「我一個人選擇了不逃避這段感情沒有用，所以，關鍵還是得看你願不願意跟著自己的心走。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所以你要小心了，我從南疆回來之後，還是會繼續毫無道理的出現在你的身邊。」

  「沒準你去南疆回來之後，我就嫁作他人了呢？」他就沒考慮過這點嗎？

  「哼。」謝長情冷笑一聲，「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謝長情說要你，這永安城就沒人敢要你，也沒人能要你。」

  「你如此孤注一擲，值得嗎？」萬一我一輩子都不敢踏出這一步，他就要等我一輩子嗎？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的，在使命面前我是別無選擇，但是於兒女情長這種事情，我自己說了算。」

  「可是……」

  「好了，我將軍府裡面還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謝長情站起身來，然後又側著身子眺了我一眼，「等定好奔赴南疆的日子，我會告訴你的。」

  「哦……你去吧。」謝長情話已至此，我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如今跟謝長情也算是關係回暖了，往後這幾日我的心情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加之如今陳淼淼也不在長歌坊了，我更是怡然自得，傷也自然好得快。

  「小姐，你看你整日都春風拂面的，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將近了？」清瑤站在我旁邊，樂呵呵地看著我。

  「什麼好事將近？」我一時沒明白清瑤在說什麼，又自顧地將一株剪好了的月季插入花瓶中。

  「就是……你跟將軍的事呀。」清瑤轉了轉漆黑的眼珠子，笑得恬靜。

  我輕輕蹙眉，說道：「清瑤，你真是越來越八卦了。」

  「是……清瑤多嘴了。」清瑤扁了扁小嘴，顯然就是一副沒有吃到糖的委屈模樣。

  「清瑤，你想小珍珠和飛飛嗎？」

  我忽然想到，清瑤離開將軍府來到我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

  「想。」清瑤毫不掩飾地回答我。「小姐你也離開將軍府有幾個月了，一次也沒回去看過他們，難道你不想他們嗎？」

  我斂眉看向窗外，嘆了一口氣，細聲說道:「想，怎會不想？」

  怎麼說當初也是一起共患難同生死的人，我又怎會不想他們？只是離開將軍府之後，我先是忙著謀生，後來又與謝長情鬧了彆扭，所以也一直從沒有機會回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