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溫英娘

  「相公，柳先生說現在朝廷腐敗，邊疆軍餉被剋扣，蕭奕水在前線殺敵也挺不容易的，我們還拿了他四千兩。所以，我想將這四千兩換成米糧送到邊疆去給蕭奕水。」溫善道，「雖然這四千兩算不上什麼，可是，我心有愧疚。咱們現在怎麼說也是大燕的百姓，要是被敵寇進來，我們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會沒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多也好，少也好，我希望能幫上蕭奕水一點點。」

  唐青舒愣了愣，他沒想到，溫善會有這等胸懷。

  好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可現在的朝廷……

  「如柳先生說的那樣，貪官污吏多，我們將四千兩換米糧給蕭奕水，但有可能在中途，就被貪官們瓜分，與其這樣，還不如將這四千兩留著更好。」唐青舒道。

  溫善想了想，道：「確實，就這麼給官府的話，很有可能被他們給瓜分，那不如這樣如何？無影不是蕭奕水的侍衛嗎，他肯定知道現在蕭奕水在什麼地方，讓他親自將這米糧送到蕭奕水的軍營中，無影對蕭奕水這麼忠心，應該不可能會貪掉這四千兩吧。」

  在溫善的話中，唐青舒明白，溫善沒有要親自去邊疆那麼危險的地方，點頭答應：「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你不去危險的地方，我都會支持你。」

  「相公，你真好！」溫善開心地親了下唐青舒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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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青舒身子一僵，隨後臉頰不由一紅，沒說話。

  **

  用過晚膳後，溫善與唐青舒將無影叫來，與他說了這事。

  無影聽到溫善的決定，態度輕鬆道：「主子是個分量掂得清的人，若真缺軍餉，他不會給這麼多銀子給你的，何況，這四千兩也不夠用。」

  「我管你夠不夠用，我就是要還給他！」溫善的態度十分堅決。

  無影被她嚇了一跳，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犟？主子給你這些銀子是照顧好小少爺的，才不是讓你借花獻佛的！」

  「無影。」唐青舒冷冷地道，目光陰鷙如暗夜裡潛伏的猛獸，警告地看著他，「我夫人讓你拿就拿，不聽，就滾出去。」

  「……」無影默了。

  唐青舒嚴肅起來比他家主子還可怕。

  說起來，蕭奕水也沒凶過他們，做得不對時，最多厲聲喚他們的名字，那有唐青舒的眼神兇狠過。

  現在又寄人籬下，也只能認命。

  「我幫你們送完米糧後，還能回來嗎？」無影小聲嘀咕，「我還要保護小少爺的。」

  從清水村回來的水路九轉八拐，河道的分岔口又多，無影走過一次，但現在已經全然不記得那路是怎麼走的。

  出去一趟是容易，可回來呢？

  無影怕又去無回。

  「只要你乖乖送去，我們會接你回來。如果，沒能去街市接你，你就在我娘家暫住幾天，我會先於我娘她們大聲招呼，你就在那裡等著我們去接你。」溫善道。

  無影一聽，妥了。

  沒再說什麼，應承了溫善的安排。

  溫善離家八天，唐一寶對她的粘勁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現在的唐一寶就跟只樹懶似的，黏在溫善的身上就不肯下來，若不是狠心強行讓唐青舒抱走，溫善上廁所，洗澡都成問題。

  澡是能洗，茅廁也能上，只是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唐一寶要在門外等著她。

  洗澡時，門外就會傳來唐一寶確認的聲音。

  「娘。」

  溫善不應。

  「娘……」

  聲音里有了哭腔。

  溫善忙應：「娘在裡面。」

  「娘！」

  聲音高興了。

  溫善覺得無比的尷尬與不自在，澡也不敢多泡，隨隨便便洗完就出來抱著孩子。

  一天又快過去。

  夜深了。

  睡了半天的溫善和唐青舒已經睡不著，就開始琢磨著給柳安康蓋房子。

  房子不知道柳安康喜歡什麼樣的，要蓋在哪個地，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去問柳安康的意見再來蓋。

  第二天，溫善就去找柳安康。

  柳安康道：「不必為我蓋新的房子，你家這裡就挺好的，房子多，又敞亮，都住在一起，多熱鬧。」

  「柳先生，關係再好，一間屋也不能住兩姓人。再說，蓋個房子也不用多少的銀子，我們家有自己的磚窯能燒青磚和瓦片，下人也夠用，蓋個房子估計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行。所以，還是蓋一個比較好。」溫善道。

  柳安康來，也帶了五個傭人，管家一個，兩個丫鬟，兩個下人。

  蓋房子的時候，讓他的兩個下人來幫忙一起蓋，人多起來，房子也蓋得快。

  柳安康垂眸猶豫地考慮了下。

  在旁的付氏跟著勸道：「老爺，善娘這話說得在理，咱們跟善娘的關係再好，也不能住一個房子，這樣不好，就有勞他們為我們蓋個新的房子。」

  「我們要是住進新房子，還能再來這邊吃飯嗎？」柳安康問。

  溫善愣了下，不由地笑了笑。

  感情柳安康想跟他們住在一起就是為了蹭飯？

  邱柳和徐依依的手藝學了溫善的，燒出來的飯菜當然好吃。

  「先生，請你進來的時候，不是與你說了嗎？一日三餐我這邊包，就算你住在別的房子，也會請你過來吃飯的。」

  「那好！」聽到還是在這邊吃飯，柳安康開心地應道。

  談完後，溫善就帶他出去轉轉，看看柳安康喜歡哪塊地，就在哪塊地給他蓋房子。

  在唐家右側，還有一塊空地。

  這塊空地當初溫善是想用來種菜的。

  種菜離得近，就不用跑太遠去摘菜。雖然當初是這麼考慮的，可一直忙，那塊地就空了下來。

  柳安康看到這塊地，開心道：「就這個地方吧，離你們那近，走過去吃飯也不用太遠。」

  溫善點頭應好。

  再問柳安康喜歡什麼樣的房子，是像他們的那樣，還是像尋常的屋子就行。

  溫善的房子看著是稀奇好看，可柳安康卻有些害怕，這麼高的房子，是高什麼支撐的。

  就讓溫善蓋個普通的房子就行。

  收到柳安康的意見，溫善就開始畫設計圖。

  設計圖前面大堂是教孩子們上課，後面就是居住的。

  有書房，廚房，主臥室，兩個側臥室，還有小院子。

  設計圖出來，柳安康很喜歡。

  只是空地的位置不夠大，開始蓋房子之前，就額外地挖走一些土，將空地擴大。

  柳安康選的那塊地，能看到海的一邊。

  站在空地上，海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

  柳安康看著遠處的大海，再看身邊的唐青舒，道：「咱們大燕的江山這麼好，若是保不住，這該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唐青舒沒說話，這些朝廷之事，從他離開邊疆之後就與他無關。

  柳安康見他沉默也沒再多說什麼。

  但與他有關的事，他聽蕭奕水說過，搖了搖頭，這樣的一個男人，明明有那等本事，卻只願意在山間耕地種田。

  可這也不能怪他，自己還不是一樣。

  因為對現在的朝廷感覺到無能，而甩手不再管。

  現在就只能看蕭奕水會將這個大燕的命運如何改變。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唐青舒專注給柳安康蓋房子。

  青磚從他們開始蓋房子就一直在燒，沒見少過，也沒見多過。

  蓋房子還是夠的。

  唐林玉家的房子也在蓋，蓋得差不多了。

  等一個多月後，兩個房子竟然同時蓋好了。

  柳安康看到新房子，不由地感概他們的厲害。

  一個多月後，天已經完全進入冬季，第一場雪也下了。

  天氣這麼冷，溫善幾乎每天讓大家吃火鍋。

  火鍋也好吃，眾人也愛吃。

  時間悄然地流逝，很快新年就要到了。

  在河水結冰之前，溫善讓唐青舒將溫母，溫雲娘，還有溫俊都接到家裡來一起過年，一個新年，人多，過得熱熱鬧鬧的。

  等開春。

  河水融化，溫善跟著溫母回家，給張開明拜了個晚年，並且送去不少禮物。

  張開明很歡迎他們，但楊氏沒給好臉色看，所以溫善也沒在他們家吃飯，做了會，喝了口茶就走。

  回到家後，溫母面色沉重，不見半點喜悅。

  溫善安慰：「娘，外婆不是一直都那樣的嗎？你不必因為她的事而不高興。」

  「善娘，我不是因為你外婆的態度而不高興，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她的態度了。」

  「娘不是以為內外婆，那你為什麼不高興？我們回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

  「翠心在十月份的時候嫁人了，我們剛去張家的時候，不是有看到她與她的夫君在一起嗎？」

  溫善點頭。

  剛才在張家的時候，楊氏還跟他們炫耀張翠欣的夫婿有多好。

  「我就是突然想你姐了，今年新年，她又沒回來，三年了。」溫母道，「善娘，要不我們出去看看她吧，這麼多年沒見過她，我實在是想她。」

  說起大姐溫英娘，溫善也有點想見見。

  畢竟太久沒見面，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溫母的這個請求。

  兩人帶上些東西，換上身好點的衣服。

  溫英娘畢竟嫁的是大富人家，突然找上門也不能讓對方小看。

  收拾好後，溫善就和溫母一同坐著李三叔的車出門。

  溫英娘嫁到小靈鎮一戶姓許的人家。

  尋著記憶，他們來到許家。

  許家大門紅燈籠高掛。

  溫善上前去敲了敲門，對方很快就將門打開。

  開門的是個下人。

  他打量著溫善，態度不好地問：「你們找誰？」

  「我找溫英娘。」

  「我們府上沒這個人！」

  「這怎麼可能?我大姐不是嫁到你們府上的二少爺當小妾嗎？」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府上只有兩個小姐，沒小少爺！」

  「你們二少爺不是叫許巍嗎？」

  「你說那個敗家子啊！他賭博將家產都輸光，去年就將府邸壓給我們了，身無分文，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他的那些小妾也是，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有的說是在青樓里，有的說是在破廟裡當乞丐。你去青樓或者破廟找找看，說不定能找到你的大姐。」

  溫母聽到這個消息，腳步一虛，險些沒站穩。

  溫善沒想到，溫英娘這麼長時間不見，竟會落得這個下場。

  「我的孩子命怎麼就這麼苦？」溫母哭道。

  溫善連忙安慰：「娘，你先別急，我們再打聽打聽，看看大姐到底在什麼地方？」

  溫母抹著眼淚，點頭應好。

  溫善無奈地嘆了口氣，小靈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找人要去哪找？

  再說已經有一年時間了，溫英娘現在還有沒有活著也不一定。

  溫善心想，為什麼許家落敗後，溫英娘也不回溫家。

  那就就算再窮也是她的家啊。

  或許是因為覺得溫家與當個乞丐沒什麼區別吧。

  溫母聽到溫英娘的消息後，就一直在抹淚。

  不想溫母難受，溫善只能跟著她到處去找人，問了一路，回答的人幾乎都是這個。

  於是，他們就去青樓問。

  小靈鎮的青樓就只有兩家，問了下確實有許家小妾，但都不是溫英娘。

  聽到沒有溫英娘，溫母就鬆了口大氣。

  畢竟在古代，他們認為在青樓不是件好事。

  在青樓的女子註定此生就毀了。

  接著他們就去鎮外的破廟找人。

  鎮外的破廟裡有許多流民，個個都餓得面黃肌瘦，臉色髒污。

  溫善見狀，就來到飄香酒樓里，給了掌柜一些銀子，讓他去鎮外給流民食粥。

  流民有吃的，就不會纏著溫善與溫母要銀子和要吃的。

  溫母和溫善在人群之中找尋溫英娘的身上，就在這會，他們看到一棵大樹下，有兩個渾身髒亂的小孩，哭著在搖倒在地上的女人，喊著：「娘，你快醒醒。」

  最小的那個孩子還在襁褓中，最大的那個有兩歲多。

  溫善看見，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走上去，輕輕地看了看。

  看到女子的真面目時，猛地一震。

  真的是溫英娘，溫善大叫：「娘，大姐在這邊！」

  溫母過來，一看，還真的是溫英娘，立刻就大哭起來。

  溫善將手放在溫英娘的鼻子上，還有氣息，只是身體燙得嚇人，應該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