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接回來

  有兩個孩子，溫英娘雖然瘦弱，可溫善與溫母都是女子，帶著孩子扛著溫英娘去醫館有些許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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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頭看去周圍。

  流民們都在忙著吃粥，有的已經吃完，又回去排隊。

  溫善找到一個身子比較強壯的女子，請她背著溫英娘去小鎮藥鋪。

  女子見溫善願意給半兩銀子，豪爽地吃完粥，嘴巴一抹，過來跟著背起溫英娘去藥鋪。溫善牽著兩歲的女娃，小臉髒污，衣衫襤褸，髒亂的發跟個鳥窩似的，看不出長什麼樣。

  只是黝黑的雙眼害怕地看著溫善，她看見娘親被人帶走，眼前的人與她的娘親長得有點像，才願意跟著走。

  溫母抱著那只有幾個月的嬰兒，嬰兒面黃肌瘦，臉頰潮紅，呼吸微弱，看著應該也生了病。看到外孫生病，溫母眼眶紅著眼，咬了咬牙，加快去醫館的腳步。

  那女子最先背著溫英娘到藥鋪，藥鋪的學徒看見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進來，催促道：「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就闖進來，識趣點快點滾，晚了我拿掃帚趕你們走！"

  「給她最好的藥，要多少銀子我都出！」溫善拿著十兩銀子塞在小學徒的懷裡。

  小學徒一看銀子，再看到溫善身上穿著光鮮，知道是個有錢的主，連忙讓人進去，將溫英娘安置在一張鋪了薄被的竹床，蓋上薄被後，就去找大夫來。

  溫善給放在一旁的火盆添了些炭火，將火燒旺，讓兩個孩子坐在火旁暖和一點。

  背溫英娘來的女子站在一旁期待地看著溫善，溫善明白還沒給人銀子，拿出一兩銀子給她，「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夫人，你人真好！」女子拿著銀子開心出去。

  她一離開，大夫走了進來。

  大夫看到兩個小孩跟個小乞丐似的，再看床榻上的溫英娘，眼裡有著輕微的嫌棄，但看見溫善她們又將厭惡藏了起來。

  他走過來，給溫英娘把了脈，道：「這位夫人體虛得很，應是有身孕時就有的，生完孩子之後，身體就更虛。現在又生了病，救是還是能救，只是要等身體好起來，得有個三四年的時間，吃些好吃的養著。夫人，要開方子嗎？」

  大夫其實就是在問，救溫英娘要花不少銀子，現在世道亂，最貴的就藥，尋常人家若是生病都是熬，就是因為吃不起藥。

  溫英娘現在能救，可這身體跟個藥罐子似的，不知道要往裡面倒多少的藥。

  溫善聽大夫這話，也明白是什麼意思，道：「開吧。」

  大夫輕輕頜首。

  溫母道：「大夫，你看看這個孩子。」

  大夫伸手探了下孩子的額頭，道：「發燒了，買些紅糖煲姜餵孩子喝下，睡一覺應該就沒事。」

  說完，人就走了出去。

  溫善雇了輛馬車，又去衣鋪給溫英娘和兩個孩子買了兩身衣服，回來大夫已經將藥都包好，那十來包要竟然要一百二十三兩。

  這店怕不是黑店。

  還是保康堂好。

  她給唐青舒治腿，治了四次加起來也才一百多兩，這個大夫就給溫英娘把了下脈，包了些藥就要一百多兩。

  再貴也得買藥。

  還好，溫善以為溫英娘嫁的是大戶人家，想請對方吃頓飯，又不丟臉，多帶了些銀子出來。這下當溫英娘的藥錢也好。

  溫善拿出銀子給大夫。

  大夫愣了下，沒想到一百多兩，溫善說拿就拿，這人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有錢的人，但對方拿得出銀子，大夫的態度比剛才更好，吩咐溫善那藥要怎麼煲。

  溫英娘一直都在暈著，回到家，她還在暈著。

  若不是感覺到她的鼻息，溫善都以為她已經不行了。

  家裡，溫俊在陪唐一寶玩。

  溫善剛走沒多久，唐一寶就在哭，唐青舒怎麼哄也不聽。

  幸好，溫俊與溫善長得有些像，有他陪唐一寶玩，唐一寶也很給面子的不鬧。

  門外叩叩的敲門聲響起。

  唐青舒明白，是溫善回來了！

  立刻站起來去開門。

  一開門，看到溫善的手裡牽著個小孩，愣了下。

  溫善道：「相公，你去幫我將大姐從馬車上抱下來。」

  「娘~~」唐一寶看見溫善回來，開心地抱住溫善的大腿，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牽著溫善的手，他霸道地打開小女孩的手，握住溫善的手。

  「一寶，不可以這樣，這位是姐姐，要對姐姐好，知道嗎？」溫善教育道。

  唐一寶生氣地嘟囔起臉頰，抱著溫善的腿不說話。

  ——娘不陪我玩，去陪別人家的小孩玩，才不要跟和搶娘的小孩玩！

  唐青舒從馬車上抱了溫英娘下來，將溫英娘安置在沒人住的客房裡。

  溫俊看著渾身髒污的大姐，怎麼也很難相信，這個人就是三年前嫁到大戶人家做小妾，打扮光鮮的大姐。

  「二姐，那是大姐？」聽到聲音，出來的溫雲娘難以置信的問溫善。

  溫善點了點頭。

  「大姐是被人趕出來了嗎？我聽說做大戶人家的小妾，要是正房看不順眼的話，就會被趕出去，但怎麼連大姐的孩子都趕了出來。」溫雲娘見到落魄的溫英娘一點同情都沒有，反而八卦溫英娘的事情。

  她實在是同情不起溫英娘，嫁到大戶人家好吃好喝的時候，看都不過來看他們一眼，現在落魄了，就回來，未免也太會做人了。

  「別問那麼多，去燒水，給兩個孩子洗澡。」

  「二姐，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們以前日子不好的時候，大姐理都沒理我們一次，對她那麼好做什麼？！」溫英娘不願意挪開腳步。

  溫母一眼瞪去，道：「再怎麼說也是你大姐！也是一家人！娘不是跟你說過，做人不要與人計較太多。你大姐現在是落魄，可你對你大姐見死不救，跟她這麼多年不理我們有什麼區別？！」

  「走吧。」溫善拉著溫雲娘去廚房，在路上教訓道：「娘說的有道理，不管大姐以前怎麼對我們，我們都不能像大姐那樣，再說，大姐現在這樣，不就正是因為她做事太絕，沒人幫她嗎？」

  「你現在不是在幫她嗎？」

  「我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她一世。她也只有我們能幫她，可若她當初與人交好，有人願意幫她，或許日子就不會苦成這樣。你也是，與人成友也比與人成敵，能幫的時候就幫下。別一直記著過去，大姐只是不理我們，可沒對我們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還有餘地的地方，就別將事情做得太絕了，知道嗎？」

  「知道了。」溫雲娘沒好氣地應道，「二姐，你自從嫁了人後，我就覺得你跟換了個人一樣，哪像以前那樣。」

  「死過一次，都會看透。」溫善找藉口道。

  溫雲娘沒做聲，之前的事她也明白，溫善確實是跳河自盡後，才跟變了個人似的。

  但這又不能真的跟去跳河自盡，聽她的話就好了。

  溫雲娘起火燒熱水，溫善煮薑湯和給吃孩子做吃的。

  薑湯很苦，可孩子都餓壞，張口就吃，哭也不哭。兩歲的由溫母在喂，吃得一點都不挑。

  等孩子都吃好後，溫善給孩子洗澡，小的因為生病的原因，溫善給他煮了姜水姜水不能加涼水只能等自然冷下來。

  溫善先給大的洗，大的骨瘦如柴，跟著大人受了一年的苦，小孩身上沒一處乾淨的，洗出來的水都是黑的。

  小孩似乎也在擔心問護士那會嫌棄她，手腳畏畏縮縮的，頭始終都低著，一句話都不說。

  等給孩子洗完澡，未黑的皮膚中多少能見到長得有幾分像溫英娘。

  等給兩個孩子洗完澡，溫英娘還沒睡醒。

  藥已經煎好，溫善小心地給她餵下。

  等餵過藥後，再給她擦身子和換上新衣服。

  兩個孩子許久沒在柔軟溫暖的床上躺過，吃飽洗乾淨後，一躺在溫暖的床上，人就沉沉睡過去。

  母子三人在睡覺，溫善他們就到大堂里。

  屋子裡的眾人面色都沉重著，誰也不說話打破寂靜。

  不懂事的唐一寶，走到溫善的身邊，抓著溫善的手，玩起了手指，玩得不亦樂乎。

  沉默好久，溫母道：「善娘，不管英娘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如果她有難，我定會幫她。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他們母子三人一口飯吃。」

  「娘，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聽到這句暖心的話，溫母情緒上來，眼眶是立刻紅了起來，豆大的淚止不住地往下落，「要接英娘回來是我的決定，可是善娘若沒你與青舒的照顧，我們現在的日子也不會這麼好，只是我終究不是你們外婆狠不下這個心。」

  「娘，養你的人又不是只有外婆，還有外公啊。你像外公，你看外公人多好。你也別自責，咱們是一家人，割捨不掉是人之常情，你若能狠下心不去理大姐，我反倒不贊同。」溫善安慰道。

  溫母聽到她的話眼淚更是止不住，唐一寶見狀，小短腿走上去摸了摸溫母的臉在安慰著。

  溫母擦去眼淚，開心道：「我家的小外孫真懂事，外婆不哭。」

  唐一寶見到溫母不哭，開心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