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如臨大敵

  溫小染極為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還是算了吧。」錢固然重要，但拿了再多的錢困在帝宮也花不出去，著實沒有意思，不如先顧傷患呢。

  對於溫小染的最後選擇，管家感覺到不可思議，為什麼這麼討厭的人會變得越來越可愛？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江天心，他還真要大聲表揚。

  ……

  書房裡。

  「她真的選擇將自己的母親放出去？」帝煜以不太相信的口吻問管家。

  管家儘量斂了對溫小染的讚賞點頭，「是的。」

  

  「這個江天心，又在玩什麼把戲？」

  管家仔細回憶，總覺得溫小染不似在玩，但這話，他不會說出口。

  帝煜揮了揮手，他是個聰明人，卻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女人身上。因為如此，他才會在四年前被江天心欺騙，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在與溫小染處了這麼久之後，始終沒有確認所恨非人。

  這四年裡，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重振帝宮集團上面，直到帝宮一躍成為世界第一，他才有時間來回憶自己的恨，卻也只是讓管家來找人。他時刻都清醒地知道，工作和財富才是第一位的，仇恨只是調味品。

  正因為他深諳這個道理，才沒有在被所有人傷得體無完膚之時放棄自己，毅然接下了帝宮這個爛攤子，將它發展壯大。

  當年的股東們紛紛退股，除了爛攤子還有還不盡的債物。誰也不曾想到，帝煜還能有這樣的成就。當其他人再想入股分紅之時，帝煜已經封死了所有的門。如今的帝宮，只屬於帝家。

  全世界最繁華，富人最多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商場。富人們紛紛把購買來自帝宮商城的東西當成一種身份的象徵，他也順便完善配套，在裡面建起了高檔的休閒娛樂會所，集飲食、休閒、娛樂為一體，又創了不少收入。

  帝宮的錢滾錢，名氣滾名氣模式，讓他們滾得盆滿缽滿，當然，也讓帝煜非常忙。

  忙到帝家最具權威的帝尊打電話讓他去相親，也只能是管家接。

  「這已經是老爺子打的第八通電話了。」管家低聲提醒。帝尊在商場上的名氣可是響噹噹的，黑白兩道通吃的模式也是在他那個時候開啟的，不管黑道白道，聽到他的名號都會震上一震，讓他打八通電話的人除了帝煜，不可能再有別的人。

  帝煜懶懶地哼了一哼，「就為了個相親值得他打八通電話？」這意思是，帝尊吃飽了沒事幹，才會為這無關緊要的事來打擾他。

  管家不敢回嘴，因為手頭還握著未掛斷的來自帝老爺子的電話。那頭，即使隔著時空，都能聽到不可抑制的咆哮聲。

  帝煜充耳不聞，「告訴老頭子，這麼熱衷於相親，自己去相，我沒時間！」

  「混蛋！」帝尊自然聽到了這話，咆哮著差點沒從電話里鑽出來。管家接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巴巴地看向帝煜。

  帝煜走過去，挑過他手裡的手機，掛斷，關機，甩回來。

  管家抱著早就黑掉屏的手機，只能默默地唉嘆。四年過去了，少主還是這樣介懷少爺子，當年的那一場，傷的不僅是帝宮，還是帝家這爺孫倆的感情。

  他搖了搖頭，默默退出去。

  斗轉星移，日子又不知過了幾多。

  溫小染認命地拔著草，覺得自己呆在帝宮的日子一定會像這些草一樣多，數不清。

  帝煜說了，要禁錮她一輩子。

  「唉！」嘆一聲，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雖然沒有遠大的理想，但一輩子拔草，還是讓她覺得委屈，委屈又恐怖。

  她閉眼，想了一會兒自己從青春年少一直拔到白髮蒼蒼的樣子，身子猛地抖了起來。不敢想像！

  「心心啊。」

  江母的聲音突兀傳來，驚斷了她的恐懼。溫小染回頭，看到她手裡拎著個小箱子，朝她走來。

  「您……」遲疑了好久，她才呼出來。

  「我聽說了，是你在少主面前求情，讓我離開的。我的女兒，如今這麼懂事了。」江母一臉會心，撫上她的臉。

  「哦，這事。」意識到江母可能要遠離，落寞感更重。她不想表現出來，露出了喜悅的表情，「您可以離開了嗎？真是太好了。呆在豬場的日子太苦，委屈您了。」

  「唉，也沒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江母除了剛開始表現出過對「江天心」的不滿外，這麼久以來，對她只有關心和溫柔。這種女人，的確偉大。當然，她也不賴，放棄了大把的金錢成全了江母的自由。

  溫小染終於有了一點點成就感，握了握她的手，「一路走好。」

  「嗯。」江母明顯有著遲疑，女兒在這裡，她一個人離去總不是滋味。兩個人兩種心思，滿滿裝了一肚，一時間，空氣顯得凝滯。

  「出去後，還有地方住嗎？」沒話找話說，她問。

  江母略遲疑了一下，「以前少主給買過套房子，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自然是不能去住了。不過你放心，媽媽有手有腳，不會有困難的。」

  溫小染點了點頭。她能幫的只有這麼多，至於江母以後的生活，她也管不上。

  「我能來看你，多虧了帝少。」離去前，江母語含深意地道。溫小染驚訝地看向她，江母將她的指包在掌心，「好好地向他道個謝。」

  樓上，帝煜坐在電腦前。

  帝宮到處裝著監控，只要他願意，無論哪個角落都可以看到。此時，畫面顯示的正是草地上，江母和溫小染告別的畫面。

  江母這句「好好地向他道個謝」他也聽到，溫小染很認真的點了頭。

  帝煜冷冷地哼了一聲，將畫面關閉。他篤定溫小染一定會來找自己的，只要是能為自己尋找出路的機會，她從不放棄。

  當然，他也不會放過羞辱她的機會。

  然而，久久不見溫小染的影子。

  晚餐時分，帝煜出了聲，「江天心呢？」

  管家朝外望了望，「還在草地上。」

  他冷哼了一聲，慢悠悠地吃著自己的飯，再不多話。

  溫小染直到八點鐘才從外面回來，白天太熱，她把拔草的時間調到了早晚。喝了一大杯水，她抹了抹水珠子朝樓下走。

  帝煜在陽台上吹夠了風，起身準備離開，一眼捕捉到了溫小染的背影。不知為何，原本挪動的身體停止，竟又坐了下去。

  他在陽台上眯了一會兒眼，醒來時已經十點鐘，溫小染的影子都沒看見。她不會藉故去了他的臥室吧。

  他起身，往那兒走去。

  臥室門口，連個鬼影都沒有。他往四處張望著。

  「少主找什麼？」管家一直伺候在他的背後，看他如此，問。

  帝煜搖了下頭，推門往裡，在關門時，似不經意地問，「江天心還沒回來嗎？」

  「少夫人已經進房休息了。」管家如實回應。

  帝煜原本平淡無波的臉孔一下子黑了下去，擰著門把的手都重了起來，泛起一片紫色的筋。

  「少主找少夫人嗎？」管家體貼地問。

  他呯一聲關了門。

  溫小染早早就起了床，要趁著太陽沒出來去幹活。才走到大廳就看到了帝煜，臭著一張臉，明顯的不高興。

  誰惹他了？

  溫小染摸了摸鼻子，準備無聲無息地離去。

  「倒水！」沙發上的人命令，語氣硬梆梆的。

  「我嗎？」溫小染四周瞅了瞅，沒有別人。

  「除了你還有誰！」好沖的口氣，吃火藥了麼？

  為了息事寧人，她默默地倒了一杯水給他。

  他喝了一口，朝她一瞪！

  溫小染本能地縮縮身子，意識到帝煜並不想看到自己，「我……幹活去了。」

  「回來！」帝煜悶悶地將他喊住，眉頭壓成了一團。

  「什麼事？」

  「你……」為什麼不向自己道謝？這種話問出來明顯有失身份，還有誰主動要人家道謝的？

  「水太冷！」

  溫小染不得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水太熱！」

  帝煜碰都沒碰，硬著下巴開口。

  他這是有心找碴麼？溫小染狐疑地猜測著，最後咧開了嘴，「帝煜，你不是喜歡上了我吧。」

  「滾！」

  帝煜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會等這個負心女的道謝，甚至充滿希望。沒等溫小染離開，他已率先立起，大步上了樓。

  或許太想離開，溫小染午覺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兔子，歡樂地在草地上奔跑，手上的鏈子早就不知去向，只有無盡的草原任由她馳騁。

  醒來時，眼睛泛起了紅，對著屋外的大草地張望了一陣子，而後認命地往樓下走。屬於她的草坪永遠不是給她馳騁的，而是讓她拔草的。

  走到門外，背後傳來一股勁風，差點將她颳倒。等她勉強穩住自己，看到帝煜帶著幾個人風似地朝直升機走去，快得能閃花人的眼睛。帝煜向來一副高貴優雅模樣，即使走得快也不曾顯露過匆忙，這樣子跟奔命有幾份相似。溫小染疑惑地觀望了一會兒他的背影，眼看著直升機飛入雲端才繼續往外走。

  「老夫人過來後，就由你們負責看護。」幾步外，管家對著兩個女傭人吩咐工作。

  女傭齊齊白了臉，「管家，求您別這樣。」這樣子，如臨大敵，跟要接受剮刑似的，其中一人還紅了眼睛，一副要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