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還可以改

  「少夫人的藥性已經完全退掉，並無大礙，只是身體弱些。」早餐過後，管家主動來匯報了溫小染的情況。

  帝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恢復了原本的冷漠。他並未問責於管家，讓管家鬆了一口氣。

  「既然身體虛弱，就放她幾天假。」

  

  在管家要退開時，他淡然無波地開口。

  管家低應一聲：「是。」

  溫小染因禍得福，終於可以不用去拔草，每天躺在床上吹空調，還有人送一日三餐過來。

  難得悠閒，卻不能上網不能看電視，她只能向管家要了紙筆，沒事的時候靠在床頭畫稿。

  她學的是設計專業，畢業後在一家像模像樣的公司里做了兩年的設計助理，卻始終沒有獨自承擔過項目。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不是做設計的料。

  早些年，她和溫小慧一樣喜歡唱歌，但於美鳳總是批她捧溫小慧。彼時，她並不在意，卻也不敢再在人前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哼哼。

  後來，遇到了歐陽逸。認識他的時候，她還是懵懂的年齡，正值青春期，喜歡暗戀的時候。歐陽逸像溫暖的陽光照進她的世界，他畫得一手好畫，在圈子裡小有名氣。

  因為喜歡他，她完全摒棄了自己的愛好，拼命地學習畫畫，比任何人都努力。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會產生自己是醜小鴨的感覺，不敢高攀不敢表白，只希冀自己有一天能蛻變成白天鵝，與他比翼雙飛。

  她到底沒有白天鵝。

  因為不是畫畫的料，無論怎樣努力都達不到該有的高度，她沒有考上他在讀的大學。在知得自己高考分數的時候，她哭了一整晚，最後還是選擇了去讀設計專業。設計專業多少還與繪畫有著勾連，她不想斷掉對歐陽逸的愛。

  歐陽逸最後選擇的卻是溫小慧。

  她依然記得，那天她問：是不是即使不是溫小慧陪伴的他，喚醒的他，他都只喜歡溫小慧。

  他回答：是！

  一切都已成定局，萬事強求不來。

  畫著草圖，想著的卻是這些過往，溫小染甩開了手中的紙和筆，那上面只有一團辨不清形狀的線條。

  在床上休息了兩天，她的身體漸漸恢復。

  經歷過可能死的危險過後，她無比嚮往外面的陽光。知道身體一好就要去拔草，她竟充滿了期盼。

  她戴著草帽往樓下走，先去了廚房給自己弄點東西吃。

  「大家好好謀劃一下，在少主忙的這幾天，到底給他做什麼最好。」

  廚房裡，大廚們正在開會，每個人臉上都一臉憂思。做什麼東西最好，是廚房裡的老話題，也是老難題。帝煜越忙，脾氣越壞，偏偏他給的薪金勝過同行業許多倍。

  大廚們不想放棄撈金的好機會，卯足了勁。

  「這是以往廚子們的菜譜，據說都被斃了。」

  連過往資料都翻了出來，可見大廚們有多用心。只是在看完那份菜譜後，眾人更絕望了一度。

  溫小染原本默默地做自己的東西吃的，聽到眾人議論，心頭晃了一晃。在帝煜認定她是江天心的情況下，還肯找醫生給她解藥，甚至放她幾天假，這足以說明他還是有血有肉的。

  自己該做些什麼報答他一下，加上若是他不好好吃東西，大家都不得安靜，權當為自己考慮好了。

  她從冰箱裡撿了幾樣簡單的東西丟在廚子們面前，「你們給他做些稀鬆平常的東西就夠了。」

  廚子們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既而全變成了懷疑。

  「你這不是在污辱我們嗎？我們可都是得了很多大獎的廚師，只做稀鬆平常的東西，會請我們？」

  主廚大怒，把她的東西揮下桌面！

  溫小染無奈地甩甩肩，「隨你們吧。」她已仁至義盡，剩下的只看他們的造化了。吃完自己的早餐，她去了草坪。

  兩點鐘，她才回來吃午餐。因為上午涼快，她多做了些，這樣下午就可以適當延長休息時間。吃完飯上樓，才走到書房門口，只聽得嘩啦一聲，眼前飛出數個盤子，盤都砸在地板上，碎片橫飛。

  她驚得跳了一下，抹了一把眉頭，剛剛一隻碗差點撞到了她。

  門口，管家和主廚低頭站在那兒。

  「再做不好把這幾個丟到沼澤地里去！」裡面傳出極度不耐的聲音，帝煜的工作壞脾氣模式已經開啟。

  溫小染無奈地搖搖頭。主廚此時已全然沒有了早上時的高調，低垂著頭一副鬥敗公雞樣兒，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管家雖然看到了她，卻不敢開口，怕帝煜生氣。

  原本踏出去的腳最終還是收回，好走回廚房，再次挑了幾樣菜，「照我說的做，或許你們還有活著走出去的希望。」

  她簡單地講了一遍。

  說完，只見大廚小廚們一臉木然地看著她。顯然，在經受了帝煜的連番轟炸之後，已經沒有人敢輕易動手。

  她嘆了一聲，低頭自己做了起來。帝煜那可憐的胃若是出了問題，估計這幾個人真的沒辦法活下去了。

  幾盤簡單的飯菜做好後，她推了出去，「如果帝煜生氣，你們就說是我做的。」

  廚子們遲疑許久，最終還是將菜端了出去。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伸個懶腰，溫小染上了樓。

  躺到床上，還是有點後怕。她自然記得，帝煜說過，嫌她的菜髒。如果他不滿意廚子們自然會招出她來，當時帝煜找她的麻煩……

  唉，早知道就不管這閒事了。

  溫小染悔得腸子都在發青，最後小心翼翼地下樓，打探情況。

  書房門外，一片安靜，並沒有新的碗碟被丟出來。而片刻後，她看到管家捧了完整的空碗走了出來。

  噓——

  長吸一口氣，溫小染終於放心，轉回了房。

  等到她再出現在廚房時，大廚們對她完全改觀，幾乎要將她捧到天上去。

  「你想吃什麼儘管跟我們說，我們給你做！」

  溫小染眯眼想了一會兒，把所能想到的好菜名都報了出來。帝煜請來的大廚，最後肥了她。連著一個星期地吃，她明顯感覺自己肥了起來。

  滿意地摸摸肚子，回到大廳時，剛好看到帝煜閉關結束，從書房裡走出來。

  管家討好地迎過去，「老爺子那邊已經打來電話了，說您開發的新模式相當好，已經在全世界掀起了巨風狂浪，本季度的銷售額又提升了百分之300，幾家國際媒體都要求採訪您……」

  帝煜對於管家的話不置可否，也不曾回應。百分之三百的銷售增額絕對是個了不起的數字，但在他眼裡，稀鬆平常得就跟得了三百塊錢似的。

  他淡淡抬眸，在看到溫小染後抬手示意管家禁聲。管家迅速閉了嘴。

  「你過來一下！」他對溫小染點了點下巴。

  溫小染不明就理，還是跟了過去。帝煜停在了二樓的大陽台處，背對著她，獨留給她修長挺拔的背影。

  「最近幾天送到書房的東西都是你做的吧。」他並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出，不是問，而是肯定。

  溫小染張了張嘴，原本還想隱瞞一下，但也知道他沒有十成的把握不會問自己，索性點了頭，「是。」

  「你做的為什麼不讓廚房的人說出來？」

  「……」

  她能說怕他嫌棄，波及更多麼？

  「隱忍可不是你的性格，到底想達到什麼目的？」

  溫小染原本熱起來的心因為他這最後的一句話而澆涼，她咬起了唇瓣驀然記起，在帝煜眼裡，自己一直是江天心。

  如果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勢必被他嘲笑。

  想了想，她才開口，「當然為了彼此啊，既然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就要讓雙方都好過一點不是？」

  帝煜冰冰地哼了一聲，「果然。」果然江天心每一步都有所設計！

  和帝煜的談話算不得不歡而散，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這次的談話結果一點都不理想。這並不是她想的，也是她無法阻止的，她不過表達了自己想表達的。溫小染帶著幾份幾奈甩了甩頭，離開了大陽台。

  晚飯後，準備上樓的溫小染被管家叫住。

  「少夫人這幾天辛苦了，少主要給您一些獎賞，您想要什麼？」

  帝煜這是要和她劃清界線，讓她認清楚自己現在的地位的意思。他的心，永遠都走不進去的。管家閃了閃深灰的眼睛，希望眼前的這位少夫人能夠明白。

  溫小染卻懶得往深里想，不過，聽到這話時，眼睛都亮了起來，「什麼都可以麼？」

  「什麼都可以，除了……離開。」

  她想提出的只有離開！

  管家精明地阻斷了她的退路，溫小染無力地垮下了一對肩膀。

  「少夫人……」管家探究的聲音傳來，將深陷失望中的溫小染驚醒，她懶懶地甩了甩頭，「既然不許我離開，就讓……我媽離開吧。」終究不是親生母親，每一次說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拗口。

  雖然她的不幸都是江天心造成的，但江母無罪，而且她還無畏地衝進豬群里保護了自己，平日裡也總是儘可能地關心她，給了她不曾想像的母愛。

  江母有嚴肅的風濕痛，每次清洗完豬圈腳都伸不直，她希望這個不幸的女人能夠稍稍過得好一些。

  對於她提出的要求，管家表現出了明顯的驚訝，「我還以為少夫人會提出物質上的要求，終究以現在帝宮集團的勢力，若是讓少主為您買下一兩個品牌放在商城賣，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何止依食無憂，她直接就能晉升為世界級的富翁。

  「真的嗎？」溫小染不敢置信地瞠向管家，「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天啦，我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還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