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災星福星

  原本那小丫鬟將錦離攔在門口故意使絆子的，見楚鳳瑤也過來了，只能不情不願的順便將她也迎了進去。

  錦離將那小丫鬟眼底的神情盡收眼底，這便就是世家，攀高踩低，一旦不受寵便沒有地位，連個傳話的小丫鬟都能給你眼色看。

  若非是楚鳳瑤，她還被人攔在外面吹冷風呢，細想起來她倒是托楚鳳瑤的福了。

  等進了屋子之後，便見老夫人和楚家兩位老姨娘，以及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婦人在摸骨牌呢。

  那老婦人看起來和老夫人年歲差不多，精神矍鑠。

  錦離聽楚鳳瑤道：「孫女給祖母請安，給蔣老夫人問好。」

  蔣老夫人？

  錦離想到，能與楚家家世相當的，也就只有大理寺卿蔣正風蔣家老夫人了。

  錦離心中恍然之後，當下也沒耽誤，跟著楚鳳瑤見了禮。

  

  「起來吧。」

  老夫人淡淡看了眼錦離，神情十分冷淡。倒是見了楚鳳瑤，臉上瞬間堆了笑，道：「你來的正好，快來祖母身邊坐著。」

  楚鳳瑤得意的瞧了錦離一眼，坐在了老夫人身邊。

  此時那蔣老夫人心中不痛快了，道：「我說你這是年紀大了看不清牌了，讓你孫女幫忙呢？」

  這位蔣老夫人性格直爽，快言快語的說道。

  「我這大孫女可是福星，今日有她在，我必能將你兜里的銀子都掏乾淨。」

  老夫人笑著說道，二人看起來關係很是密切，卻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爭鋒相對意味。

  兩位老夫人笑鬧著，而在座位上的老姨娘則是陪著笑，她們不過是湊過來的牌搭子罷了，今日的主角是這兩位呢。這兩家的老夫人鬥了一輩子，從閨閣之中到嫁人，如今到了兒孫滿堂還在斗，連牌桌上誰都不肯向誰服輸。

  蔣老夫人聞言一挑眉，看著冷冷清清站在角落裡無人問津的錦離一眼，道：「孩子你過來。你姐姐坐在你祖母邊上了，你便在我這邊坐著吧……」

  錦離略一遲疑，老夫人此時壓下眼中竊喜，道：「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你便去吧。」

  呵，這也不怪她不厚道了，是鄭氏自己非要把災星招到自己身邊坐著的。

  見兩位長輩都這麼說了，錦離便只好安安靜靜的當著一個吉祥物，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蔣老夫人的身邊。

  「來，吃點果子。」

  就在此時，錦離聽到一陣柔軟的聲音，正好對上了一雙溫柔美麗的面龐。

  說話的婦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樣子，十分美麗，只是臉色蒼白，眉宇之間帶著病弱之氣。

  頑疾纏身，並非長壽之相……

  錦離看了一眼，心中暗道惋惜。

  「你喚我蔣伯母就好，我是跟著婆婆一起來楚家的，以前從未見過你呢。」

  夏氏很喜歡漂亮的小姑娘，只是她生了個混帳兒子，身子又不好，一直十分遺憾。當日在斂芳台上她便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如今下意識的想親近。

  錦離心下瞭然，原來是楚家客人，難怪沒有像別人一般，對她這個災星避之不及呢……

  「呀，你的袖子劃破了。」

  就錦離心中暗自思忖的時候，夏氏忽然來了句。

  錦離微微一愣，卻見青綠色的錦裙劃破了一個小口子，她也沒怎麼在意，卻被夏氏眼尖的看見了。

  夏氏已經從荷包中取了針線，要給錦離縫衣服。

  「不勞煩夫人了……」

  錦離習慣了旁人的冷言冷語，對於夏氏溫暖的善意，一時間竟無所適從。

  夏氏不知錦離心中那麼多思緒，她只是在家為自己孩子縫衣服習慣了，再加上陪婆母打骨牌，她也不愛說話，悶的很，索性順手將錦離衣袖劃破的地方給縫好，還繡了一朵小梨花。

  看著夏氏專注的神色，錦離微微失神，許久都沒有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感受過這種溫暖了……

  「夫人可是常年吃藥？」

  就在夏氏將針線重新收回荷包中，忽然聽到了錦離來了一句，她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不是我身上的藥味很重？」

  「我見夫人眉宇之間有病弱之態，想必是先天不足的緣故，只是未曾找到症狀而一味的胡亂吃補藥，是藥三分毒，最終損壞的是夫人自己的身子。」

  此時錦離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無人注意到她們二人，便好心的提醒夏氏道。

  「如今春日，夫人目有赤色，乃是心火重的緣故。那些補藥最好不要吃了，日常用蓮子心、金銀花泡水喝，無事多出來走動走動，也不能常待在家中。」

  這算是，對夏氏善意的回報吧。

  夏氏再度一怔。

  在閨閣中都是將補品當水喝到大的，後來夫君更是憐惜她的身子，總是搜羅一些上好的補藥給她進補。這些年她身子沒有好轉，倒是連喝白水都泛著苦味。

  這小姑娘所言，好像和尋常大夫說的不一樣……

  「你會醫術嗎？」

  夏氏問道，就在此時，卻見老夫人將手中牌一摔，道：「算了算了，我今日還有事呢，改日再來。」

  錦離一看，卻見方才老夫人手邊滿滿的一堆碎銀子，現如今卻輸了個精光，兩個老姨娘桌子前面空落落的，三人都輸了乾乾淨淨，唯有蔣老夫人手邊堆滿了銀子，此時笑得紅光滿面的。

  「以前抹骨牌我可從來沒贏過你們的，你這小孫女可真是福星啊！」

  蔣老夫人看著老夫人鐵青的臉色，笑得眉開眼笑的，臨走的時候還摸了把銀子給錦離，說是零花錢。

  「祖母。」

  楚鳳瑤瞧著老夫人沉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起來。

  老夫人方才抹骨牌輸了銀子，心中很是不痛快，倒也不是捨不得銀子，而是因為在鄭氏面前丟了臉面！

  怎麼平日裡運氣好的大孫女不管用了呢，倒是這錦離……運氣突然變好了起來，莫非是時來運轉了？

  也對，若非如此，昨日在簪花大會，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孫女，怎麼會贏了呢……

  想到此處，老夫人對楚鳳瑤便沒什麼好臉色了，招手讓錦離上前。，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著她。

  那眼神……就像是掂量著她能賣多少錢。

  錦離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惡寒到了，但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示，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落落大方的站在那，任憑老夫人帶著挑剔的目光打量著……

  錦離知道，老夫人在楚家有著絕對權威性。如今她勢單力薄，想在元氏的壓迫下生存，第一步必須得到老夫人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