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以百姓之命

  氣氛陡然凝重，空氣中凝聚陰森殺氣。

  王淑芳滿目焦急，勉強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辰王殿下，今天是難得的相聚日子，我們不談國事。」

  

  簫忠衛點頭附和：「大家吃菜。」

  簫離緊閉雙眼，噬骨的恨意中心思越發通透，如果他們兩個在將軍府起爭執，簫忠衛難免為難。

  纖細的手回握住冷子夜，簫離無奈的開口：「罷了。」

  冷子夜凝視簫離片刻，猛然將手抽回，將酒水一口飲盡。

  簫離皺眉，這人到底在發什麼瘋？

  一頓午膳，在尷尬中結束。

  之後，簫離拒絕了眾人相送，獨自和冷子夜離開。

  府外，陳江正在駕車等候。

  簫離徑直踏上馬車，淡淡開口：「駕車，回府。」

  陳江驚訝，疑惑的看向面色冰冷的冷子夜，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還未上車。」

  簫離低頭把玩著手中絲絹，漫不經心道：「你家太子正在生悶氣，不會和本宮同行。」

  陳江嘴角一抽，立刻低頭閉嘴，避免無辜受累，因為他看見太子的臉黑了些。

  簫離目光平靜的瞅著冷子夜，冷子夜皺眉立在那處，眼底隱約怒氣流轉，終是冷哼一聲，徑直踏上馬車。

  「去春宴！」冷子夜怒氣沖沖說道。

  馬車內，簫離只顧低頭把玩手絹，絲毫不帶詢問的意思。

  沉默中，冷子夜忍不住，惱聲道：「很好玩嗎？」

  簫離微愣，下意識看著手絹：「還行。」

  冷子夜抿唇，手指挑開窗簾，看向外面黃昏，沉默多時之後，終究忍不住：「簫離，本宮不反對你懲戒小人，但你不能拿自己冒險！」

  簫離驚訝擡頭，恍然大悟之餘，冰冷的心中湧起暖流，原來，這才是他生氣的原因！

  嘴角勾起一絲連自己都未發覺的淡笑，簫離聲音溫婉柔和：「你和父親距離雖遠，但都武功高強，我有把握不會遇險！」

  她身負血海深仇，自然不會讓自己輕易死掉！

  她雖不會水，但確定會得救！她做，只因有把握！

  但是，重生之後，除了簫忠衛之外，再也沒有人關心過她！

  人心是肉長的，會熱也會涼，或許她的生牽連著冷子夜的毒，但她能感覺到冷子夜的關心真心實意！

  「謝謝你。」簫離凝視著冷子夜，鄭重說道：「下次不會了。」

  心中的怒氣，伴隨著一句話飛快消散，冷子夜心中燃起灼熱，尷尬的點頭，卻不知把目光放向何處。

  與此同時，陳江的聲音傳來：「少爺，夫人，已經到了！」

  身處在百姓周圍，稱呼自然要改變。

  雖然，京城中人人知曉冷子夜和簫離大名，但卻並不相識。

  大街上，男子俊美霸氣，女子絕色雍容，夕陽餘暉灑在周身，如同披著金光，美若神邸。兩人並肩，高貴氣質絕色天成，一顰一笑之間，皆讓人不敢直視。

  周圍百姓驚訝萬分，如此風華人物他們竟然不知是何身份，至少街道上書畫先生從未描畫過兩人。

  也是，世上之人誰能料到，如此俊美男子是那以血為生的惡魔太子，絕色女子是那浪蕩而又無能的簫離。

  「探子來報，冷辛辰手下大批死士趕往此處，只怕今日會血流成河。」冷子夜目光複雜，聲音低沉：「冷辛辰為什麼要對百姓出手？」

  簫離搖頭，同樣不解：「春宴上人流動性大，固定目標十分困難，他若是刺殺誰，也不會選在這個時機。」

  冷子夜點頭，鷹眸環視四周，果不其然，周圍殺氣濃重，以有風雨欲來之勢。

  他握住簫離的手：「陳江已經招來暗衛，盡全力保護百姓，你好好的待在我身邊。」

  簫離胳膊僵了僵，隨即放鬆，點頭應下。她醫術驚人，武功卻不濟，最多算得上三腳貓功夫。

  「嘭……」天空一聲巨響，煙花在半空炸開。

  簫離頓足擡頭，五彩顏色驅散黑暗，各式花色美到炫目，還未來得及落下，便有新的煙花盛開，接連不暇，美若盛世。

  周圍是百姓的歡呼與讚嘆，掌聲不斷，笑聲不停。

  冷子夜驀然回頭，升起的煙花照亮他的五官，濃黑的眉，漆黑的眼，高挺鼻樑下是勾起的唇。

  煙花太美，繚亂如夢，簫離看著眼前人，他神情桀驁，卻莫名溫柔。

  低頭，是兩人緊握的手，在那一瞬間，冰冷的心中多了一抹異樣。

  簫離剛想將手抽出，卻被冷子夜大力抓住，他神色陡然凝重，冰冷的聲音中湧現殺氣：「別動！」

  煙花一瞬，彈指一間，美好，總是一瞬既逝，留不住，抓不著！

  「此地危險，大家快逃！」

  美麗的煙花，迷離了眾人的雙眼，所有人都驚艷於他的美，以至於連危險的信號，都慢了半分。

  人群中，陡然響起無數慘叫，百姓口中發出驚慌的聲音，立刻轉身逃離，而天空的煙花，照亮了他們的驚恐。

  黑色身影快若鬼魅，隨著慘叫聲四處游離，此地血腥之氣迅速濃郁，不過剎那間，便已經如處血海。

  「怎麼會這樣？」

  簫離的聲音震驚，離他們不遠處，黑衣人襲擊了一名妙齡女子，他牙齒尖利粗大，滿目血紅，指甲鋒利，身形如同野獸一般高大粗壯。

  這……竟然和冷子夜毒發時一樣的症狀！

  冷子夜同樣驚訝，手中匕首化作白光，飛速而去，正中黑衣人太陽穴，黑衣人的身體陡然倒塌，而被襲擊過的女子也已經氣絕身亡。

  簫離檢查黑衣人的屍體，面色越發沉重：「不是同樣的毒，但毒發症狀一樣，就算不殺他們，他們天亮時就會自然死亡！」

  意思是，這毒素透支人的生命，獨發一夜之後便會死亡！

  「冷辛辰！」冷子夜咬牙切齒。

  簫離的手握成拳頭，冷辛辰有大量的死士調動，而此時出現這麼多毒人，定然和冷辛辰有關！

  而且，這些人毒發吸食人血，症狀和冷子夜一樣，定然是準備嫁禍給冷子夜！

  用無數百姓的性命，將冷子夜拉下東宮之位！

  「哈哈……」簫離口中發出陰森的笑聲：「真不愧是冷辛辰，做事永遠不擇手段！」

  冷子夜沒有開口，手握著身上飛刀，朝著周圍毒人而去，各個精準，正中太陽穴，例不虛發。

  對付他們，太陽穴才是死穴！

  「攻擊太陽穴！」毒人一腳將陳江踹翻在地上，陳江注意到冷子夜的動作，立刻大聲提醒。

  死士動作迅速，迅速反敗為勝，而周圍，除了死人之外，已經沒有百姓。

  「殿下。」陳江單膝跪地，目光擔憂：「您要不要進宮一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背後之人就是用這些毒人在正大光明的陷害冷子夜！

  天下皆知，冷子夜身中奇毒，天下還只此一份！而且，冷子夜血液帶毒，喝下冷子夜的血液，就會變成毒人的症狀！

  「不用！」冷子夜冰冷開口，轉身離去。

  簫離嘆息，沒有煙花的夜，夜色竟是如此濃重，將冷子夜高大的身影包裹其中，只透露出孤獨與冰冷。

  「太子妃。」陳江希翼的看著簫離。

  簫離緩緩搖頭：「伴君如伴虎，這樣的狀況才如了那隻老虎的願望。」

  陳江身體僵硬，默默垂下頭，太子的東宮之位，當真要拱手讓人嗎？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春宴百姓慘遭屠殺，出現無數毒人，迅速驚動了京城各方勢力。與此同時，所有人自覺將事情誣陷給了冷子夜，言辭灼灼之間，仿佛親眼看到冷子夜計劃了這場陰謀。

  冷子夜回到書房之後，便一直沒有離開。

  直到黎明，右相親自上門來請。

  右相重重嘆息：「太子妃，事到如今，已經無力回天了。」

  簫離微微點頭：「多謝右相提醒，我們夫妻會度過這個難關。」

  右相驚訝，眼前女子氣質如華，一身自信雍容，仿若眼前困難只是一時。但，她哪裡來的這個自信？

  自古以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才是這個天下的主，如今主子發話，冷子夜又哪裡來的回天之力？

  右相搖頭，躬身提醒道：「還望太子太子妃保重。」

  簫離點頭，在右相離開之時，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天下一日未定，便一日有變動啊。」

  右相身體僵硬，回頭看向淡笑的簫離，目光多了分鄭重，轉身離去。

  「咯吱。」

  簫離轉頭，冷子夜站在門口，神色平靜，不見半分頹廢。

  「百姓跪在宮門前請願廢掉本宮東宮之位，這麼熱鬧的時候，本宮怎能不親眼看著？」冷子夜睨著簫離：「要不要同去？」

  簫離失笑：「原本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以這種方式。」

  「早來晚來沒區別。」冷子夜走下台階，低頭看著簫離：「屬於本宮的東西，本宮一定會拿回來！」

  以前，他從未有過這種自信！但當眼前女人出現的時候，一切都在悄然改變！是她，給了自己希望和力量，更是她，給了自己明天！而他，定然不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