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一生的恥辱

  對老德萊爾來說，跟那個醜陋的女人生下一個孩子，這已經是令他的整個人生蒙上了奇恥大辱的事情，而這個孩子竟然完完全全的繼承了那醜陋女人的外表，則……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壓倒了老德萊爾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結束了整整四年的『流放』歐洲的生涯之後，現在的德萊爾家族族長，老德萊爾擁有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小德萊爾。

  可小德萊爾是一點點老德萊爾的英俊外表都沒能繼承的到，反倒是跟他的母親，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看到自己親生兒子的一瞬間，老德萊爾……終於理解了老族長那複雜的情緒。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他長相如何醜陋，他心中都是歡喜的，也是喜歡的。可只要一看到那孩子的小臉兒，他就會忍不住的厭惡，想要直接掐死他！

  於是，老德萊爾選擇了與老族長一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眼不見，心不煩。

  在小德萊爾才剛六歲的時候，老德萊爾就如法炮製的將小德萊爾送去了歐洲念書。

  美名其曰，歐洲的教育生活條件都比這座城市要好的多。當然，這話也沒錯兒。小德萊爾的確是從小就接受了最純正歐洲王室的教育。身邊的同學，各個都是非富則貴的天潢貴胄。

  其實遠離了老德萊爾，小德萊爾也算是一種幸福。

  直到現在，在小德萊爾的心目中，還絲毫不清楚自己一直被自己的父親當做是人生的奇恥大辱這件事兒。

  雖然長相十分的醜陋，但小德萊爾一直過的都還算不錯。儘管在歐洲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因為他的長相問題嘲笑他，疏遠他，甚至是欺負他。但，小德萊爾是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心地善良與乾淨純粹。

  這點，是與老德萊爾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當年的那個鮮衣怒馬英俊瀟灑的少年郎，現在也成為了德萊爾家族的族長。

  當年的那個醜陋不堪卻身份高貴的女人，身份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貴，但她卻已經成了一個瘋子。每天只嘻嘻哈哈的，什麼也不知道。

  小德萊爾，也在一天天長大。

  沒有經歷過除了來自於他容貌醜陋上的歧視與欺負之外，小德萊爾的人生一直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

  因為數十年不曾看到過自己的兒子，所以老德萊爾心中對這個長相醜陋的兒子，只有滿心的思念與喜歡。

  人就是這樣的，看不到了就想念，天天出現在面前，才會覺得厭煩。

  也就是在幾年前而已，小德萊爾才結束了在歐洲遊學的生活，作為德萊爾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回到了這座城市。

  而老德萊爾，也因為年紀大了，急於找尋一個能夠繼自己族長位置的接班人，繼續讓他對德萊爾家族擁有絕對的掌控力，也對這個長相醜陋，且十多年不曾見過一面的兒子，態度改變了許多。

  德萊爾家族有一個規定，不管是誰，對德萊爾家族做過多麼巨大的貢獻，這個人，也最多只能在族長的位置上待三十年。三十年一到，必須要更換家族的族長。這是死規定。如果有人敢不遵守這個固定，那麼，整個德萊爾家族都會成為這個不肯退下族長的敵人。

  不死不休的敵人。

  這是德萊爾家族為了保證家族的利益不受到損害，而規定的一條死命令。

  畢竟……如果讓一個人成為家族的族長太多年，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欺上瞞下的事情，不是麼？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家族的族長。如果這個族長做了什麼有損家族利益的事情，其他人是很難進行監督與防範的。

  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德萊爾家族才有了這麼一條死規定。

  這就有點像總統的選舉制度。不管你在任做了多麼大的貢獻，你都最多只能連任兩次，做八年的總統。而時間一到，不管你有沒有能力，人民認可不認可你，你都不能再接受選舉。

  一個道理的。

  同一個人，最多只能成為三十年的族長。

  德萊爾家族綿延數百年，這個規矩沒有人敢打破過。

  因為曾經不是沒有人想要打破這個規定，可結果下場都十分的淒涼。昨天有可能還是德萊爾家族身份最尊貴的族長，明天，就成為了階下囚，等待著死亡。

  這樣的事情，德萊爾家族的歷史上，也是出現過的。

  更何況老德萊爾還不曾為德萊爾家族做過什麼十分突出巨大的貢獻。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敢打破這個規矩？

  一旦想要打破這個規則，迎接老德萊爾的，將會是整個家族作為他的敵人。老德萊爾再如何不捨得手中的權利，他也不可能愚蠢到去死訊思路。

  算算日子，老德萊爾成為德萊爾家族的族長，也已經有二十七年的時間了。再有三年，老德萊爾就不得不從德萊爾家族族長的位置上給退下來。

  他再怎麼不願意，他也必須得這麼做。

  小德萊爾會在幾年前被老德萊爾給接回來，根本的原因也就是這個。

  難不成……還指望老德萊爾這樣的人，是因為思念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才把小德萊爾給接回來麼？

  根本不可能的。

  即使是一個老德萊爾手中的傀儡，讓老德萊爾繼續得以控制德萊爾家族的傀儡。小德萊爾也得接受最起碼的訓練與教育。

  畢竟，成為一個家族的族長，那也不是開玩笑的。

  德萊爾家組的產業，也是遍布各行各業。

  最起碼的一點，很多需要家族族長出面的時候，總不能也讓老德萊爾給代勞吧？

  光是學會怎麼以家族掌舵者的身份去說話，這就是一門很大的學問。也是老德萊爾訓練小德萊爾的重點。

  只要表面上的族長，小德萊爾能夠勝任，那麼背後的事情，根本都不需要小德萊爾去操心。老德萊爾就會幫他一一代勞。

  原本麼，小德萊爾就是做為老德萊爾的傀儡，才被老德萊爾從歐洲給接回來的。

  老德萊爾的計劃特別好。

  讓他的兒子成為接替自己的族長，他則可以表面退下來，其實還是牢牢掌握著德萊爾家族的權利與榮耀。

  再加之，小德萊爾本人又是一個……嗯，在老德萊爾的心中，小德萊爾的宅心仁厚，善良單純，就可以用一個『懦弱』來形容。

  這樣的人，如果讓他成為德萊爾家族真正的族長，那就是一場災難。這一點，老德萊爾跟小德萊爾自己都承認。

  小德萊爾，是沒有這個魄力坐穩一族之長的位置。

  但若是當一個傀儡的話，那么小德萊爾就是做好的人選了。沒有什麼性格，比小德萊爾更適合當一個傀儡。

  其實小德萊爾自己也曾經跟老德萊爾表達過，以他的能力，真的不足以當這個族長。小德萊爾哪裡知道自己父親的目的與用心？

  小德萊爾還以為他的父親，是真的要把德萊爾家族交給他呢。心裡又是惶恐不安，又是感覺壓力很大。

  於是小德萊爾就找到了老德萊爾，表達了自己無法勝任的想法。

  老德萊爾一聽，這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他之前還在跟自己的心腹商量，擔心小德萊爾一旦成為了家族的族長，就會慢慢的脫離他的控制。畢竟，權利是怎麼樣改變一個人的，老德萊爾身為受益者，他再清楚不過。

  結果小德萊爾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跟老德萊爾一說，老德萊爾之前的顧慮，就全部都沒有了。

  小德萊爾，是心甘情願的給他當傀儡的。當然，話是不能這麼說的。

  於是老德萊爾拿出一副慈祥父親的面孔，溫柔的告訴小德萊爾，當這個族長，他不擁有絲毫的擔心。因為他的父親，會站在他的背後給他支持與力量。

  小德萊爾根本不曾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會將自己當成是一個傀儡才疼愛有加的。他聽了老德萊爾的那話，當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感覺自己就算有什麼地方做的不足，也會有父親幫助他，輔佐他。

  兩父子的感情，因此還很詭異的變得更加的親密了。

  這是接小德萊爾從歐洲回來之前，老德萊爾自己都沒有想過的情況。

  一個白痴，竟然當傀儡也當的這麼心甘情願，且高興感激。

  不得不說小德萊爾不但在長相方面，完全的繼承了自己的母親，就連性格，他也是跟他母親一模一樣的。

  當然了，小德萊爾到現在也還不知道，他的母親是為何而瘋的。

  包括老德萊爾在內，所有人都告訴給小德萊爾的是，他的母親是因為生下他之後，換上了產後抑鬱症，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這讓小德萊爾心中又是愧疚的無以復加。

  在德萊爾家族中，現在也只有小德萊爾是真心陪伴他母親的。除了小德萊爾，沒有人是真心對待那個醜陋又可憐的女人。

  當初老德萊爾沒有再對那個可憐的女人做什麼事情，是因為那個女人已經瘋掉了。老德萊爾也不算真的沒有人性，他顧念著曾經夫妻一場的情分，也就作罷了。只是將那個女人丟在德萊爾家族的府邸中，任由她去自生自滅。

  待遇麼，當然不會有多好。也就是跟德萊爾家族的下人，一樣的待遇罷了。

  可一個瘋掉的人，還會去在意什麼待遇的問題嗎？

  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只要有一口吃的，就成。

  也就是小德萊爾從歐洲回來之後，那個可憐女人的生活條件，才得到了改善。

  從一個每天都吃不飽飯的狀況，搖身一變，成了德萊爾家族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單純的小德萊爾，不是沒有看到母親消瘦的身形，以及那滿身傷痕的可憐模樣，以及被凍壞的手指……等等等等，可老德萊爾用一句，你母親瘋了，很多事情我們也沒有辦法，就把小德萊爾給打發掉了。

  一個瘋子，別人照顧的再好，有些事情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這樣扯淡的理由，小德萊爾還真的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