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陸家公子太不識抬舉

  承德長公主是在通過這杯大紅袍告訴他，皇帝得不到的東西她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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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陸琛眸底神色微變，她道：「本宮自小便喜歡喝大紅袍，先皇疼我，從前宮裡來了新茶，第一份便是我的。」

  將茶杯穩穩放好，陸琛再不碰它一下：「皇上也愛喝此茶，只不過自從前年起宮中便尋不見這大紅袍，為此皇上曾幾度大發雷霆。」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承德長公主滿意的頷首，輕輕擺手，丫鬟立刻撤了陸琛面前的大紅袍換上了他喜歡喝的毛尖。

  陸琛接過茶杯道了聲謝，不曾再主動說話。

  承德長公主仔細端詳了他幾眼，聲音比之方才輕柔了些：「你父親年輕時容貌頗為普通，你樣貌應該是隨了你母妃的，只不過我多年不理外事，倒是不大記得你母親長什麼模樣了。」

  這語氣態度像極了鄰家的長輩，叫人聽了心底立刻便放鬆許多，只不過陸琛一點不吃這套：「我自小在外長大，不大記得父母容顏。」

  無論放在哪裡，這句話都足以稱得上不孝。

  承德長公主卻是微微一笑，似早有預料：「聽聞過你與父母不和，現在看來傳言無誤，好了，不說這些，你難道不好奇我今日喚你過來是為了何事？」

  陸琛心下微凜，這才意識到承德長公主方才是在試探他，而他竟然毫無察覺！他斂了心神，全神貫註：「您說。」

  承德長公主淺啜了一口茶水，方才表現出來的和善被陡然收回，眸色生疏冷淡：「你的事情本宮略有耳聞，知曉這些年你過的頗為艱難，本宮那侄兒自幼被人教唆，是個不明事理的，你在他那裡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陸琛尚不知承德長公主是什麼目的，只道：「君為臣綱。」

  「在本宮面前你不必說這些客套話，當今聖上是什麼秉性我比誰都清楚，皇室中人亦早便為世人唾罵無需任何粉飾。」說到這，承德長公主一頓：「你清楚自己追隨的並非明君，這些年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能夠替家兄報仇，雖然你足夠努力，足夠優秀，但是我依舊要往你頭上潑盆冷水，九千歲盤踞多年，尚非你所能匹敵，哪怕你如今掌了十萬兵力，與他而言，依舊不足為懼。」

  陸琛並不詫異承德長公主能查到他所掌兵力，詫異的是她對皇室和皇帝的評語，不過聽了這些話之後，他對她此言目的有了幾分猜測。

  他不動聲色，以退為進：「您所言皆為事實。」

  「能認清自己的處境，你是個聰明人，恰好，本宮最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承德長公主微笑：「你目前需要很多幫助，明人不說暗話，本宮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承德長公主這麼快就說出了目的是陸琛沒想到的，不得不說，她的「一臂之力」的確讓人心動，他問：「您的條件？」

  「你應該清楚，本宮半生坎坷，如今唯一惦念的就是她，若你能幫我勸她回到本宮身側，本宮自會讓你如意。」

  這個條件並不算是出人意料，反而可以說是情理之中，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被要求的人會欣然應下，二人歡歡喜喜達成共贏。

  可偏偏，他叫陸琛。

  幾乎想也沒想，陸琛直言拒絕：「若是如此，在下怕是會讓長公主失望。」

  承德長公主是驚訝的，她不解：「我與她是親生母女，血濃於水，她遲早是要回到本宮身側，這是一件可以雙贏的好事，甚至可以說，這是本宮送你的一件禮物。」

  陸琛淡淡道：「既然是遲早，您又何必急於一時。」

  「你不願意？本宮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是否接受，你也只有這一次選擇。」承德長公主面色逐漸冷漠。

  陸琛鳳眸微抬，直視著承德長公主的眼睛，鋒芒盡顯：「她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勉強，在下告辭。」說罷，他起身作揖，一如方才到來時那般不卑不亢。

  承德長公主不曾留他，看著他步步遠去，吩咐丫鬟撤了殘茶。

  惜玉關了門，皺眉道：「長公主，這陸家公子未免太不識抬舉。」

  承德長公主卻是微微一笑：「我倒是還算滿意。」

  惜玉不解。

  「這陸家小子是倔了些，但對她還算是有心。」承德長公主道：「許是見多了那些為了利益便能出賣一切的人吧，今兒聽了他這一番話，我竟還覺得稀奇。」

  惜玉順著承德長公主的話一想，點頭道：「這樣一想，這陸公子還算人品不錯。」說到這，她又搖了頭：「只不過他家裡情況太過複雜，姑娘嫁過去難免勞心，他不大配得上姑娘。」

  承德長公主肅了臉色：「這樣的話莫要再說，眼下他比我和姑娘更親近，若是因為這個與姑娘生分得不償失。」

  「您教訓的是。」惜玉走到承德長公主身後幫她揉著肩膀：「只不過依老奴看，您最近行事也太小心了點。」

  承德長公主按住了她的手，回首道：「你知道麼？我有些害怕，我害怕她不肯認我，有件事我一直都沒跟你說，你知道嗎？我那天在看見她的時候，第一眼的感覺不是她很像我，而是……她像極了她的父親，特別是那雙眼睛，乾淨的不染塵埃。」

  說到這，她眼眶一紅：「當初就是因為那雙眼睛，我深陷其中，毀了自己的半生，而現在我又瞧見了與他一樣的一雙眼睛。我自小便見多了那些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的人，也從不排斥那樣的人，為了榮華富貴也好，為了什麼也罷，可我就怕一個人什麼都不為，什麼也不想要。」

  眼看著承德長公主愈發激動，惜玉忙勸道：「您想多了，姑娘怎麼可能與那人一樣？更何況您是她的親生母親，沒有孩子會不想與自己的母親在一處。」

  承德長公主卻搖了頭，滿面苦澀。

  到底是錯過的太多。

  惜玉想了一會，方順著她的話茬問：「若姑娘真不肯認您，您可想好了退路？」

  「沒有退路。」承德長公主斬釘截鐵，眼神異常堅定。

  惜玉的心陡然一顫，按照她對長公主的了解，一旦長公主露出這種目光，那便代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