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無頭案
2024-08-12 03:07:21
作者: 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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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最後花了七百多,但結帳時余安生卻並不肉疼,畢竟一頓飯下來得到了一份外圍難以得知的信息,抑鬱症轉躁是什麼意思?就是抑鬱症轉狂躁症,余安生在基層熬了久了,天天和各種重點人口接觸,一到重大節假日就要去走訪摸排轄區有隱患的精神病患,讓他對精神病也漸漸懂得多了一些。
他知道這這種情況是抑鬱症加重的一種跡象,其實也代表著受害人李谷死亡前一直受著雙相情感姓精神疾病的痛苦。
一個年輕的住院醫生,在長期高壓之下不幸罹患這種疾病,最後還被人殺害,余安生心裡也不由對李谷的命運感到一陣惋惜,結帳時,他一邊刷支付二維碼一邊對旁邊的林鐘琴低聲問道:「他這個情況,你們醫院之前治療過嗎?」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有治療過吧,但他其實也不是太嚴重,就是剛來望州沒多久,情緒一直不太好,和科里處的也一般,據說去找領導也是因為分的宿舍不太好,就去找院領導反映過幾次,但一直沒解決,剛好碰上情緒發作,就砸了副院長的玻璃門,當時就被人攔下帶走了,後面也沒聽過怎麼處理,最後過了幾個月,就發生最近這個事了。」
余安生知道她說的最後這個事指的就是李谷在醫院後山的被刺身亡,他見這美女護士前面提李谷砸門的時候神情平淡,不由反問:「這砸領導門還不算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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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鐘琴嘿嘿一笑:「那你是見得少了,我們醫院還有更壓抑的,下了手術台拿把刀就往辦公室沖的都有。」
這聽得余安生是連連咂舌,也沒再說什麼,他打車送林鐘琴回了附三醫院,和這美女護士告別後,余安生轉身就領著馬儒儒往檔案室去,準備直接去調李谷相關的治療記錄,可沒想到到了門診大廈23樓的檔案室,任憑他出示警*官證、一遍遍的講「配合調查是公民義務」,這檔案室管調取的行政大媽就一句話:要調檔必須向院領導請示。
余安生被逼的無奈了,拿出執法記錄儀就要錄像,準備取證後來硬的,可沒想這檔案室大媽直接把大門一關一鎖,丟下一句下午要開會,檔案室關門了,就讓余安生碰了一鼻子灰。
見調檔失敗,直接去找人詢問也估計沒什麼用,余安生只能返回,到停車場取了警車,坐在副駕位上,旁邊馬儒儒問還要不要繼續摸排問話,余安生往前一指:「不用了,今天運氣不錯,能問到一點有用的信息已經算不錯了,我們回所里吧。」
下午到了所里,專案組的人都出去了,易寒也去分局開會去了,就老黨在辦公室翻之前的人口檔案,試著在轄區走訪中圈出一個重點範圍,余安生敲了敲門進去,向他匯報了今天找林鐘琴了解的情況,原來這受害人李谷死亡前就一直有精神疾病的跡象,可是一直被醫院給有意無意的隱瞞住了,這對於一直沒有任何突破的殺人案也算是補充了一塊頗為重要的背景信息。
老黨聽到後也挺激動,一邊換衣服,一邊和余安生談起最近向外圍單位通報的專案近況:
這起附三醫院研究生李谷被殺案已經在省廳掛牌,被定名為1.12專案,由城南分局負責偵辦,分局局長陳梁鵬牽頭,刑警隊長王興安任副組長。
五里牌派出所作為案發轄區,雖然不是主辦,但壓力也特別大,不僅從所里抽了姜海生、韓浩、楊琪、李俊等四人進專班,所里其他人還要負責外圍摸排走訪等一系列瑣碎繁雜的協助工作,這幾天下來,老薑他們入組的四人是整天不見人影,全心思撲在案子上,而老黨他們這些沒進組的骨幹也是不好受,每天忙著按指示進行走訪比對,還要承擔相當大的壓力,畢竟轄區出了命案,沒辦完,誰都別想過好這個年。
特別現在這個案子還真是個無頭案。
這些年,受各路電影、美劇、大火的日本推理小說影響,讓一般人對疑難命案的印象就是各種複雜晦澀的邏輯推理,以為每個被害人都有複雜的人物背景,行兇者也都是有縝密細緻的謀劃,好像每個案子不搞個九曲十八彎就不過癮一樣,連帶著許多新進民警看到命案都是往各路推理小說、人物性格上走,每個人都想來個「基本演繹法」、找行兇者動機都是往「白夜行」那一卦上靠,不挖出一大段個人獨白不罷休,非得來個百折千回、彎彎繞繞才是大案。
但這錯了,疑難案件從來都不複雜。
這是因為複雜案件代表著有豐富的信息遺留,有大量的物證人證,再怎麼魍魎魑魅、迷霧重重的案子,在現在遍布全市的天網探頭、能挖出宗室族譜的現代DNA刑偵技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刑警從來就不怕案子複雜。
而刑警最怕的從來都是「路邊倒、水裡漂」。
所謂「路邊倒、水裡漂」指的是路邊突然出現的橫倒無名屍,水面上漂浮來的無名屍,這都代表無證據、無信息、無來源的無頭案,這種才是最難解決的。
而現在這李谷被殺的1.12案就有這個趨勢。
聽老黨講了十幾分鐘,余安生聽到的全都是不好的消息:現場已經翻了底朝天了,還是沒有翻到任何相關的痕跡、證據,不管是李谷的身上還是附近現場,從頭到尾就沒留下任何的出現的痕跡,兇手完全就是精準的一刀插入李谷腰間,然後抽身脫離,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不見蹤影。
案子發了後沒多久,就把全醫院所有人的指紋、DNA都採集了一遍,想通過資料庫比對,找下有沒有過往記錄和線索,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而從兇手作案動機分析,也基本排除了財殺的可能,當時現場勘察人員就注意到,李谷手腕上戴的那塊帝駝手錶以及他口袋裡的手機和幾百元現金都沒有動過,雖然事後證實那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帝駝手錶是贗品,但在事發時的緊張狀況下,兇手若真為求財而來,那也沒法在現場辨別這塊手錶的真假,肯定會一取了之,但不管再三檢測,硬是沒有從手錶上發現另一人的DNA和指紋。
從情感、仇殺的角度摸排,李谷的個人背景還是相當單純,在望州附三醫院都沒幾個說過太多話的人,交心的就更沒有了,在幾遍篩查後,也沒發現任何有可能的懷疑對象。
「那上次和他發生衝突的副院長呢?有沒有可能李谷情緒失控,砸門時還攻擊了醫院領導,然後這領導記恨在心,自己或者買兇動了手?」
余安生今天剛從林鐘琴那裡得知了這個情報,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一點,馬上和老黨匯報,但這位老社區民警聽完後只是搖了搖頭:「這坐到副院長的天天面對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他一路爬上來經歷了多少大風大浪,會因為一個失控的下屬砸了玻璃門就如此記恨?這可能性太低了,當然,現在這情況下我們也不能排除任何一個可能性,能查當然要查,這點我會去核實。」
黨禹材換完衣服,一邊說就一邊往門外走,看來是又要去醫院,余安生跟著就要去,老黨卻攔住他,讓他回警務室值班,說自己對醫院還是熟一些,能找到朋友幫忙去問下。
「你今天了解的這塊情況已經很有價值了,也補全了部分信息,雖然還不是直接證據,也不夠引領偵查方向,但我還是會像專案組匯報,爭取記你一功。」
「那都小事,我就想查出醫院到底還在隱藏著什麼。」
「那我去查吧,你也累了,回去值班吧。」
余安生想起中午吃閉門羹的遭遇,只能點點頭,但還是不忘在身後補充道:「別忘了調醫院對李谷的治療記錄。」
老黨揮揮手,意思是記住了,便出門找人去了。
雖然不在專班,但余安生這幾天也沒少為這個案子煩,好不容易查到一點信息,結果還是沒幫上什麼大忙,他和馬儒儒回了警務室,繼續值班,等晚上交班後,他給老黨打了個電話,那邊聲音嘈雜,好像在外面忙,老黨說下午也沒太大進展,但他還是答應有什麼情報馬上溝通。
回到家,今天易寒倒是回來的比之前都早一些,一回來就鑽進屋裡沒出門,余安生在門口敲了敲,想問她吃沒吃晚飯,換來的卻是一句兇巴巴的「不用管!」
「吃了就吃了嘛,搞這麼大脾氣幹什麼。」
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余安生心裡暗自不爽,他收拾了一下屋裡,這幾天回來的少,好多衣服都沒換,剛背著一筐衣服走到陽台打開洗衣機蓋,卻一下臉紅起來,洗衣機桶里滿噹噹的是女性衣物,上面還堆著幾件顏色鮮艷的內衣褲,嚇得他趕緊把洗衣機桶蓋放下,繞回到易寒房門前。
余安生抬起手準備敲門問這姑娘衣服怎麼洗了不晾,可手指節剛放在門上時就聽見裡面傳來了微弱的嚶嚶聲,仔細一聽,這姑娘……好像在裡面正哭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