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坦白局

  我笑著點了點頭，卻忽然聽見山下有人喊道：「李源！你還不快帶著你妹妹下來！你二叔一會兒就回來了，若是看見，你小子皮都得少一層！」

  我回頭一看，卻是隔壁的王叔，連忙轉頭要叫李欣跟我回去，卻看到她小臉煞白，身旁的樹枝上赫然是一條通體烏黑的蛇，正微微吐著信子向她靠近。

  呼吸一窒，我想要去拉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一條五步蛇，有劇毒！不知道是何時冒出來的，若是被咬上一口……

  我腦中迅速排查了一遍鋪子裡的藥材，沒有一樣能解這蛇毒！

  

  李欣卻悄然蹲下，撿了一根小木棍。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別！」

  可是晚了一步，李欣驚恐地將小木棍扔向那條蛇，想要將它趕走，卻不想激怒了，一口便咬中李欣掌側。

  「啊——」她尖叫一聲，掌側頓時冒出黑血，雙腿發軟直接跌坐在地。我慌了神，那五步蛇瞬間消失了。

  我連忙一步買過去將她打橫抱起，李欣臉色煞白，烏黑的血液還在不斷往外涌著。

  「源哥……救我……」她懇求地看著我，眼裡全是淚花，我急得滿頭大汗，努力帶她往山下跑，她的手掌不斷在我眼前晃著。

  幫她吸出毒血來，是不是她就能得救了？

  路過一樹槐花，正開得燦爛。

  我將她放在院子裡，衝進屋中尋了一把匕首。

  將傷口割開，毒液能更快排出來。

  我這樣想著，拿到走到了她跟前。

  她努力地舉起手，求救似的看著我：「源哥……」

  我閉上了眼睛。

  一聲刀尖刺入皮肉的聲音，毫不真切。

  李欣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口中不斷向外湧出黑血，胸前扎著的匕首格外醒目。

  二叔正農忙回來，看見這一切，背上背著的簍子瞬間掉落在地上。

  「李源——你他娘的是不是瘋了！」二叔怒吼著抄起院牆邊立著的鐵鍬朝我揮來，我臉上還濺落著李欣的鮮血。

  我看著直直砸過來的鐵鍬，喃喃道：「十月農忙的時候，哪裡會有那麼茂盛的槐花開呢？」

  眼前一黑，我直直墜倒下去。

  再度醒來，身邊坐著的卻是李欣，她滿臉擔憂地看著我，見我睜眼，頓時喚道：「陸叔！源哥醒啦！」

  陸建潭掀起門帘走了進來，見了我，便露出一抹笑：「小子不錯啊，這樣的幻境，居然一刻鐘就闖出來了？」

  我有些警惕地看著他，誰知道這會不會又是另一重幻境？

  陸建潭找了個藉口，讓李欣去隔壁婆子家借點小米。她立刻就走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槐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注意到這個。平日裡分明不曾細微觀察的，那種時候居然毫不猶豫地就把匕首刺進了我妹妹的胸口……

  事後再想，多了幾分心驚肉跳。

  一陣腳步聲輕輕傳來，我側目看去，卻是劉蓮，她的樣貌似乎又精緻了些，即便毫無表情，眼中卻仍然是含了一泓秋水一般。

  我連忙移開目光，這女人可是妖魅之物，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當初就連我，也困在這樣的困境裡走了三天才出來，你居然一刻鐘就破了？有些不合常理吧。」她語氣中帶了些妒意，陸建潭搖頭：「這小子觀察入微，臨危沒有亂了陣腳，還算不錯。」

  「所以，你們把我弄到幻境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劉蓮看我一眼：「你現在只需要知道，我暫時願意和你們合作，共同面對暗處的敵人。」

  我看向陸建潭，他開口：「小子，你說說看，對於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我沉默了片刻，回答道：「這件事情很複雜，我現在看到的應該只是冰山一角。村長想要摧毀祠堂，應該是受人挑撥指示，而村民接二連三的死，應該就是因為她吧？」

  陸建潭沒有說話，仍然看著我，似乎希望我繼續說下去。

  「劉蓮已經死了，現在在她軀殼裡的，應該就是祠堂里的那隻妖貓。所以這幅軀殼的樣貌才會越發精緻妖媚，我說的應該沒有錯吧？」

  劉蓮輕輕挑眉：「倒是說說重點。」

  我聳肩：「二叔這次離開鎮子，想必是與我有關係。藏在暗處的那伙人挑撥了村長讓他開挖祠堂，而後讓我們自己人之間爭個魚死網破，最後趁亂一網打盡。但是應該是出了什麼紕漏，讓他們暫時騰不出手來插足我們這邊的事情。」

  「你二叔這一招圍魏救趙用的很巧妙。」陸建潭忽然補充道，而後不再言語。

  氣氛忽然有些沉默，我在想，眼前的劉蓮和陸建潭，究竟分別是什麼立場的人？而我一個普通山村生活的普通人，究竟是被卷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局。

  劉蓮仿佛是聽見了我的心聲，忽然說道：「你現在能過無憂無慮的日子，那都是因為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你現在已經這麼大了，也是時候自己擔起些責任，只是我很意外，你為什麼還沒有成長起來，幾乎可以說是一張白紙。」

  我有些不滿，連二叔也誇過我天賦異稟，摸骨探病一點就通，藥材知識也學的很快，怎麼能說是一張白紙？

  但是轉念一想，在面對危險要戰鬥的時候，我確實像個白痴。除了能憑藉自己經常鍛鍊的身體到處跑一跑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一技之長了。

  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了，還總是妄想去救其他人。

  拳頭不由自主捏緊了，陸建潭拍了拍我的肩：「那些事情你已經盡力了。」

  我直視劉蓮，絲毫沒有掩飾憤怒：「你為什麼要殺那麼多無辜的人？」

  她看著我，並沒有心虛：「你覺得他們無辜？若是我不加以阻止，恐怕早就翻天了。」

  聽了這話，我不由得皺眉：「明明是村長一意孤行，只要阻止他，沒必要再害那些無辜的村民。」

  「你覺得他們無辜，是因為你沒有看見。那些人身上早就中了蠱蟲，吃掉他們骨頭的蠱蟲並不是極樂蠱，而是與極樂蠱有近似之處的噬魂蠱。」劉蓮冷冷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