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絕世佳人

  未曾想，我只是分神片刻，那群黑影就已經出現在距我半米不到的地方。

  腐爛腥臭的氣息縈繞周身，我頓時慌了神，借著腿軟的那股子勁蹲了下來，正好躲過了那黑影揮來的一擊。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瞬間，周遭的黑影全都轉向我，我忙屏住鼻息，連滾帶爬地翻出了包圍圈，這群黑影卻不再有所動作，似乎茫然地張望了一陣，而後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嗩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由皺眉，輕輕退出幾米，而後轉身就跑。

  一直到只能遠遠看見那群黑影后，我才開始大口呼吸。

  那些詭異的黑影雖然動作極快，但似乎反應有些遲鈍，只能依靠活人氣息來判斷方位，到底是什麼來路？

  耳畔響起一聲冷哼，我連忙看去，卻是陸建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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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口剛要罵，他卻說道：「不錯，李家後生，反應倒挺快。你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說著，眼神不由自主飄向祠堂那處。

  那種腐爛冰冷的氣息，是我從未體驗過的，如果說方才只是慌張沒有注意，待現在冷靜後再去回想，反倒覺得腿又軟了幾分。

  因為那是一種極為深刻的、死亡的氣息。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娥眉馬前死——」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陸建潭忽然高聲唱道，聲音悲涼，我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卻見那一群黑影尖嘯著纏繞在一起，化作了一隻怪物朝我們嘶吼著衝來！

  我頓時慌了神，拽了陸建潭就想跑，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朝他怒吼：「你不要命了？」

  話音未落，一股極為強大的衝擊力將我撞倒在地，只覺整個人混沌了起來，眼前所見之景開始扭曲變化。

  陸建潭的歌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唱的是清平調。

  我並沒有什麼氣力睜開雙眼，只能猜測自己現在是被那群黑影包裹在內，那種糜爛的腐臭濃烈得讓人昏厥，陸建潭的歌聲終了，我頓時覺得渾身一松。

  再度睜眼，已然大汗淋漓。

  「你明白了嗎？」陸建潭看了我一眼。

  長恨歌、清平調，都是寫給楊玉環的詩歌。

  難道說……

  我打了一個哆嗦，扶著地面軟軟地站起身：「你不會要告訴我，這祠堂下面的人，是楊玉環吧？」

  「不是楊玉環，而是她養的那隻貓。現在已經快要白化了。」

  貓？

  可那隻貓不是應該早在戰亂年代，死得連渣滓都不剩了嗎？

  「世人都幻想，楊玉環是個怎麼樣的人。多少人感慨她此生的不公，但也僅僅是當作一個笑談來看。只有這隻貓，被後世傳的神乎其神，其實剝皮拆骨來看，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畜生罷了。」

  「但是這隻畜生承載了楊玉環死前傾注的愛意，在楊玉環死後，那種彌蓋天地的怨懟憤恨和執念，就附到了這隻貓身上。漢皇重色，卻也是皇，有天子之氣護體，自然不會淪落到這畜生的下場。」

  我聽著陸建潭娓娓道來，卻總覺得怪異。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這隻貓，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心中尚且存疑，而且我有些搖擺不定，這陸建潭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所言不可輕信。

  「你先前應該有看到一個女人，或者是一隻花貓？那貓本是通體純黑，只是現在趨於白化，才成了你所看見的花貓。等它徹底白化完成，這世上恐怕就沒有什麼東西能鎮得了它了。」

  女人？

  我忽然一驚，攀在袁師傅身上扭動的女人身姿，逐漸跟那一面之緣的劉蓮重合在了一起，回想起李欣打電話給我時，她旁邊的那個身影……

  「不好！」我立即轉身，瘋狂跑回家中，卻見李欣坐在椅子上，與那劉蓮相談甚歡。

  見我氣喘吁吁地跑回來，笑的放下了手裡的杯子：「源哥，怎麼這麼著急？我不就是說要給你介紹個美女嗎，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

  我看著眼前的劉蓮，她眼神里還存著些單純和不解，微微偏頭看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一時間竟根本無法將她與那些怪相重疊起來。

  「李欣，你跟我過來。」我陰沉著臉將她拉到拐角處問：「那個女人，是從哪來的？」

  李欣顯然不解：「什麼從哪來的，我在路上遇到的。她說她很仰慕你，說你醫術高明，我就帶她來了。」

  「你為什麼不帶她去找你爹？」我氣的不打一處來，這小姑娘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李欣撇撇嘴，看傻子似的看著我道：「我爹都多大的年紀了我把她帶去找我爹？給你不是正合適嘛，一天到晚想什麼呢？」

  我懶得跟她掰扯，直截了當地問道：「我二叔這會兒在哪呢。」

  「他向來是自由慣了，想去哪就去哪，我怎麼會知道啊。」她噘著嘴，一副很不滿的樣子：「你不是說村里這些天出事了？到底什麼情況啊。」

  聞言，我頓時有些害怕和內疚，當初不知道這件事的複雜之處，便沒有多加考慮就把李欣叫了回來。她若是在村裡有了三長兩短……

  我不敢細想，將李欣推回了家中，劉蓮還坐在那，看起來溫柔可人。

  「劉蓮，不妨借一步說話。」

  李欣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喂，你們兩個早就認識啊？」

  沒等她多說，我逃也似的將劉蓮拽了出去，等反應過來才發現我正拉著她的手不放。

  心下一驚，輕輕捏了捏她指骨，與常人無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可以鬆開了嗎？」劉蓮目光灼灼地望著我。

  「啊，啊好。」

  我連忙鬆開手，指尖還有一絲絲冰涼溫潤的觸感停留。

  她甚至還有些臉紅，這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所看見的東西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她愣了一下，歪頭看我：「啊？我是劉蓮啊。」

  「你根本就不是劉蓮，劉蓮早就死了。」

  她緊緊皺著眉，生氣道：「我死了？誰說的？你怎麼詛咒我！」

  我忽然愣在當場，她怒氣沖沖地轉身回去了。

  誰說的？正是陸建潭說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他說的話如果都是真的，那麼眼前的這個劉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