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2024-08-12 00:53:20
作者: 明小十
雲院主聽懂後, 眼神複雜,接著手一揮,以虛空為器爐, 直接迎著容夙和儲白璧的目光就開始重新打磨鍛造。
先融了刀刃,再重新塑形……
動作一點都不行雲流水,甚至比容夙久遠記憶里打鐵鋪的鐵匠還要遲滯,卻莫名讓人移不開眼睛。
容夙便知道這約莫是所謂的返璞歸真、大道至簡了。
她明明修的不是器道, 卻也似乎得到了許多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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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觸類旁通的原因。
她想。
再看一眼在熔爐里被反覆捶打著的深湖, 想著前不久它還被自己拿在手裡, 似乎自己的心也被捶打著。
大約過了很久,也大約沒多久。
雲院主收了煉器的器火, 眼神似乎有些迷惑,看著藏不住著急的容夙,道:「容夙小友別急, 深湖沒有損毀。」
容夙皺緊的眉舒展開, 接著又微皺。
深湖沒有損毀。
但云院主也沒有說他成功了。
聽說九階為天地之極, 若有修士修成,不管是修為還是道境,都會有異象。
但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所以雲院主還是沒有突破境界禁錮麼?
雲院主揮手熄了器火,光芒消散後一柄嶄新的深湖出現在了容夙面前。
「這是八階巔峰的深湖。」他如是說, 眼睛裡的神情很複雜。
容夙忙伸手接過。
外形和原來沒有多大的差別,整體上還是深藍色的,刀柄的手感也似乎沒有變化, 刀刃冰涼裡帶著一股殺意,卻比先前淡了幾分。
外形給人的感覺如同沉進湖底、被冰涼湖水裹挾著一般, 透出股深邃到能蠱惑人心的意味來。
似乎變了許多,也似乎什麼都沒變。
容夙把手按在刀柄上, 輕輕一刀劈出,聽著虛空里清冽而有迴響的破空聲,眼神藏不住滿意愛惜,收了刀很鄭重地向雲院主行了一禮。
謝他讓深湖從六階一躍成為八階巔峰的長刀,幾乎立於修行界諸多兵刃的頂峰。
雲院主聲音溫和表示沒有什麼,眉眼間依然有幾分迷惑和悵然。
容夙微頓。
她想起先前雲院主說的,他煉製深湖時道心出了問題,現在會出現在桃花源,是他想通後,認為能夠借深湖成為九階器師。
如果不行,那麼深湖就會損毀。
但現在深湖沒有損毀,卻也沒有成為九階的神刀,而是八階巔峰,正和雲院主先前的器道境界相符合。
她看向雲院主,遲疑一會後還是問出聲了:「請恕容夙無禮,不知雲院主先前所指的道心出問題是?」
如果道心真出了問題,怎麼還能將深湖從六階再提升到八階巔峰?
儲白璧也看向雲院主,眼神關切。
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輕笑一聲,很直接地回答了:「本座先前想著煉出一柄兵器,以此衝擊九階的境界。」
九階,修行界的巔峰。
視為天地之極。
所以那兵器一定要足夠完美、無缺、無瑕。
他想了很久,在煉製什麼兵器上就花了許多時間。
翻閱許多古書後,最後敲定了刀。
他要煉製出一柄修行界最無雙、最出彩的刀。
為此,不涉刀道的雲院主甚至見了許多刀修大能,向他們請教刀道的部分感悟、刀對刀修的意義、刀修如何看他手裡的刀……
那些刀修大能里有天心府的、宗門的、散修出身的。
準備了許久,自認一切穩妥的雲院主才開始煉製。
從材料到手法、器爐到器火,這些他都早在心裡演練了許多次。
所以前面的步驟都很正常。
直到最後一步。
煉器的最後一步是「開靈」。
所謂開靈,即是器師賦予兵器靈魂。
這裡的靈魂自然不是指真的靈魂,而是一種玄之又玄、言語很難形容出來的感覺。
類似於畫龍點睛。
所謂的靈要和這柄兵器的本質相契合。
雲院主就是在這一步上出意外的。
他煉製的兵器是刀。
根據他請教許多刀修後得出來的結論,刀是一件肅殺凜冽的殺器,單邊有刃,長短不一。
這個字天然含有一種黑暗、凌厲、肅殺蕭瑟的感覺。
雲院主循著這種感覺給那時還沒改名為深湖的深海刀開靈。
開著開著,他的心裡就出現了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問他:煉製出一柄生來屬於殺戮、血腥、黑暗的神刀有什麼意義?
九階。
品階最高,意味著威力也最強。
而威力最強,則很有失控的危險。
雲院主只是器師,並不打算深修刀道,煉製出來的刀自然也不是給自己用的。
而如果不給修士用,只是拿來擺放著,那就脫離了他修器道的根本。
但繼續煉製——
刀的肅殺凜冽和他天心府器院院主信仰遵循的道也相互排斥。
為天地立心、上天有好生之德的雲院主無法說服自己。
於是他最後只煉製出一柄六階的刀,改名為深湖,幾經波折到了東川皇城的望江樓拍賣會,最後被南宮焰拍走送給容夙。
容夙亦是刀修。
還是許多大能一看到就以為她修殺戮刀道的刀修。
她的刀法和她的人一樣,在悟出春刀前都透露出一種肅殺凜冽、蕭瑟如秋的意味。
相當適合成為深湖的主人。
直到登天城生死擂台上,她的往事人盡皆知。
直到她離開正陽宗、要和小劍聖儲白璧一起建立桃花源。
直到久聞其名、初見卻是在一片桃花里笑容淡淡的黑衣女子擡眸看來。
她的眼眸黑漆漆,卻很亮,諸般情緒融在裡面,太像一座看起來很沉寂的湖,笑起來時卻熾烈無比。
那一瞬間,雲院主豁然開朗,真正懂了深湖該如何煉製。
刀本身的肅殺凜冽和他信仰的道並沒有什麼衝突。
毀滅一切的殺器若是握在合適的人手裡,那只會是無往而不利的利器,是錦上添花那一朵花。
這個道理雲院主早就明白。
只是他一直看不到這樣一個刀修,一個和他想煉製出來的刀相契合的刀修,一個能操控九階神刀的刀修。
直到看見容夙。
伸手捏住桃花源的桃花時,他心裡自然而然地浮起了一句話:毀滅的本源是保護。
於是他才能重新開爐煉器,對深湖進行二次煉製。
這次很順利。
最後一步開靈時,他看著容夙的臉和眼睛,就知道該怎麼開。
所以他合該成功的。
他在那一刻似乎真的觸摸到了道境巔峰。
深湖沒有損毀,那就應該是九階的神刀。
只是後來出來時卻只是八階巔峰。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麼阻礙了他向上的道。
雲院主低嘆一聲,說完後就不是很在意了。
雖然遺憾,但能將深湖的品階提升到八階巔峰,能圓滿完成自己的作品,還能看到容夙成為他作品的主人,他心裡是很滿意的。
他做完來桃花源的事,擡腳就打算走了。
也沒有想著要跟後面的天院院主溫青弦敘敘舊。
他們天心府的修士在小事上是很隨意的。
容夙忙出聲喊住他:「雲院主。」
她手微攥緊,在雲院主回眸看來不解的目光里,伸手把斷成幾截的黑刀拿出來,雙手捧著,是和給出深湖一般無二的嚴肅鄭重,甚至還含了幾分緊張:「您,這刀——」
容夙有些語無倫次,半晌才能完整地說出來:「這柄刀能修復麼?」
她問雲院主。
雲院主低眸一看,看到她掌心裡斷成幾截、卻依然有肅殺意顯露出來、比深湖還要壓抑深沉的黑刀,不禁一怔。
接著他就想起聽說過的關於容夙的消息。
能雙手使刀。
所以她有兩柄刀。
一柄是深湖。
而另一柄,應該就是眼前斷了的黑刀了。
聽說是在登天城生死擂台上斷的。
當時她還拿斷刀結束了姚族少主的命。
只是黑刀顯然沒有品階,斷了要再復原應該不難,三四階的器師就能做到。
容夙有南宮焰和南宮族,七八階的器師也能見到,怎麼會拖到現在向他求助?
他帶著幾分不解認真看了黑刀幾眼,似乎就有些明白了。
那黑刀是凡鐵打造的,打造手法也很粗劣,材質不算好,卻久經殺戮、久被鮮血浸透,此時除卻那股肅殺寒意外,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雲院主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卻能夠知道,這黑刀絕不是一般的黑刀了。
他問容夙:「這刀,你有讓別的器修修過嗎?」
「有。」容夙看一眼南宮焰,回答得很快。
自從南宮焰成為南宮族的族主後,南宮族裡的大能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溫和。
知道她要修黑刀後,有許多器修大能來看過。
只是都沒有辦法。
他們都說黑刀修不好。
不是因為黑刀是凡鐵、沒有品階而修不好。
相反,看到黑刀的那些器修都很驚訝地說黑刀很不凡,刀刃上似乎蒙著一層神秘莫測的力量,所以折斷後很難修好。
容夙懷疑那是蘇明雁口中世界本源的力量。
但她說不準,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
直到現在見到天心府器院院主,整座修行界裡器道修行最巔峰的人物。
她看去的眼神滿是希冀。
漆黑眼珠里此時滿滿只有對刀的愛惜珍重。
雲院主瞬間就生出一種觸動。
他伸手拿過那幾截黑刀,一縷器火自指尖生出。
融進黑刀後,他閉上眼睛,四周有溢散的神魂之力。
儲白璧壓低聲音跟容夙解釋,說雲院主這是拿出看家本領了,以本命器火融進斷了的兵器里查探,這是很危險的。
容夙心緒微動,眼神期待。
黑刀對她很重要。
斷在登天城生死擂台上,意味著舊事的結束。
從此那些夢魘不會再折磨她。
這是很圓滿的結束。
容夙本來不該再多做什麼的。
但打算建立桃花源後,容夙就知道,她骨子裡還是六歲時嚮往桃花源、嚮往美好、嚮往圓滿的小姑娘。
所以她希望黑刀能修好。
許久後。
雲院主長呼出一口氣,看容夙的眼神多出幾分興奮。
他依然不知道蒙在刀刃上的東西是什麼,卻已經知道黑刀很不凡。
這刀很難修。
但如果修好了,沒準他的道境會有很大的突破。
而且他是道痴,修的是器道,對於煉器和修器都很痴迷,加上這柄刀的主人是容夙,他就更加不會拒絕了。
他手一翻,自儲物空間翻出一部古樸泛黃的藏書,翻了十幾頁後看向容夙,迎著她忐忑不安的眼神道:「能修。」
容夙眼睛一亮。
雲院主繼續道:「但也有損毀的風險。」
這很正常。
世上很少有什麼事是一定的。
容夙正要開口。
雲院主一擺手,打斷她道:「在答應以前,先聽聽本座的修復安排吧。」
他將他的修復安排說給容夙聽。
器修修器和煉器雖然是同一領域,但也有很大的差別,用到的手法也完全不同。
雲院主這次打算修黑刀用的是一道古法,名為五行法。
他從前沒有用這辦法修過兵器,卻本能感覺到如果有什麼能修好黑刀,那麼只有這道藏在天心府器院藏書閣角落裡的古法能做到。
如果能修好,黑刀應該會和雲院主現在的器道境界一樣,成為一柄八階巔峰的長刀。
容夙耐心地聽完後,面露難色:「五行法需要用到的五行材料,應該很難得到吧。」
所謂五行,即是金木水土火。
按照雲院主的解釋,五行法是記載在古書上的古法,那麼五行對應用到的材料必須蘊含足夠多的五行之力。
這種東西比天材地寶還要難得,甚至只看運道,不是你位高權重就能得到的。
即便她有南宮焰和南宮族,大概也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找齊。
容夙此刻卻莫名有一種迫切感。
知道黑刀能修後,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完好無損的黑刀。
雲院主為許多修士修過兵器,自然很理解她的心情。
他笑一聲,聲音溫和:「五行之物,不用去找,你已經有了。」
不是說南宮族、天心府有,而是容夙此時此刻就有了。
就是這麼巧,早在他還沒有說出五行法時,容夙就已經都得到了。
甚至很有可能那時候黑刀都還沒斷。
這約莫就是天註定吧。
天註定容夙所有想的,都能實現,都能得償所願。
雲院主似有所悟。
容夙一怔,迎著雲院主和儲白璧的眼神將她儲物戒指里的東西都翻了出來。
雲院主一一指過去:「這是金。」
容夙看去,又是一怔。
那是後天黑玄鐵,四階。
就是很久以前在正陽宗沉魂淵裡,顧妍妍求她去救顧劍安時給她的。
她拿了黑玄鐵,只為顧劍安擋了那隻噬魂甲獸半個時辰。
險些把命都搭上去。
黑刀「看」到黑玄鐵時是有反應的,後來容夙再拿出來,黑刀卻沒有動靜了。
雲院主接過那黑玄鐵,說四階黑玄鐵需要先提升到至少八階才能派上用場。
不過他是天心府器院院主,提升一塊後天黑玄鐵的品階自然不算什麼。
然後他繼續指:「這是木。」
聲音幾分驚訝,問容夙:「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容夙看去,發現那是一段枯木,是她一刀劈開沉魂淵後自天上飄來的。
她就如實說了。
雲院主聽完後心情有些複雜。
解釋說這段枯木應該是沉魂淵所化,取枯木逢春之意,擁有極浩瀚的生機,應了五行里的木。
水是玄冥真水。
就是醉仙樓品酒大會上,被紅塵刀迷失心神的某個踏霄境修士給的,還是在巫寒韻不聲不響的眼神壓迫里給的,當做賠禮。
裝在古樸石盒裡的一滴,據說能淬鍊刀劍。
土是寒精砂。
是容夙還是正陽宗弟子時,完成沉魂淵的任務回宗時,內門任務堂那白衣的弟子送的。
儲白璧只看了一眼,就說那應該是寒精神砂,是很有價值的寶物,應該是那白衣弟子有眼不識珠。
於是金木水土就全了。
只剩火。
雲院主沒有再指出哪樣東西,而是意味深長看容夙一眼,再回頭看向南宮焰。
南宮焰早在他們指著東西講說的時候就困到不行,癱在座位上昏昏欲睡,酒都沒有再飲,記錄南宮族事情的捲軸展開蓋在面上,她躺在那裡愜意地打瞌睡。
旁邊青山認命地接手看起玉簡來。
紫田眼觀鼻鼻觀心,很安靜地立在那裡。
容夙不禁笑了出來。
然後她對雲院主點點頭,向南宮焰走去了。
捲軸被她拿開,日光灑在南宮焰精緻的臉上。
她皺皺眉,似是有些不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容夙後,聲音含著幾分倦意:「容夙,你的黑刀修好了?」
她是聽到雲院主說到五行法才睡去的。
因為她很了解雲院主,如果沒有把握、東西找不齊,他不會跟容夙說。
說了,大概就沒有問題了。
容夙搖搖頭,低頭親親南宮焰的眼睛,眉眼微揚,含著幾分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的歡快說道:「還需要你的鳳凰火。」
南宮焰一愣,然後回以溫柔笑意:「樂意之至。」
想想在東川皇城望江樓拍賣會上,她還羨慕過容夙看黑刀的眼神。
現在黑刀里有她的鳳凰火,那麼容夙以後看黑刀就和看她沒有差別了。
她伸出手,威風凜凜地命令容夙扶她起來。
容夙搭著她的手將人攬進懷裡,抱到雲院主面前了。
南宮焰臉微紅,和雲院主簡單說了幾句後,手一翻,就有鳳凰虛影盤旋左右,鳳凰火熾烈無比,伴著漫天桃花。
雲院主拿出一方大熔爐,開始修復黑刀了。
過程很漫長。
他跟容夙說不用守在這裡。
容夙就真沒有再守著了。
許是相信鳳凰能抵擋一切意外。
她如常練刀、修行、壯大桃花源、和儲白璧幾人商量事情,晚上還有心情拉著南宮焰雙修。
十幾日後,白天,上空烈日高懸,四周桃花飄落。
南宮焰依然癱在座位上看玉簡。
她剛從南宮族回來沒幾天,說又能在桃花源里留一段時間了。
「咚」一聲,如擂鼓,聲音喜慶,似戰士凱旋。
雲院主修復黑刀完成了。
他擡腳走向容夙,步步生蓮。
周身環繞著一股無上道韻。
不涉器道的容夙心裡很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一個事實:雲院主成為九階的器師了。
修行界於此刻轟動。
桃花源卻還是壓著激動的祥和一片。
他們知道此刻的時間是屬於容夙的。
容夙也走向雲院主,看著他手裡那柄很熟悉、也有一絲陌生的長刀,聲音都含了顫意:「雲院主。」
雲院主笑著把刀交還給她,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溫和:「容夙小友,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黑刀修復完成了。
而且還是九階的神刀。
從沒有品階到九階,卻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蓄勢待發、經歷住了摔打和錘鍊。
而且,他似乎是借著刀里那股力量才成為九階器師的。
雲院主看著容夙,就想:他大抵是欠了容夙一個人情。
容夙沒有想那麼多,她只看著手裡的刀。
跟黑刀極為相似。
通體還是黑的。
長度一模一樣。
刀刃上還是有那股殺了很多人、鮮血浸出來的寒意,比深湖還要寒涼。
刀鋒依然很亮,照到人眼睛上會讓人流淚。
唯一不同的,是憑空多出來幾分和寒意交織著的熾烈之意。
寒意來自刀刃。
熾烈意來自刀柄。
黑刀的刀柄原來也是黑的,如長夜般不見天日的黑,此時卻有一隻火紅色的鳳凰環繞在上面,手握上去,正能握住鳳凰的眼睛。
容夙不由笑了。
神情是發自內心的歡快喜悅。
許多刀修選擇刀時看重的是刀的長度、刀刃夠不夠鋒利、刀尖是不是很容易刺進心臟。
但她不是。
她以前沒有選擇的權利。
即使有——
容夙想,她看重的其實是刀柄。
因為這是她的手握住的地方。
握住刀柄,就是握住自己的命。
現在她的刀柄上有一隻鳳凰,這很好。
這才算她的黑刀真正的新生。
雲院主輕聲問她:「容夙,你要為這柄刀起一個名字嗎?」
黑刀以前是沒有名字的。
叫黑刀只是因為很黑,正如她的人一樣。
名字。
容夙看向躺在座位上的南宮焰。
大小姐昨夜被她欺負得淚眼汪汪,此時迎著她看過去很溫柔的眼神,只是敷衍地對她笑笑,就繼續低頭看手裡的玉簡了。
容夙笑容加深。
「名字麼?」她看向四周桃花,想到南宮焰的劍名為融魘劍,便道:「焰心。」
容夙眼睛裡似有鳳凰灼灼,聲音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這柄刀的名字,是焰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