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2024-08-12 00:53:01
作者: 明小十
青雲上城城門四周, 一波一波登天境以下修為的修士正將這座城所有的城門都圍住,以保證容夙插翅也難逃。
那是姚段兩族的嫡系子弟,也是三月賭約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追殺容夙的世族隊伍。
上空早有修陣道的修士布了許多重限制踏霄境修士踏空的陣法,打的是容夙一出現就把她殺死在青雲上城城門前、讓南宮族丟臉丟到家門口的打算。
容夙此時手裡就拿緊六階的長刀深湖,迎著四周看來興奮無比的眼神,唇微抿, 直接一刀劈出。
刀光凜冽的同時伴有一股繁華奢靡、催人墮落的意味。
那是紅塵刀。
沖在最前面的修士修為高低不齊, 最高的有踏霄境八重, 最低的甚至有知微境的。
這一波大概有二十來人,大概是以為一擁而上就能亂拳打死容夙, 有的邊沖還邊喊著「少主之位是小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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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夙知道原因。
段族和姚族原來的少主都被她殺了。
段族內那麼多嫡系子弟爭了那麼久都爭不出結果,沒有誰能強勢鎮壓住所有同輩。
知道生死擂台的消息後,段君鶴直接就說了, 誰能殺了容夙, 他就無條件支持誰當少主。
姚族有大小姐姚宣蘭, 原先是沒有那麼多嫡系子弟願意參加賭約的。
姚通元有樣學樣,效仿段君鶴給出承諾。
哪怕有大小姐當對手,能得到副族主的支持也是很有希望的,更別說姚族族主還是姚昊蒼的親生父親。
於是就有了眼前黑壓壓一片的修士。
「轟」一聲, 是紅塵刀劈到修士後刀意四散,直直將沖在最前面的二十來人都裹挾進去。
混亂的場面一靜,接著就出現了比先前還要混亂的一幕:那些修為高低不齊的修士眼睛裡掠過許多情緒, 狂喜、得意、囂張、高傲。
他們手裡的兵器一滯,再擡起時卻不是刺向前方黑衣的容夙, 而是刺向旁邊的同族,嘴裡還道:「少主之位!小爺真的當上少主了!段吳良, 以前就是你經常欺負本少主是吧?你現在後悔了吧?」
被他刺了一劍的同族也勃然大怒:「你敢對本少主動手?」
兩人直接就打了起來。
也不止他們兩個,幾乎所有直面那股刀意的修士都在一瞬間被欲/望和野心所支配,恍惚間就以為自己已經殺了容夙成了世族少主,一口一個本少主。
容夙唇微揚。
那當然是因為她的紅塵刀意。
於醉仙樓品酒大會上悟出來時,許多修士以為她兼修幻刀道,後來還將她的刀法稱為妖刀。
說是妖刀也沒有問題。
畢竟紅塵刀看似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刀,卻融合了容夙於紅塵俗世里經歷的種種,喜怒哀樂懼樣樣都有,能以紅塵裹挾道心。
生死擂台上她沒有對姚昊蒼使用。
因為姚昊蒼好歹是雷州第一天才,道心還是很沉穩堅定的。
但眼前這些修士就不同了。
沖在最前面,不但對少主的位置懷著極大的奢望,還很愚蠢天真。
畢竟她現在踏霄境八重巔峰。
而姚族少主死在她手上時,她才踏霄境五重。
不過對容夙來說,對手自然是越蠢越好。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了深湖,黑衣一扯,同時當散修時就熟練掌握的易容術施展開,腳一擡,瞬間就混進姚段兩族二十來人的隊伍里。
再拿出早準備好的段族長劍一劍刺進一個姚族子弟肩膀,騰挪踏步間主動往後面黑壓壓的修士群去了。
前面一段距離,正悠閒觀察著愚蠢同族上去打頭陣的精明修士不由皺眉。
因為他們只是短短一瞬受到那股刀意的影響移開目光,再看去時竟然看不到容夙了。
他們驚得站了起來,卻已經沒有用了。
那二十來人還在打,並且打出了真火。
哪怕刀意影響過去後,也有相熟的族人相助,姚段兩族的嫡系子弟隊伍小小地內訌了一波。
青雲上城的上空。
白衣藍邊、玄黑腰封的南宮嚴立在雲霧裡,低頭看著幾個呼吸間拿劍刺傷十幾人,混得風生水起,眼看就能混出修士堆、如魚得水的容夙,微微一笑。
他想到了「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容夙似乎真要化龍了。
不錯不錯,沒給南宮族丟臉。
笑完後,「鏗」一聲,他拔/出自己劍柄上刻著一朵青蓮的本命劍,一劍掃出。
雲霧後面藏著的、正打算擡指點穿容夙易容術的姚族姚通元和段族段君鶴唇邊就溢出鮮血,險些無法再保持踏空的姿態。
向來散漫隨意的南宮嚴眼睛裡生出凌厲劍光,一個瞬移就出現在兩人面前,長劍微晃,聲音淡淡的:「這裡離天空還挺近的,對吧?」
所以呢?
姚通元和段君鶴目光含怒,很想出手,但他們打不過。
一個造化境巔峰,一個歸一境一重。
而且後者打不過前者。
然後,兩者加起來還接不住南宮嚴隨意一劍。
「所以——」南宮嚴笑一聲,面上不屑昭然若揭:「二位不怕天打雷劈麼?」
天地誓約都立了,三月賭約,姚段兩族只有登天境以下修為的嫡系子弟能對容夙出手,所以你們要不要臉?
就算不要,當南宮族和他是擺設?
南宮嚴就笑著雲中漫步,半點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無所謂,反正族裡的事有綠水青山和南宮雲,他就當偷懶三個月了。
這麼想,似乎還賺到了?
地面上。
姚族某位嫡系子弟看著四周黑壓壓的修士群,手一翻,翻出一個星盤,目光透過姚族許多蠢貨對上段族某位修士,不由笑了:「段兄,小弟有追蹤星盤,能追蹤容夙行蹤。」
段族那位修士回以溫和笑意,壓低聲音:「我去說服姚段兩族的同道聯手打頭陣衝鋒,我們關鍵時刻再出手。」
同族都是競爭對手,也是能利用的蠢貨。
但姚族的修士就不一樣了。
兩座世族出手,少主之位有兩個,還是能小小結盟一把的。
於是十幾日後。
容夙一襲段族的服飾變得血紅,手裡段族的劍早丟了,深湖滴答滴答不斷滴著血。
後面還有許多姚段兩族的修士,有的結陣道的陣法、有的擺劍修的劍陣,從四面八方圍住她。
人數沒有青雲上城外那麼多。
因為她逃了十幾天,那些人也四散開,只是追殺她似乎一直有三十來人的那一波,始終能穩穩跟在她後面。
易容術沒有用,壓制修為也沒有用。
容夙知道那三十來人裡面一定有人手裡有類似萬里追蹤術那樣的手段或寶物。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逃命沒有用,那麼——
容夙眼神微沉,低喘著靠在一顆大樹上,看著四周步步緊逼卻不敢立即殺來的修士,低笑一聲,酸痛的手腕握著深湖一晃。
最前面的幾個修士眼睛就一縮,藏不住害怕和忌憚。
十幾天內,容夙已經有很多次這樣了。
看似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修士都想一劍致命結束她的性命,才能當上世族少主。
結果那些修士好不容易壓住同族揮劍刺了上去,就被她反手一刀刺傷刺死。
所以誰知道她現在虛弱的模樣是真的還是裝的呢?
不過也差不多了吧。
畢竟那是十幾天時間、幾百個修士追殺啊。
而且那些修士都地位高貴,手裡的寶物和殺招很多。
他們眼看著容夙的盾山玉用了、魂刀毀了,甚至暴雷珠之類的寶物也丟了許多。
容夙的寶物當然也多,但那顯然是南宮族的大能臨時給她的。
姚段兩族嫡系子弟的寶物卻是從小到大積累起來的。
幾百對一,自然完勝。
所以容夙這次應該真不行了吧?
她能堅持十幾天已經很厲害了。
姚族和段族兩位副族主原先是以為在青雲上城,她出現後一個照面就能殺死她的。
有最靠近容夙的一個姚族修士想著,眼神一厲,使出致命一擊刺向容夙的心口。
容夙眸光深深,手腕一翻,正要出手,就感覺眼前一陣風掃過,伴隨著女人涌動的曇花香。
有一隻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在許多修士的目光里無視重重困陣纏陣,把她救走了。
風止後,姚族和段族的修士面面相覷。
「容夙呢?」
「不知道啊,剛剛還在眼前的。」
「那麼多陣法,她插翅也逃不出去的。」
有段族的修士靈光一閃,聲音高昂:「踏霄境修士做不到,一定是登天境以上的大能!」
登天境以上的大能。
會是誰?
南宮族?但南宮族不是立下天地誓約、開始三月賭約後,南宮族任何修士都不能摻和的麼?
正陽宗?不會。
正陽宗宗主在閉關。
陳副宗主心有顧忌。
宗內原先和原來那位少宗主利益相關的那部分大能一直看容夙不順眼,不會允許正陽宗大能和弟子出手。
那是南疆一族?
但南疆一族拿回南疆古書時保證過,說不會插手和兩族少主之死有關的一應事情。
那是誰救走了容夙?
手拿追蹤星盤的姚族修士對著段族那位修士遞了個眼神。
段族那修士就懂了:「一定是南宮族的登天境大能出手!」
「既然如此,我們也能讓登天境大能出手!」
「此地是莫州東湟城,雖然很是荒蕪,但我正好有一位師長在此遊歷,我這就聯繫他,反正是南宮族先違背賭約的!」
反正他們只要容夙死就行。
容夙死了,賭約的事情自然有高境界的修士頂著。
所以或許還要感謝那不知道誰給他們的絕佳藉口?
離此地距離不遠的樹影里。
容夙輕輕喘息、靠著大樹,緩了緩才擡眸看向面前一襲紅衣的女人,就是她把自己救走的。
雖然她不出手,自己應該也不會死,但傷勢應該也會再重一點。
只是她救走了自己,也不知道姚段兩族會如何?畢竟她是登天境以上的大能。
容夙想著,忽然想到一點:登天境修為是約束姚族和段族的,而且玉灩春也不是南宮族的大能。
她似乎看到了天地誓約和三月賭約的漏洞。
她微怔。
玉灩春就看著她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還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神有些複雜,選擇直奔主題:「容夙。」
她看一眼腰間的玉白葫蘆,從儲物空間裡摸出一樣東西給她,那是一把傘。
傘面紅艷如滴血,傘柄幽暗深沉。
夜曇境裡,容夙被魔夜曇和魔修追殺,玉灩春出手救她時手裡就撐了這把傘。
她沒有說話,隻眼神幽幽看著玉灩春。
「這是幽魂傘……」
玉灩春原先估計打算解釋解釋幽魂傘是什麼,卻不知怎麼沒說,言簡意賅:「幽魂傘能藏匿蹤跡。撐著這把傘,就算姚族那子弟手裡有追蹤星盤,也不會知道你在哪裡。」
能藏匿行蹤的幽魂傘。
追蹤星盤。
容夙垂眸。
玉灩春就繼續道:「容夙,三月賭約還有兩個多月,哪怕只是逃亡,你也堅持不住的。」
姚族和段族好歹是世族,族內子弟不會都是廢物。
而且血魂術的影響不止修為掉境,對敵的速度和感應也會越來越遲滯。
幾百個踏霄境修士,還不斷有聽到消息、原先在外遊歷的修士加進來,還有族內大能不斷給出的諸多致命殺器殺招。
姚族和段族的手段比南宮嚴想的還要無恥。
所以容夙很難堅持住。
「但如果你拿著幽魂傘,隨便躲在某個地方,躲到三月賭約結束,那麼——」
那麼容夙就安全了。
她說著,迎著容夙越來越沉的眼神,聲音也越來越低,看向玉白葫蘆的目光還有些不安和無措,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
她怕容夙又會說厭惡她,所以不要她的幽魂傘。
容夙沒有再說厭惡,只是她也沒有要幽魂傘。
「我不會躲起來。」她沉聲。
不管她自己承不承認,南宮焰和南宮族扛住了姚族和段族的壓力、以三月賭約想護住她,那麼她容夙的名字前面除了原先的正陽宗外,還多了南宮族的名頭。
所以她是頂著南宮族的名聲來和姚段兩族對賭的。
所以她不想躲。
三月賭約,追殺。
誰規定她只有躲起來和被追殺兩種選擇呢?
容夙想著,眼裡迷霧散開,似有刀意散開,凌厲到足以刺破一切阻礙。
她想到玉灩春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哪怕只是逃亡,我也堅持不住。」
那如果不止是逃亡呢?
容夙手指收緊,右手握緊南宮焰送的深湖,刀刃幽涼深邃,經鮮血浸染後多出一股血腥凜冽,越加像一柄主殺伐的利器。
而左手——
她的左手捏著一柄陣旗。
那是陣修大能榜排名第五、在登天城上空卻打敗排名第四的南宮族客卿,只效忠於南宮焰的程老給她的。
陣旗里有困陣纏陣迷陣……
先前姚族和段族也曾用這些陣法對付過她。
那麼她怎麼就不能對付回去呢?
容夙一念至此,眼裡神情越來越銳利,像是長夜裡一直藏著的利刃終於出鞘。
自青雲上城到剛剛,十幾天逃亡里,那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在此時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沒有誰規定她只能躲起來和追殺。
因為她只有一個人,追殺她的卻有幾百個。
所以他們默認她連逃命都來不及。
容夙就想:那她偏偏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要反殺回去!
此時她在暗,那些人在明。
看著像大肆搜捕逃命囚徒的追兵。
但也能看做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容夙想到這裡,眸子裡的情緒就變成了興奮。
深湖嗡鳴一聲,似乎也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
玉灩春感受著她那股凌厲殺意和涌動的自信無懼,不由怔住。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容夙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正因為知道,才越加震驚。
被追殺的人,還能反殺回去?還能反過來想著除掉追殺她的人?那是一對幾百啊!
還能這樣?
不過如果是容夙,怎麼就不行呢?
她眼睛裡的情緒於是比先前還要複雜。
容夙沒有拿玉灩春的幽魂傘。
先前那手持追蹤星盤的姚族修士隔了一段時間後再感應星盤,很快感應到了容夙的位置:東湟城外的一片密林里。
姚族那修士就看向上空一位探出神識正在搜查容夙行蹤的大能,登天境五重的修為。
那雖然是姚族修士的師長,卻不是姚族族人,沒有姚族的血脈,不算在天地誓約之內。
繼容夙想到三月賭約的漏洞外,姚族這個修士也想到了。
姚段兩族登天境以下的嫡系子弟追殺容夙。
南宮族任何修士都不能出手相助。
姚段兩族登天境以上的大能不能出手。
那如果出手的不是南宮族、姚族和段族的修士呢?
那當然是容夙吃虧。
畢竟不是誰都跟南宮族一樣,有跟姚段兩族力抗到底的決心的。
只是到底有天地誓約和三月賭約束縛,姚族這修士也不敢做得太絕,他只叫了一個大能。
有先前那不知名大能先出手的原因,他是完全不心虛的。
於是容夙在密林做了很多準備後,先看到的不是什麼愚蠢天真的小羊羔,而是一隻登天境五重的大羊羔。
登天境五重啊!
她想到玉灩春的出現,自然知道追殺她的世族子弟的想法。
但登天境五重又如何呢?也不是不能殺。
容夙垂眸。
她剛剛服了南宮族一位丹道大能給的丹藥,傷勢好了一些。
而且生死擂台上死在她手裡的那位姚族少主曾經以踏霄境八重的修為殺過登天境四重大能,她比姚昊蒼強,應該能贏登天境五重。
容夙卻忘了,姚族少主殺的那登天境四重大能是散修,沒有什麼底牌和殺招。
而眼前這位,能當世族子弟師長的,又會弱到哪裡去呢?
但這不重要。
容夙已經出刀了。
登天境五重的大能是聽到姚族修士說她在密林後第一時間過來的,就是怕容夙又跑了。
他此時只想著怎麼封住四面八方的去路,壓根沒想到容夙還敢主動出刀,反應過來時肩膀已經一疼。
登天境大能的防禦對來自天心府器院院主、器道大能榜排名第一器修之手的六階深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容夙一擊得手轉身就退,身形一晃遁進密林去。
那登天境大能登時大怒,一個瞬移就追上去,一頭撞進迷陣後心生提防。
他知道容夙先前是被不知名登天境大能救走的。
雖然那絕對不是南宮族的大能,但來歷不明、修為不明,再加上容夙一見到他後就主動出手,怎麼都有幾分圈套的意思。
他就多留了幾分心思。
藏在虛空的玉灩春看著容夙和登天境五重的大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姚段兩族打的主意。
而且他們居然還是占據道理的。
因為是她先出手救走容夙的。
世族的手段,她早知道的。
怎麼只是幾十年沒打過交道,就給忘記了呢?
玉灩春有些懊惱。
同時她心裡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容夙拿了她的幽魂傘,那麼就算造化境的大能來了也沒有辦法。
但容夙不要。
所以容夙此時也不想她再出手吧?
玉灩春不由攥緊手,滿腔複雜情緒,最後只化為唇邊一抹苦笑。
密林里。
容夙已經再次出刀了。
此時正是冬季。
她一招冬刀揮出,四周萬籟俱寂,風聲水聲呼吸聲都聽不到。
她卻似乎聽到了南宮焰「三個月後,我去接你」的聲音。
清冽而含情,堅定不移又信誓旦旦。
她心裡就有什麼生了出來,似乎是一朵小小的花朵。
左手並掌如刀,焰火躍動於指尖。
冰火兩重天,冬夏雙重刀意交疊。
這是容夙發起的第一波攻擊。
接著就是陣旗蘊含的困陣纏陣縛陣。
秋刀肅殺蕭瑟。
紅塵刀詭異如妖。
驚鴻刀法繁複華麗。
南疆結界古怪危險,限制修士行動。
容夙用上了她所有的手段,力求在姚段兩族的嫡系子弟趕來前以雷霆手段殺了這位登天境五重的大能。
那大能此時也顧不上是不是圈套了。
他眉皺緊,也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
密林內轟隆隆的,姚段兩族的嫡系子弟憑著對少主之位的嚮往渴望衝到四周時,就發現他們進不去,密林被陣法罩住了。
而那陣法不是他們能破的。
不過,陣法內似乎只有容夙和那位登天境大能兩人。
所以容夙想單殺登天境五重的修士?
嘶!
有修士震驚到不行,心裡生了懼意,險些壓過對少主之位的貪圖。
幾日後。
「轟」一聲,陣法被撕開。
眾人擡頭就看到那位登天境的大能衣衫盡染血,面容滿是驚懼,正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咻——
湛藍色如來自無盡深海的長刀從後面擲來,直直穿透那大能的心口,自後向前貫徹,餘力不絕帶著大能的屍體穿在就近一顆大樹上。
黑衣變成血衣的容夙一步一步走來,俊逸出塵的臉上此時都是血,眉眼淡漠、眼神深邃,唇微揚,伸手拔回深湖,將屍體丟給三十來人的隊伍里,聲音輕輕:「第一隻。」
她殺了登天境五重的大能。
以踏霄境八重的修為。
以挨了四掌、斷了三根肋骨、重傷為代價。
四周鴉雀無聲。
哪怕知道容夙多半沒有什麼底牌,但竟然沒有一個修士敢衝上去。
以前也有死在容夙手上的,但多是自己不留意,容夙也是抵擋不住、逃跑不了後才拼著以傷換傷出手的。
那是被動的抵擋。
現在則是主動的出擊。
上空。
有收到消息趕來的南宮族大能和姚族大能迎面撞上,都是造化境中重的修為。
南宮族的大能直接出聲質問:「登天境修為以下的嫡系子弟才能出手,你們違背賭約了。」
她低頭看一眼,看到容夙雖然重傷但沒死,才微微放心。
只是四周有這麼多修士,重傷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而且那兩族的修士不上前,容夙怎麼也不跑,就只是站在那裡呢?
她心裡不解,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姚族的大能半點不虛:「姚不信說了,有登天境的大能先出手救走容夙的。那大能先救容夙,我們後來再出一個大能殺容夙,很公平,正好抵消。」
如此無恥——
南宮族的大能一滯,但也無法反駁。
她在心裡順了一遍三月賭約,很快想到漏洞,一番拉扯後,彼此又立了一個天地誓約把漏洞補上了。
於是局面重新回到幾百人追殺容夙一個人。
此時容夙的面前就有三十來人。
姚族那大能直接就出聲了:「不會再有登天境大能出手了,不然多一個助容夙,就相應多一個殺容夙。你們上啊!」
他頓了頓,看著容夙垂著眸周身血腥味濃郁的樣子,再看那死不瞑目的登天境大能屍體一眼,繼續道:「趁她病要她命啊,不懂?」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自然知道容夙是傷得太重動不了,站在那裡想緩過那陣劇痛。
地面上的修士們醒悟過來了,拿著兵器就沖了上去。
容夙抿唇,擡眸看一眼上空的姚族大能,眼裡凌厲殺意似乎能穿透雲霧,接著忍著劇痛往密林後面跑,那裡還有石林和湖泊。
名為姚不信的修士看一眼手上的追蹤星盤,很快追了上去。
容夙都重傷了,那還合作個屁?
上空。
姚族大能正因容夙的眼神心悸不已,就聽到風聲一厲,南宮族的大能凝掌拍來了。
他大驚:「你幹什麼?」
「趁你病要你命啊!」南宮族大能聲音很涼。
如果他不多嘴,容夙就還能再緩一會。
她眼神凌厲,道:「正好,許久沒和人過招,今日就打一架吧。」
單方面毆打那種。
就如南宮嚴能吊打段君鶴和姚通元。
她也能吊打眼前的姚族大能。
密林後的石林里。
姚不信拿著追蹤星盤追蹤了許久都追蹤不到容夙的位置,微微皺眉,很不能理解。
石林就這麼大,出口都堵住了,容夙出不去的,那怎麼會追蹤不到呢?
追蹤星盤。
他眉目舒展,走幾步後再看到一座湖泊後,就完全懂了。
時值冬季,湖泊卻沒有結冰。
這湖泊顯然不簡單。
星盤是借修士靈力和呼吸來感應位置的。
容夙重傷,靈力一定所剩無多。
那麼她此時一定藏在湖泊里,借湖泊來隱藏自己。
容夙估計不行了吧?
丹藥再多,也是無法立即恢復如初的。
而天心府的天心丹已經很久沒有面世了。
他滿懷自信地向湖泊走去。
「嘩啦」一聲水聲。
在姚不信距離湖泊還有幾步時,容夙破水而出,血和著水一起滴落,手裡深湖閃著湛藍的光,向姚不信心口刺去。
姚不信不由笑了。
重傷將死的人,還以為能夠反敗為勝?
他早知道容夙在湖泊里,怎麼會沒有準備?
此時他的本命劍早已經刺出去了,離容夙的心口只有一點,容夙怎麼會比他快?
一劍刺進去,他就是姚族少主了。
而且容夙只死在他一個人手上,段族副族主還會許他一件事情。
這就是他撇開盟友自己來殺容夙的原因。
他想著,笑容越來越深。
所以他死時也是含笑的。
容夙的刀確實沒有他的劍快,但她還有保命的寶物在。
此時她腰間的玉帶亮起,姚不信那一劍就遲遲無法刺進去。
「嗤」一聲,深湖貫穿心口。
姚不信面上的表情驚訝極了:「怎麼可能?」
容夙都重傷了。
她才殺了登天境五重的大能,怎麼可能還有保命的寶物?
那是登天境五重的大能啊!
那大能的寶物也有很多。
所以在他看來,容夙應該是真的無計可施了,怎麼玉帶還能用?
受到致命攻擊才會生效的保命寶物,一個月只能用一次。
難道先前那登天境大能沒有威脅到她的性命?
「說來你大概不信——」容夙捂著心口咳出一口血,眼神淡淡:「他真的沒有威脅到我性命的能力。」
甚至她會重傷,都是因為那登天境大能自知死到臨頭,寶物跟流水一樣拿出來自爆波及到的。
容夙說著,一刀毀了追蹤星盤,再慢條斯理把姚不信的屍體丟進湖泊里。
上方被南宮族大能壓著打的姚族大能眼神悲痛含怒。
眉心龍形面具隱隱晃動,容夙就覺那股劇痛緩了很多,龍形面具似乎是變「活」了。
此時距離三月賭約結束還有兩個月。
也就是過去了一個月。
容夙看一眼腰間玉帶,唇微揚,眸光深深、聲音輕輕:「第二隻!」
第二隻被宰割的小羊羔。
南宮族禁地內。
南宮焰感受著玉帶生效的反震,華麗的衣裳染著血,一步踏向前,就看到三個很顯眼的深黑大字,古拙而質樸:第四關。
族主磨礪九重關里的第四關。
她已經過了三關。
向來只有造化境修士才能扛過去的九重關,她以登天境二重的修為過了三關,而且只用了一個月時間,是所有族主里用時最短的。
九重關,三個月。
一個月過三關。
這速度就很合適。
她只要保持住就行了。